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鹤起得晚，睁眼的时候便看见杨林在餐桌前背书。他脑袋还混沌着，只跟随心意地笑起来，等到清醒些时，摸了摸身上的毯子，记忆才回笼，是杨林帮他盖上的。
杨林已复习了一轮，笑道：“你醒了，去洗个脸，吃点面包，我们待会出去买菜你想吃什么？犒劳你的，那么好的复习资料。”
“不用了，你复习要紧。”白秋鹤抱着被子坐起。
“拜托，不要把我困在家里，我就想出去，一个人逛超市好无聊了。”杨林边聊天便看书，催促道：“快去了，不要买一堆你不喜欢的东西，好歹也是感谢餐。”
白秋鹤心一软，便进了房间收拾，等他出来杨林又全副武装。一顶帽子，一个黑色戴口罩，眼睛上还架着眼镜，白秋鹤不由多看了几眼。杨林解释道：“我有些近视，不是太严重。”
两人便出了门，往最近的超市走。
正是周末，超市里倒有不少夫妻采购，还有孩子跟着。杨林拿了些生鲜和啤酒，白秋鹤道：“我不喝酒的。”
杨林还是拿了，“做菜。”
白秋鹤闭了嘴，有些沉默的跟着。杨林烦他这样，关心道：“出差很累吗，你好像没什么精神。”
“有些累。”白秋鹤只好道，他心里沉沉的，不该跟杨林出来的。
到了结账的地方，白秋鹤主动提了购物袋往回走着，一路上都不太爱说话。等回了家，杨林利落点处理起海鲜，白秋鹤就这样坐在厨房对面看他。
杨林最会感知人的情绪，知他不高兴，边处理边问道：“工作很不高兴？”
“很忙，有一点累吧，但也不至于。”
“感情？”杨林抬头看他一眼，见他依旧怏怏的，看不出什么。
“或许也不是，只是周期性的累而已。”白秋鹤坐在那，有一瞬间的疲倦与出世，他是家人心里的乖宝宝，人生最大的叛逆就是现在非要回国创业。
“你，你不太像明星。”白秋鹤不想聊自己，转移了话题。
“明星是什么样子？208万？”杨林玩笑，又道：“我看你不太会做菜，很多人也不太会做菜，明星也确实很少会做菜的，如果这么说我确实不像明星，也不像城里孩子。其实我家乡以前还挺有名的，现在也有些遗产，就像落魄贵族的那种死要面子，曾经富过吧。”杨林处理着海鲜，突然举在手里看着，“我小时候从来没有吃过海鲜，家里的肉也基本都是猪肉炒辣椒。你知道吗，我很喜欢烧烤摊的鹌鹑，那个时候妈妈会买给我。她做菜真的很一般。”杨林处理着手上的海鲜，如今已经很熟练了，他很有做菜的天赋。
“我小时候喜欢吃土豆，薯条、土豆泥、炖土豆、土豆丝，我特别喜欢牛腩土豆里的土豆，每次把牛腩剩着给阿姨，那个时候照顾我阿姨总是说着怕浪费的把牛肉打包回去，她家里有个跟我差不多的孩子。”白秋鹤看着杨林，他真的好温柔好漂亮，像发着治愈的圣光一样，在小的伤害，在他的面前回忆起来，都只会注意那曾经隐藏起来的光。
“我很羡慕那个阿姨的孩子。”白秋鹤吐露心声。他不知自己委屈的，或许知道也不明白，那个时候他才十三岁，嫩生生的在世间冲突，学校里的课业已经占满了他的白天，他觉得所有人都过着和他一样的生活：学习、回家学习。
“或许我就是那个阿姨的孩子吧。”杨林切着菜，“我妈晚班的时间要九点半才能回家，我会在楼下等她，然后她特别高兴的给我买个鹌鹑，其实我们说不了几句话。别人说我争气，我也还算争气吧，没补习过考上北外。”杨林笑着，是真的满意自己的学校。
白秋鹤的眼神渐渐暗下去，他高中就出国了，闭上眼还是那几年的校园生活，他几次想要告诉爸爸妈妈，他们却总是忙着到处飞，到处工作。
他不明白，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恶意，一瞬间觉得自己不好。直到他高中毕业，去了大学才渐渐明白不是他不好，是人渣而已。
白秋鹤看向杨林，想着他一定是很好的人，想起超话里还在坚持的粉丝，那些点滴的分享，突然问道：“你真的去看过癌症的粉丝吗？”
那是一则在超话里流传的故事，没有任何图片，对家嘲笑过无数遍编造。
“不算吧？”杨林抬着头回忆，“我拍摄过一部医疗剧，医院实拍。有个病人爷爷。”杨林指着脑袋，“阿莫海兹，天天要我喂才肯吃饭，我就喂了一段时间，后来有一天听他们家里人说去世了，那天我在出外景，回去的时候人就没了。人家家里特意来跟我说。”杨林嘘声，“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我不太在乎名利了，也是那个时候打算继续在娱乐圈里沉浮，我大概过了两年才火吧，不然我早撑不住了。”杨林看向白秋鹤，“你要知道，什么都是一时的，就是到人生终点的时候，你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放轻松一点。”杨林拍拍白秋鹤的肩。
白秋鹤心里一酸，隔着吧台的木板把他带进自己的坏里，那汹涌的委屈和不甘要淹没了他，他死死的箍住杨林，要把他弄进自己的身体里。强烈的悲伤和委屈让他失智，前所未有的第一次。
杨林揉了揉被台子撞击到的胯腹，静静拍着他的肩，感受着自己肩头的一片湿濡。
杨林是锋利的，几乎是有杀伤性的锋利外形，很多人说他在镜头里柔软，是因为镜头拉平了他的五官，更因为他的柔软，他知道太多底下的苦楚，也得到过太多人的喜爱，或许是出于容貌，可他从来不缺身边人的爱意。
又缺爱又有爱，杨林似乎生来就能感受到身边的善与恶、爱与恨。几乎是一瞬，他想要就能敏锐的去得到。杨林拍着白秋鹤的肩，像以前无数次伸出手一样，循循善诱，“别怕，都过去了。”
白秋鹤哭的打嗝，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他是狼，或怕过，或被打的遍体鳞伤，可他的眼睛从来不肯流泪，只死死的盯住这个世界，他相信自己，从来不肯放松；他志向远大，总有一天要鹤飞如鹏。
杨林的肩很薄，全是骨骼，没有一丝软处。白秋鹤低头也觉得难受，可心内的满足却让他只想发泄，就此下去，就此下去，只沉沦这一次，命中注定般的少年。
我6000不来，算了吧。偶尔6000，加班就2000，直到过年结束。然后应该会完结了。差不多20万字左右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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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沉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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