“啊啊啊——”薛巧濯抱头嚎叫。
她最怕死人了。
这种奇形怪状死人造成的杀伤力加倍。
陈晏界踌躇正是因为不知如何安抚薛巧濯,始终蒙着她眼睛不让她瞧,显然不现实。
因为脑壳碎裂的林班主,渐渐地向他们迫近。他的脑袋即使碎裂,但周身渗出的威胁阴冷杀意迎面直冲他们脑门。
光闻见一丝血腥气味,他已预感到非常不对劲。
“巧濯,你冷静一点。”他语声很平和,还潜藏着一丝柔情。不然该如何,不让薛巧濯冷静下来,怕是两个都得葬送在这里。
薛巧濯似乎跟他心有灵犀,读取到他的想法,止住尖叫,躲他身后去了。
他不惊一喜,突然觉得穿到恐怖的民国异世界也不错。薛巧濯依赖他,使他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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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没有表情的林班主,仿佛没那么高兴。
两个林班主各自从路过的桂花树下端起一个痰盂。
那里面盛放着全戏班子人吐的痰。
巧濯从陈晏界肩后探出脑袋,看见这一幕,不禁瞳孔地震。
天杀的。
这俩怪物还不如拿两把斧头呢。
被痰盂里的痰淋一身的画面,她想到一秒,都觉得浑身上下不干净了,下巴一阵阵抽搐,喉咙里真涌上了半口黄痰。
薛巧濯转身想跑。
陈晏界回头便看见她跃跃欲跑的姿势,“你这……跑得也太快了吧。”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薛巧濯:“注意你的措辞,谁跟你是夫妻了。我有男朋友的。”
不管怎么样,陈晏界又不知道实情,不知道她特地找个假货诓他。她是真打算跟他余生不往来,只是情况发生的危急,她竟鬼使神差忘掉自己精心编下的谎言。
陈晏界抿了抿嘴唇,“好吧,不是,我们再不济也是同学,你就这么要抛下同学要走?”
薛巧濯看着愈渐逼近的林班主,脸扭曲怪异,眼泪飙出来,吓得陈晏界一惊。
“你快走、你快逃,你别管我了。”
她扭身就跑,干脆利落。
陈晏界眼瞧得她溜得飞快,错愕了一瞬,心里面是想让她快点跑的,但见人家真逃得飞快,心里仍不免吐槽,这也跑得太快了吧。
林班主各带一个痰盂,跑着冲过来。
他屏息凝神,一口猛吸气,展开两臂。
只见他快如一支拉满弓弦射开的飞箭,利落破风而逃,才几步,便追上早已逃远的薛巧濯。
薛巧濯惊愕了一惊,“你怎么也跑了。”
陈晏界眉头苦涩,难道她没有听说过长矛沾屎,戳谁谁死。
他两眼失神般,抹了抹几滴汗滚落下来的额头,“真的很恶心啊。”
看着薛巧濯的目光澄净,却哪里都透着不太对劲的味道,“万一被他用两盆痰盂浇到我身子上了,那我就算洗得再干净,都配不上你了。”
“一身污秽的我,还能再配上冰清玉洁的你吗?”
“我要是脏了,我便不再配乞怜你的爱。”他说得很认真,表情细节里都在传达他真心实意。
薛巧濯:“……”倒也不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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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们俩个想从院子里敞开的后门逃出去,那扇后门却宛若设置着透明屏障。
他们一撞上去,无形的墙便将她们抵挡回来,狠狠抛掷于地。
巧濯和陈晏界痛苦地摔倒,互相搀扶着起来。
“有结界?!”
陈晏界点了点头,“看来是这样的。”
望着愈来愈逼近的可怕怪物,最可怕是他手上痰盂罐,陈晏界抬手,衣摆挡住薛巧濯脸庞。
她疑惑,“你干嘛。”
陈晏界迈一大步,整个身子挡住了她,“好像跑不了了,他要泼,就让他泼我一身算了。”
“那么恶心的东西要淋,就淋我一身。”
“我无所谓,我不在乎。”
薛巧濯心中不忍,“你不要这样,我们还能跑得动,哪怕是让他在院子里追着我们跑呢。”
陈晏界嘴角微不可见地翘起,果然巧濯心里对他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她才不舍得他真的被痰淋一身。
危难时刻,两人独处,也是促进感情的绝佳方式。
他一个小动作,便促进他跟巧濯感情升温,他不得不夸夸自己灵活无比的脑瓜子。
陈晏界心里给自己加戏,薛巧濯凝视他,目光狐疑。大难临头,他竟然还走神?
