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受伤

天气渐渐入秋,已经凉爽了起来。杨林解约的事儿也在今天爬上了微博的词条。

手机里一个个打爆的电话,微信里一天天发来的消息,杨林选择了沉默。此刻正坐在书桌前看考研单词。

他以前选修的是法语,如今再读进去,也还算轻松,不得不得承认他在语言上是有那么一点天生的灵气。杨林刷着单词,又做了一套题,才放下书休息一下。

他拿了手机回了些消息,见邱云又要求着要见他,杨林踌躇着,还是说了自己在北京。

微信里很快就回了消息:我们在以前拍戏的日式餐厅见。

杨林应了,就算知道那里人多还是应了。

莫约是去年的时候,他还不火,和邱云常凑在一出去那餐厅里吃寿司,邱云很喜欢生鱼片。

他们初相识,杨林就知道邱云是有些喜欢他的,两人才暧昧了一段时间,杨林就火了。剧组匆匆散场,他们的暧昧也搁浅在那儿。

杨林故意冷了下来,但也说不出重话,见邱云还是喜欢他,什么也没变,杨林心里说不喜欢是假的。

彼时他蒸蒸日上,只放下这朦胧的情缘。等到在石导电影片场遇见的时候,他们之间是有些火花的。

可如今,不合适了。

杨林看着窗外小区的高楼,极目远眺也只见到对面灰扑扑的几栋楼房,像鸟笼子似的一层层码起,在怎么设计也不过是一片白、一片灰,一个千篇一律没什么设计感但实用的屋顶。

娱乐圈里金银流水、繁华如云,他已经不适合和一个女明星尝试交往了。

杨林敲定了见面的时间,带了口罩,穿了宽松的T恤,打扮的和大学生无异这才坐地铁出门。

他个子不算高,才一米七九,人又瘦,遮住了脸,戴了帽子,故意有些含胸驼背,坐到地铁上刷手机并不引人注目。

等到了这家日式餐厅,服务员引着他入座,杨林点了些冷食等着。

不多时,门外进来个极美的女生。

肤白貌美、凹凸有致,邱云绝对是生活中男生最爱看的类型,就是嘴上违心,眼睛也要去看的那种。

对于镜头来说她或许并不是顶漂亮,但对于生活而言,她的冲击力就是活色生香了,连空气也媚人起来。

她关了门,看着杨林,头一次冲他发火了,“你什么意思?”

“退圈吗?”杨林有些迷惘。相比于认下那个让他足够耻辱的生父,他确实还是被封杀的好。

邱云气急,坐下来,“你总是这样,戏拍完了想走就走,再见到了,我追你就应,可你想过我吗?有什么事跟我说过吗?退圈也好,你生父那事也好,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呢?我难道连一个评论你的网民都不如吗?什么都是最后知道的?”

邱云心里气,如果不是她寻了苏影后去石导的剧组里演一个小角色,他是不是就什么都忘了。她千方百计打听着赵洁莹和林岱离婚的事儿,是不是都是一片好心喂了驴肝肺?他现在就要放弃他的职业,他的戏,那她这半个月来的奔波探听算什么呢?

邱云是没办法,可他为什么不能退一步呢,非要把一切弄得这么绝。

杨林看着那桌上的生鱼片,两百多一份,是有些奢侈了。

又想起一个演员的笑话来,身上有一百万就急得要接戏挣钱,果然还是没真穷过啊!

杨林笑了。他如今身上满打满算就十万,还是程飞资助的。

邱云见他走神,心里燃气一股邪火来,“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木门外白秋鹤被吓了一跳,他今日见个日本客户特意选了这家日料店。刚刚从隔间里出来上完厕所要回去,便听到这吼声。

他不是多事的人,顺着墙壁便要离开。

“我们一点都不适合。”杨林陈述着,波澜不惊。白秋鹤微微顿住了脚,这扇日式木门根本隔不住声音。

无疑,邱云的火气更大了。想着以往受的委屈,像是在心里点燃了座火山。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冷遇,什么时候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踩在脚下,这平静的语气无疑又是一把火,烧得她五脏俱焚、六腑不安。

她的好心、她的爱怜不过是在做给瞎子看。

“杨林,你根本没把我当、当……”邱云咽下那个心照不宣的“女”字,可惜又确确实实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当朋友。”

“邱云,你值得更好的。”杨林抽身极快,他喜欢那份明艳却也知道不该是他的了。邱云身上的热烈和无畏还没走进他的生活,要赶走很容易。等过几年,在圈子里或者在世间走一遭,她就知道今天不过是个很容易的开始。

