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脑子搭错筋,替人家出头来了?”林班主恶狠狠地瞪他,要活剐了他般凶恶。
一天之内这是怎么了,唱戏的头肩鬼上身,弹琵琶的乐师脑筋跟搭错了似的也来叫嚣。
陈晏界绷紧唇角,抬手竟将琵琶像一把折扇般握住柄,照面猛砸林班主。
琵琶背砸在人家面颅上,破开似的砸得哐啷巨响,脑袋像摔在地上的西瓜般,碎裂了。
红的红,白的白,一时间全从碎裂的脑壳里涌出来。
稀稀落落地淌下来。随着身子轰然倒下,这些红白腥臭不堪直视之物,宛若涓涓小河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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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晏界牵起薛巧濯,带她躲到剧院天井处。天上明亮的光艳洒落下来,一层金灿灿光芒,如同九轮降落,虚悬头顶。
“陈晏界,你杀人了?”她坐在院中一棵矮矮的桂花树下。
时已隆冬,空气里寒冷砭骨,一说话,口中便吐出一长串薄薄白白的冷雾。
陈晏界像被定住了,愣了会儿,方挠挠脑袋,纯良无知少年似的说道:“啊?我杀人了吗?”
“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的琵琶不小心举起来,他的脑袋又不小心撞在我的琵琶上。他自己的锅,是他自己不好,谁让他要撞上来的,谁让他脑壳那么脆。”
陈晏界委屈可怜相儿,“你不会怪我吧,巧濯。我也不是故意的。”
薛巧濯不知所措。
她看着面前这个明明和印象里陈晏界脸完全不搭尬的人,神思恍惚。
即使五官长相身材全不一样,可神态却十分相似,如出一辙,肯定同一个人没有错。透过皮囊,她已仿佛看见了活灵活现的陈晏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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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巧濯家境富足,从小学开始便在国外接受教育,直到高考升学前夕,她爸突然错投生意,赔个血本无归。
好在她成绩优秀,又从来没有动过放弃国籍的念头,因此顺利地归国读大学。
因为常年在国外,所以她仅仅知道陈晏界高中时候拍过电影,一战成名,一夜爆红飞升顶流。
陈晏界追她,她对陈晏界也有好感,顺理成章在一起。恋爱,亲吻。不越雷池半步,把能做的都做了。
她是陈晏界初恋,他爱她爱到几乎有求必应。
大雪天里,仅仅因为她说从来没有吃过草莓糖葫芦。他能冒雪出去买草莓,凌晨两点熬糖浆,一滚一个赤红色酸甜小草莓。
她笑说不差这一时片刻。
他却一心一意熬糖浆,熬得笑意似蜜糖,“别的女孩都有的,我的宝贝也不能落在别人后头。”
“如果我不努力让宝贝你觉得我好,那万一有别的野男人来钓你,来挖我墙角。我以后就只有哭死在你和野男人门外的份儿。”
薛巧濯:“……”
哭笑不得。
好强的危机感。
不愧是能在娱乐圈坐稳顶流位置的纯情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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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薛巧濯最后执意要跟陈晏界分手。
双方没有小三,没有出轨,没有移情别恋。
理由是薛巧濯发现陈晏界出身海州市上流顶层富豪之家,先祖鸦片战争后已发迹,代代极有战略眼光,屹立不倒,豪富至今。
几世几代人累积下来的,不仅仅是财富那么简单。
齐大非偶。
薛巧濯居安思危,信奉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执意及时止损,免得真爱陈晏界爱得难以自拔,自己和家里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晏界不同意分手。
薛巧濯一定要分。
删除、拉黑他所有联系方式,好话歹话说尽了,他也执着地不肯分。
寒假放假回家,薛巧濯躲回家里。陈晏界在他们家楼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小区里大爷大妈瞧他哭得可怜,关心上前问怎么了。
陈晏界委委屈屈,呜呜咽咽,“我女朋友不要我了。”
大爷大妈问他是哪家女儿。
他目光瞄着薛巧濯家方位,目光里一片凄然,却守口如瓶。
“都是我不好,我女朋友才不要我的。我不能再把她是谁讲出来,不然她会更生气的。”
大爷大妈安慰,“哎呦,小伙子,你怎么会不好呢。你看你长得周正,心思也细腻。你很好啊,她不要你是她没福气。”
“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他掩面痛哭,稀里哗啦伤心欲绝。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要是我好的话,我女朋友怎么会舍得不要我。”他从指缝里漏出眸光,偷偷瞄了阳台上趴望他的薛巧濯一眼。
薛巧濯起先还觉得丢人,眼看他哭得心碎,心下也有几分不忍。但一想到他家家庭背景,别说她爸破产了,便是她爸没破产,十个他们家在陈家面前也不够看的。
长痛不如短痛。
她光速找高中同学,协商着在朋友圈发张照片假做官宣,全朋友圈可见,务必保证陈晏界死心死得透透的。
做完一系列操作后,想跟好闺蜜聊天分散注意力,却因为心虚交加忐忑,把在吗打成做吗,还误发给了陈晏界。
那头蹭蹭蹭,光速回过来十万八千条。
“你不是已经有新男人了吗。你背着他找我,他知道吗。”
她正手忙脚乱尝试撤回,他不断发来的消息却把消息顶了上去,害她手滑怎么也碰不到正确点位。
“?”
