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竟做了梦。
梦醒了,吓坏了,低头一瞧,天哪,死定了。
接下来是洗内裤,洗床单。
梦里的主角他想都不敢回想,真的太混蛋了。
他在朦胧梦境里化身为那晚给周沫盖章的余味,美好的失真,冲动地井喷。
水池边,是昨晚吃的碗筷,他洗了个手随手拿了件衣服就出了门。
他最近不太爱笑了,因为有同学在背后说,余竟牙丑。
他想去看牙医,大家都说美国的牙医很好,可是一个人不是很有动力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们很喜欢让他买单。
有时候拉他出去好像只为了买单似的。
他犹豫要不要去,不去怕不合群,去了好像也不太合群。
他拿起外套向窗外望去,今日B城大雪浇城,满眼皆是白。
他抱着并不是很热烈的心情往学校走。
*
余味在A城买了辆二手车,用的余一书的钱。
什么叫一回生二回熟,他和Tim买材料时花了一笔,以至于买车时他皱了下眉头就刷了卡,说实话里面的钱,要不是有心人,也不定数的清。
他以为自己就做了个软骨头,却还是在拿到合约金后把钱划了进去,他看着卡里被填满成原样的数字,不禁皱起眉头,他到底在干什么?
驱车从A城至C城时,大雪纷飞,积雪太深,快埋车了,路况糟糕还遇到导航出错,弯至了要封的路。
不是一条顺利的行程。
最终,换了条路开去B城,过一夜。
周沫打电话来时声音还嗡嗡的,明显是刚醒,“猴哥,我做了个梦,特别色色。”后面还跟着一串邪邪的笑。
“怎么我了?”他将浴巾擦干净湿发,听她的声音,寂寞的下半身都攀上了点一层暧昧。
“就......我和你在星空下那啥了。”
“那晚?”
“嗯。”
电话里沉默了半晌。
周沫眼睛咕噜咕噜回味了一遍,余味则闭上眼抚向下身。
晨光熹微。
夜幕降临。
他们在不同的时区,不同的光区,可此刻心意分外相通。
周沫听见电话里没了声,问:“猴哥?”尾音微扬。
“再说句话。”他压低嗓子。
“......”
周沫拿着电话,听着他越发粗重的呼吸,心里有点酸又有点疼。
正是旺盛的年纪,怎么就没有她在身边呢?
“还有半年。”
“嗯,还有半年。”
周沫扒着手指,其实半年还是一个月概念都是一样的,对于他们来说,不就是承认的异地恋和不承认的异地恋吗?
雨落了下来。
雪飘贴上了窗。
他们看向窗外不同的景,笑了起来。
余味没有想去找余竟,可周沫听说他逗留了一晚在酒店,给正在聊天的余竟发了条消息,你哥在你那块呢。
那晚,余竟来了,在一楼等他,说给他送点心。
还偷拍了张照片发给周沫,没瘦,精神很好。
余味接过,看了他一眼,“你在减肥吗?”
“没啊。”
“怎么瘦那么多?”
余竟哑口,最近胃口不好,他讪笑,不好意思,有点想走。
余味在第三日又弯回了B城,周沫说余竟想整牙但是不敢自己去。
“为什么不敢?”
“换我我也不敢啊,你敢吗?你敢你的蛀牙为什么不补!”整牙多大的工程啊。
余味找到余竟时,说的是,哪里的牙科好,他要去补牙。
没有预约,是个新人医生,人非常哈。
在余味的建议下,余竟拍了片谈了方案,光听这颗拉到这里这颗拉下来就很吓人。
余味庆幸自己牙齿整齐。
S市的暖阳下,周沫接通电话,“你陪他去的?”
“我主要去补了个牙。”
“那他带了牙套没?”
“要定做,等一个多月。”
“你这么清楚,不就是跟在旁边了吗?”
“我顺便听的。”
“切。”周沫脚勾住凳子腿,往外一拉,口是心非。
余竟戴上牙套后更没了自信,这一点是周沫发现的,他那么爱发朋友圈的人,近期都没了动静。
余味又去了一趟B城,是春暖花开的季节,空气好的他只打喷嚏。
余竟因牙套不适,又瘦了一圈。
“每个戴牙套的都是这么瘦的?”他不解。
“不知道,我身边也没几个戴牙套的。”他嘟囔个脸,即便是崇拜的哥哥来了,他也提不起精神。
“去看一下吧。”
余竟上个月没有来调整,不适是必然的,刚开始戴牙套本就需频繁调整,余味待他从牙医手里狰狞着面孔逃生,问他,“为什么不来?”
“有点麻烦,下次知道要来了。”他忍着口腔内的不适,回应了他。
次月,余味主动发消息问余竟,他居然一直没回。
他问周沫,余竟给你发消息了吗?
周沫说没,她最近迷上了瑜伽,虽然跳舞垃圾但柔韧还不错,真是高妹里的福音。
心思没往余竟那里去。
余味飞电话过去,余竟没接。
他追去公寓,没人在。
最后,在学校里,找到了同班的同学,对方说,余竟好像跟班里的小混混“玩”得很好。
最后,他找了房东开门,想看看余竟到底哪里去了?
