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来还是去见了他……但是我忘了人类寿命太有限，等我再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垂垂老去，他求我给他长生药，我自然不能给，只是告诉他向东去找。最后，他死在了路上。”
御羲睁着浑圆的双眼，问：“那些问题你都想清楚了？”
黎斯笑笑：“也不知道算不算，即使弄懂了，阿政也再也无法有所改变了。是我当时没能及时救他……无论是身还是心。当他终于闭眼的时候，我也许是第一次明白阿政当初为什么说我‘不懂难过’。”
如果那种感情就是“难过”，他简直难过得心胆俱裂。
那时起，他开始惧怕面对人类的死亡。几经周折，他遇到了君悦。君悦将他对离别的恐惧驱散，给了他新的黎明，和名字。
跟君悦在一起，心中的怨念都会消失不见，所以他总是去找她。他问有没有吵到她，她说没有，但即使她说有，他也是会去的。
君悦总爱站在河边看着倒影，他不敢靠近，因为他怕他的影子里沾了血，会染了她的白净……嬴政手上沾的那些血，跟抹在他手上有什么区别，嬴政心里流的血，跟由他亲手割开又有什么区别。
直到君悦离世，他渐渐放开了一些东西。那时他并不觉得多伤感，吹笛的声音只当是与一个老朋友轻声道别，尽管这次久别，再不会重逢，他们之间也有着无法切断的连系。
“阿政给了我初心，君悦给了我名字……还有好多人与非人给了我所未知的感受，夏目清和大概是唯一给了我快乐的人……御羲，你一定也不止遇到过苏墨寻一个人类。”
御羲没说话，默默探寻着回忆。
如今的人们渐渐忘记了某些信仰与畏惧，神兽的存在本身好像已经成了一种错误，只有特定的缘，才会建立特定的羁绊，否则人们根本不会触碰到神灵的世界。而对于神兽来说，时间是一个混沌的概念，只有跟俗世间的生命接触时，他们才会感到它在流逝，尽管，总是用名为死亡的方式。
知晓神兽的人注定是世间异类，守护人类的神兽注定被时间禁锢。
御羲偶尔会想，这样一种相遇，到底是为了什么？
黎斯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钱包，将里面的一张照片拿到御羲眼前。
那是他的“全家福”。照片里是他此时所拥有的“家人”。
“因为人类的时间有限，所以他们才想着发明一种能留住时间的东西吧。这张照片上的人，总有一天会越来越少……即使明白将来会分离，但他们已经将这一刻留下来了。”
御羲凝视着照片上四个人的脸，认真仔细地分辨了一遍。很多时候人类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就像河里堆积的鹅卵石，没有任何区别。他从没想过，这些鹅卵石，每个都独一无二，它们被不同的水流经过，被不同的鱼群吻过。
就像苏墨寻对他来说是独一无二的一样。
“所以你现在已经不怕看着他们死去了么？”
“怕啊，当然怕，如果不怕……我怎么能知道自己有多珍惜他们。”
但是他已经不怕去建立那些羁绊了。每次到最终的时刻，他都会向他们致谢，谢谢他们曾用一生，陪他一程。
御羲突然问：“夏目清和那小子知道你的身份么？”
“呃……我也不太能确定。”
“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说起来有些复杂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