“我如果不要更好呢?”邱云咬着牙。

“我该走了。”杨林言尽于此,开了和风样式的纸门。

白秋鹤被吓得退了两步,仓惶道:“我,我在这边见客户。我什么都没听见。”

杨林看他一眼,懒得说话,径直往餐厅外走。邱云愣愣的,还有些不敢置信,她又被同一个人这样轻易的丢下了,像丢一只猫、丢一只狗一样。

一瞬间,被打得有些懵。

“室友,室友。”白秋鹤古里古怪的叫着杨林,抽空给一起前来的同事发了消息,他有些事先走了。

“室友,我真的就是碰巧。”

“是呀,无巧不成书吗。”杨林心情不好,便把气撒在了此处。

白秋鹤听得有些迷糊,又解释道:“我真的,昨天就和客户约好了。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知道你们圈子的。”

杨林停住了,见他真诚又滑稽的冲他挤眉弄眼,为难他道:“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都不能说。你放心,我以前有个发小,他以前喜欢一个直男,我替他保守这个秘密保守了五年,你放心,我绝对烂在肚子里。”

杨林打了个寒颤,特意又看了白秋鹤一眼,应该不喜欢男人,便转开了话题,“你开车了吗?”

“开了,开了,就在下面。”

“送我回家。”杨林说得理所当然,白秋鹤亏心,又好奇,还有些难以言喻的心疼,脑海里已脑补出一场分手大戏,乖觉地走到前面,引路、开车。

幸好才三四点,路上车少,人也少,杨林开的极顺溜,分心安慰道:“我以前有个法国留学的女朋友,她毕业了要回家去,那个时候我也挺失落的。”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皱着眉头说出毕生的丑事来,“我那天喝多了酒,差点被个男人捡走,幸好三金靠谱。”

杨林并不觉得好笑,扭头认认真真道:“我不喜欢男人,你也别提这恶心事了。”杨林大学时被一位学长缠过,听到到这话半点也不觉好笑,只是恶心。

白秋鹤噤了声,有些懊恼,明明很好笑的笑话,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搞砸了,转移话题道:“我们吃烧烤去?”

杨林看着窗口的行人和车流,觉得这个提议颇有些为难,偏他又十分心动。

烧烤啊,横店遍地都是,可从他接了石导的电影到今天……嘶,杨林在心里吸了吸并不存在的口水,苦恼道:“可惜不能在烧烤摊前吃,少了点气氛。”

“我们自己烤?”白秋鹤试探道,只想把他哄好。

杨林白的他一眼,“你有烤炉?还是家里可以通风?还是你会烤,不用我动手?”

白秋鹤缩了缩脖子,心里生出一股做错事的惶恐来,生怕他再问,说道:“我去买烧烤,你在车里等着好了,你要吃什么。”

杨林望着还在天顶上的太阳,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难道有大白日吃烧烤的吗?还是他中午压根就没吃饭?杨林叹气,问道:“你几岁了?”

“25。”白秋鹤道。

杨林心想:算了,就当带了个孩子吧。无力道:“去超市逛逛吧,买些吃的,家里什么都没有了。烧烤我点了,让他们六点在送来。”杨林打开手机,此刻火也撒完了,细细问起他要吃什么。

白秋鹤心中暗道:果然是失恋了。便回着他的问询,边开车到了附近的超市,在停车场停好车,他主动推了小车跟在杨林身边选食物。

从那烧烤里杨林摸出些他的喜好,竟是个食素的,去那蔬菜区逡巡着,拿了玉米问他,“吃吗?”

“吃,炒三丁好不好。”

“好,玉米粒你拨。”杨林拿了一盒玉米放在推车里,白秋鹤隐隐有些手疼,接道:“算了吧,我想吃蒸的玉米,就不炒了。”

杨林看他一眼应道: “也行。”他是个食肉的,从冰柜里拿了切好的羊肉卷、牛肉卷放进推车里,又圈定了几样蔬菜,问道“你吃那样?”

白秋鹤点了其中两种,杨林便顺手放进推车里。

杨林走走停停,偶尔看到想要的就放到推车里,一时又觉得白秋鹤十分上道。

白秋鹤停在啤酒处,“烧烤来点啤酒吧。”他看上的是款麦芽啤酒,比平常啤酒高那么几度。他想刚失恋适合喝一杯,娱乐圈的人酒量……还是来点度数高的吧。

“拿吧。”杨林道。

白秋鹤抱了一打放进车里,又盯着白酒发光。杨林懒懒的,“我不喝,你要就自己拿。”

“算了,回去吧。”白秋鹤不爱喝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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