结果,一道烘臭先袭而来。
他皱着鼻子睁开眼,找了一日的主人公余竟躺在乱七八糟的客厅里,衣物乱陈,垃圾横飞,眼睛无神地眨巴。
他鼻子一紧,思考了两秒,这味道......
“你抽了大嘛?”大嘛味冲,闻过一两回便能牢记一生,他一直不懂为什么大家这么热爱,这么臭的玩意,跟榴莲似的。
余竟见他进划过一秒的慌张,但下一秒还是颓废地垂下了头,没看他。
余味蹙着眉头,扫视了一圈屋内,“怎么回事啊?”
“没。”
“为什么抽那玩意,你多大?”
“那不抽了。”余竟低声说。
“......”余味看了眼茶几上吃完了的泡面面上结了一层干涸的油花,他这小少爷不会扔掉吗。
他将杂物拨到一边,坐在了茶几上,“怎么了?学习不顺?”
“没。”
“和同学不愉快了?”
余竟摇头,也不算吧,但是大家好像是酒肉朋友,甚至好像有点戏弄他的样子。
余味眯眼,“有喜欢女孩?”
“......”余竟顿住,赶紧摇摇头。
“周沫?”
余竟惊讶抬眼,吓得滞了呼吸,拼了命的摇头,几圈后嘴里忙否认,“没没没。”
“哦。”余味抄起手,假装信了他,“没就没。”
青春期男孩太容易对美好的姑娘产生幻想,余竟很喜欢和周沫聊天这一点他就摸了出来。
他有点不高兴,但是矛头又找不到。
不过,眼下还是他的不对劲更很奇怪。
他将没了骨头的余竟拉起来,“一起收拾一下吧。”
余竟乖顺地跟着,可是明显连洗衣机怎么开都不知道,拿着两桶脏衣服蹲在洗衣机前研究。
余味收拾垃圾的动作止住,“你不洗衣服吗”
“请了一个中国阿姨,她会来弄的。”
“那这两天?”
“我让她这几天别来。”
“为什么?”余味放下手中的抹布,见余竟的脑袋又低垂了下去,走到他跟前,同他同姿势蹲下。
“怎么了?”这话他说的格外温和。
......
*
余竟转学的消息是周沫告诉他的。
他忙于学业,也只是在当时给出了建议。
学校的风气不佳,同班的同学不友善,即便换了一个班他的内心阴影依旧在,不如换个环境。
余竟明显在新环境心情舒缓多了。
刘小萍跟着一块到了美国,不解他为什么要转学,见他态度坚决也没有要说什么,反正儿子这么优秀,她又不是很懂。
余一书跟着一道来的,他在B城呆了一天就要去A城,刘小萍在他穿衣时阴阳怪气了一番。
他一口气提上来就要怼,却在看见余竟皱眉头的表情后又收了起来,一言不发地穿外套。
等电梯时,余竟急匆匆地跑了出来,“爸,我跟你一起去吧。”
余一书迟疑,“你哥他也不一定有空的,我就去看看。”
“他有空的,我知道他今天在哪个校区哪个图书馆。”
“......”
*
余竟在转学后思考了很多问题,比如自己对沫沫姐姐的矛盾感情。
一面觉得她和哥哥就是天生一对,要是分了他比谁都难受,一面又好喜欢她,跟她聊天或是一起逛街都开心的抖腿。
“哥,对不起。”
“青春期调整心态,多接触接触女孩子,不要在意牙套。”
余味假装大度地发完,无视了自己捏起的拳头。
他能理解余竟身边没什么女孩子,性格腼腆,又在国外这样开放的留学生圈子,产生自卑就会远离女孩子,周沫这个人又过分热情,自然会产生一种畸形的依赖。
能理解是一回事,但是,心里骂着脏话又是另一回事。
当晚周沫傻乎乎地撞到了他压抑的枪口。
她问他,怎么这几天余竟没联系她?会不会青春期心态又失衡了,“哎呀,他一个人在美国也怪可怜的,小少爷长大,被欺负了也不敢说,不回消息是不是又遇到麻烦了?”
余味一口浊气涌上喉咙口,没注意情绪,脱口而出:“周沫,你能不能管好自己的事?”
周沫手僵在耳边,许久没被他凶了,有点愣,“怎么了?”
余味缓了口气,“余竟的事,在美国我会负责的。”
“哦,你会带他去调整牙套吗?”
“会。”现在又不用那么频繁。
“你会给他发消息鼓励他吗?”
“周沫,你是不是很闲?”又没忍住。还鼓励他,他十五六岁的时候谁鼓励他了?
“切,”周沫走到餐桌前,李阿香将烧饼递到她手上,“我以为你终于要拾起哥哥的责任了呢,青春期的心理很重要的,你要不是有我,你肯定也去抽不好的东西了。”
他语气平平,“谢谢你。”
“所以你看,我一不在你身边,你就吸那玩意。”
“......”耻辱柱。
他别开眼,没看自己最近偷买的烟。假装自己戒了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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