走神归走神。旋即,陈晏界拽起薛巧濯,一口气猛冲刺了一百来米,恰好躲过其中一个林班主将痰盂泼到他们身上前一瞬。
薛巧濯感觉肺快跑炸了,气喘吁吁,回头一望刚才站定的地上淋下一大滩痰,黄白相间,冒微小细泡,心里翻滚恶心却也庆幸还好跑得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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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班主面上看不出是何表情。
他僵硬地瞧了瞧地面,转过破碎脑袋来看还在视线范围的薛巧濯和陈晏界。
失去一罐痰盂,便又到桂花树下拿起一罐。
追击他二人。
薛巧濯不文明地骂一嘴语气助词,“没完了是吧。”
说真的,恐怖是有些恐怖,但恶心感觉盖过恐怖,铺天盖地仿佛侵入血液般让她感觉愤怒。
真的,没完了是吧。
“你说脏话?”陈晏界愣怔了一下,眼神里有清澈的愚蠢。
薛巧濯原想不以为意,也想给自己当下危急情况下的失言做解释。但是转而一想,不如就借此把自己表现得没素质一点,破坏陈晏界心里对自己的印象。
她眼睛一斜,学着吹了口吹不响的口哨,“是啊,我就是这么没素质。”
陈晏界笑了,眉眼弯弯,“没素质好呀。你还有这么粗犷的一面,性格好丰富,好全面。”
薛巧濯:“……”他在干什么?不顾事实地瞎吹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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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班主手拿痰盂,再次向陈晏界和巧濯发动猛攻。
巧濯烦躁,胸口火气如烈火劫劫,顺手抄起靠在院子上的铁锹,再给陈晏界扔了一把锄头,“给——”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都被他追着跑了,他还要来搞我们。”薛巧濯愤愤不平的。
她挥舞着铁锹,灵活地扭动了下柔弱纤细腰肢。
非常漂亮地下了记腰,如春燕一般掀翅膀似的抬起紧握铁锹的双臂,径直往没有表情的林班主脑袋上砸去。
铁锹敲在他破碎脑壳上,像敲一枚碎鸡蛋,汩汩地流出粘稠液体。
林班主倒在了地上,痰盂罐子倾倒,淌着一地浸染他。
陈晏界连忙跟上,把另一人也照脑门劈下。
他常年健身,双肢孔武有力。做动作只比巧濯做得更干脆灵活,砸得林班主脑壳碎碎的,惨不忍睹。
俄倾,巧濯跟他却又心有灵犀一回,两人面色灰败着对视了一眼。心头那口恶气已出,但是他们好像犯下更大的错。
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两具尸体。
眨眼间,两具尸体便各自又分化出两具身体。痰盂罐倒是还是两只。
“还真的是会有丝分裂啊。”巧濯垂头丧气,“一打死,他就会变成两个身体来。”
“照这样不仅根本就弄不死,而且还会越变越多。”
陈晏界点了下头,倍觉头疼脑热,“我们俩个就是杀一天,也不会把他们都斩草除根除干净,反而是促进人家繁殖了。”
巧濯放下铁锹,顶在地上倚着,“怎么办?”
陈晏界心头弥漫绝望,“虽然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我们应该会有办法的。”
“四个怪物,我们也不是对付不了,就是注意点,别把人家再弄死。”
巧濯半个身子都软趴趴趴在竖起的铁锹上,“可这也只是杯水车薪之法,我们不可能永远不知疲倦地跟人家对抗下去。”
眼见得四个林班主两手一撑,全从地上爬起来。
他们各自对望一眼,似乎真从对方破碎得根本就无有眼睛的面孔里读到表情,奔向桂花树下的痰盂。
巧濯烦不胜烦,“我们好像走进一个绝境了。”
陈晏界宽慰,“别灰心,会有希望的。”
巧濯被悲伤充斥,咽了咽喉咙,再说不出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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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班主或许一开始就不是人,而是批着人皮的诡异。
要是她刚穿进来就把那记耳光给忍了……
到此为止吧,哪个学生能够忍旁人给自己一耳光。
巧濯觉得依她的性子,若不预知接下来会发生的这恐怖的一切,她还是会打回去。
事已至此。
她只得挺直腰背,双手死死握紧铁锹锹身,怒目圆睁,严阵以待。
陈晏界瞧了她的肃穆神情,本就拉满的爱意更是向突破上限般进阶。
他很喜欢巧濯的这副威严肃穆样子,跟以前说话细声细气,温柔如水的她大不相同。
却听薛巧濯小声啜泣,“陈晏界,我真的怕了。”
“我要回学校,我要回学校,让我重修微积分、概率统计学、高等数学、大学物理,我都要回学校。”
“哪怕早上晨起去跑操,哪怕天天去测八百米,哪怕月月都有一千六百米豪华小测,我都要回学校。”
心里对她女英雄形象的刻画,瞬间被击得粉碎。
不过,他心间更为此刺激得濯发出强烈的保护欲。巧濯那样柔弱,更需要他保护。
巧濯还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觉得这男人沉毅面庞下应该盘算着应对诡异的思考。
哪知道这男人满脑子都在回旋飘荡一个念头:他好爱巧濯。
他超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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