“为什么不回我,你是心虚了吗?”
“好吧。只要老婆有需要,哪怕仅仅是馋我的身子,我也没关系的。”
“哪怕要分个先来后到,也是我先进入老婆你的心,他是后来的,他不配和我争。”
“爱情里怎么会有是非对错,不被爱的那个才是小三。”
“他心里可能会有别的女人,不像我,我的心里只有老婆你。”
“呜呜呜,哪怕是见不得光,也没关系。别的男人都是宾馆,只要我这里才是你真正的家,老婆,玩累了就回家,永远等你。”
薛巧濯:“……”
官宣新男友似乎没有劝退陈晏界,反而让他病症加重,爱意发作更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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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风波还在持续,寒假回来,薛巧濯总是能很“偶然”地在学校马路上、在学校食堂上、在回宿舍过程中,在任何可能陈晏界也会经过的地方,看见陈晏界。
男人低垂眼帘,面色凄惶,表情可怜柔弱。
薛巧濯瞧了于心不忍,想出的对策竟是再不经意出寝室门,尽量减少能够看见陈晏界的可能。
陈晏界抓狂,痛打软乎乎的枕头,给替他主意的小跟班传了好几条,条条60s的语音。
60s是软件的上限,不是他的。
偷鸡不成蚀把米。
连多看亲亲老婆一眼的怜见,也被这种弄巧成拙的行为荡除干净。
陈晏界就快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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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累了睡着了,睁眼醒过来,已是民国。
恰好陈晏界也在这里,令她倍感亲切,心头涌过一涌一涌喜悦。他乡遇故知,跟陈晏界一块儿待在这个陌生又诡异的地方,她便不算飘萍无依。
从穿来到现在,她脑海里似团上了劲的面糊,扶着额头,双眉紧蹙。
“你知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们穿了啊,老……”他顿了顿,火速改口,“你没看出来吗。”
薛巧濯:“我知道我们穿了。”
“我们虽然是魂穿,但是原身,以及涉及到原身的一切信息都会自动更替成我们的名字。”
薛巧濯悚然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陈晏界不自觉地仰了下下巴,神情里透出自信,“虽然我才比你早来半天,但是我呢把这个世界观搞得七七八八差不多清楚了。”
“我们穿来的这个地方是批皮民国的异世界。”
“你也可以把它理解成民国,不过就是有很多离奇古怪的东西。”
薛巧濯挑了挑眉毛,不知为什么总是不禁由陈晏界这副神情联想到快乐的小狗,翘着尾巴等待表扬,“比如?”
“比如说,嗯,一些你可能不大会喜欢的东西。”
薛巧濯连忙打住,“行行行,你不用说了。”
脑袋里光是掠过那些东西的模糊影子,她已觉得自己想呕,呕得酸水直冲喉咙,刀子似的划拉喉咙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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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没来得及问陈晏界,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从异世界里脱离。
陈晏界的大手已猝不及防地覆上她双眼。
温柔宽厚像火炉似的手,传递来暖入心扉的安全感。
她伸手去拉陈晏界的手掌,想拨下来,“你好好的,挡我眼睛干嘛。”
陈晏界默然不语。
巧濯目前一片漆黑,陈晏界又不回答,蓦然浮起一阵慌张,她执拗地费劲去拨陈晏界的手。
“你要干嘛,陈晏界,你挡我眼做什么?”
“那个,我,这……”陈晏界踌躇,惊恐地大睁着眼,要怎么跟薛巧濯说眼前陡然之间出现的怪物?
薛巧濯拨去挡在面前的阻碍,面色惊骇,立刻发出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惨叫。
“啊——”
刚刚被陈晏界打死的林班主,身子完好,却顶着碎裂的脑壳,站定了立姿。破碎脑颅里不断地流出血水和脑浆,滴滴哒,滴滴哒。
如此恐怖的怪物不止一个,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
两个怪物似乎对镜照影般,站在院子入口,离他们没几步的近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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