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的暖风漫过天地半岛的落地窗,太阳落山后的余晖将室内的光线晕染得如同融化的琥珀蜜糖。
祁忻云坐在客厅沙发上正俯身调整着,一根监测心率的腕带,它是昨晚连同晚餐一起送来的,却被柯愈搁在了茶几上。
要是祁忻云没看见,可能永远不会有人把它拆开。
祁忻云将腕带链接上了自己的手机上的app,起身将腕带拿给在厨房准备晚餐的柯愈。
柯愈正在低头洗秋葵,见祁忻云过来,把湿答答的左手伸给祁忻云,祁忻云帮他把腕带扣在手腕上,手机屏幕上的数据实时同步,跃动的心率曲线平稳无波,各项参数均在正常范围。
“我就说没事吧。”柯愈凑近看了看祁忻云的手机屏幕,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问道,“这东西要带多久啊?”
祁忻云正在看数据没应,慢慢走回沙发后将app刷新了一下,手机立马开始震动,界面弹出警告窗口,提示心率过快。
“你还是得去医院挂水。”祁忻云一脸担忧,询问着,“柯愈?”
柯愈依旧忙忙碌碌,时不时转过身赔个笑脸,“医院开的药我昨天忘记吃了,今天按时吃就没事啦。”
祁忻云刚想开口,茶几上的手机又毫无预兆地震动起来。
柯愈被吓一跳,无辜道,“我什么都没干啊?这破腕带是不是坏了啊!”
“是我手机响。”祁忻云看着柯愈做贼心虚的模样发笑,接着划开接听键,视频界面应声亮起。
全息投影应声亮起,画面里是熟悉的平安里公寓布景,浅灰色的沙发上,谷音和路西哲并肩坐着,看上去就很像一对情侣。
“忻云,好点了没?”路西哲先开了口。
话音刚落,谷音就凑到镜头前,直截了当道,“我是来线上问诊的。”
他视线在祁忻云脸上扫了圈,眉头一挑,“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
“他今早请了病假,发烧了。”路西哲在旁补充,顺手往谷音那边挪了挪,给镜头让了更多位置。
谷音“啧”了声,“我就说天地半岛那地方肯定有毒,住里面的没一个省心的,全是病人。”
祁忻云尴尬的一时间不知道把脸往哪儿放。
“吵死了。”厨房传来柯愈的声音,伴随着碗碟轻碰的脆响,“阿云,赶紧挂了。”
“柯愈?”谷音耳朵尖,立刻对着镜头扬声,“你给我过来!心率检测腕带带上了没?”
祁忻云往厨房方向瞥了眼,才回头对镜头道,“带上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数据不太好,刚才看了眼,心率显示过快。”
“我猜也是。”谷音翻了个白眼,语气却沉了些,“他之前失血过多,本来就容易有这类反应,所以,我压根没打算让他这么早出院。”
“我也准备把他送回医院。”祁忻云揉了揉眉心,声音低了些。
心道,一方面是他这心率数据确实不对劲,另一方面……又担心晚上他又克制不住,昨晚折腾到凌晨,想想就让人后怕。
这话刚落,厨房的切菜声戛然而止。
柯愈提着把亮闪闪的菜刀走了过来,刀刃上还沾着点青菜碎,指尖捏着刀柄,眼神直勾勾落在屏幕里的谷音身上,“你在平安里?”
没等对方答,又扬了扬下巴,“没别的事就挂了吧,我们要吃晚饭了。”
路西哲在旁插了句,问道,“忻云,你也吃晚饭?”
祁忻云愣了下,转头看了眼柯愈,对方正把刀往料理台上放,指尖还在擦刀面的水渍,才回头对屏幕道,“吃啊,怎么了?”
“他平时不吃晚饭的?”谷音接过话,挑眉看向路西哲求证。
路西哲点头,说道,“对啊,晚饭就是啃压缩饼干,偶尔我求着他,才肯点个外卖对付两口。”
“怪不得脸色差。”谷音视线转回祁忻云脸上,语气正经了些,“祁组长,你这有点营养不良,饮食不均衡很影响免疫力,一旦病了伤了,要养很久。”
他话锋一转,眼神带了点不客气,梗着脖子,像是要把话说给不要画面里的柯愈听,“还有某些人,刚出院就急着往厨房钻,也不怕没轻没重扯到伤口,秀厨艺也得分时候。”
柯愈正拿湿巾擦手,闻言抬眼瞥了屏幕一眼,没接话,将锅子放在了灶台上。
“行了行了。”路西哲赶紧打断了谷音的阴阳怪气,转向祁忻云,说道,“我刚刚接到个电话,文莫莫打来的,你还记得她吗?”
祁忻云愣了下,点头,“记得,怎么了?”
“她说她姐姐有点不对劲。”路西哲敛了神色,“最近沉迷一个什么APP,家里父母都快急坏了,我跟她约好了,明天她会来局里细说。”
一旁的谷音皱起眉,“她姐姐?沉迷APP?”
“她姐姐是个技术人员,平时也不住家里,跟家里沟通不多。”路西哲补充道,“她姐我们也见过的。”
祁忻云皱眉,样子像是在努力回想,只是并没有结果。
这样的反应在路西哲意料之内,他摇了摇头,“你总不爱记人。”
“行,我知道了。”祁忻云看了眼时间,又瞥了瞥柯愈,对谷音客气道,“谷医生,今晚有雨,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睡我房间,衣柜里有干净的床单和被套。”
谷音眼睛瞬间亮了,立刻应道,“既然祁组长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好推辞。”
“你可以推辞的。”路西哲在旁拆台。
祁忻云笑了笑,“那我先挂了。”
全息影像倏然消散的同时,厨房的抽油烟机也骤然停止了工作。
柯愈端着一盘色泽诱人、热气腾腾的虾球走了出来,他知道祁忻云偏爱的甜口,所以做了道拔丝虾球。
琥珀色的糖丝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泽,被拉出细长而优美的弧线,饱满的虾仁均匀地裹着细碎喷香的白芝麻,甜香瞬间霸道地充盈了整个房间。
柯愈将盘子稳稳放在茶几上,自然地挨着祁忻云坐下,手臂舒展地搭在沙发靠背上,指尖不经意地、极其自然地触碰到了祁忻云的肩膀。
宽敞的客厅里只剩下相对而坐的两人,和一碟散发着温暖甜香的拔丝虾球。
“哇,还有这手艺呀,太厉害了吧!”祁忻云给到了柯愈足够的情绪价值。
边夸还边拿起筷子,小心地夹起了一颗虾球,金黄的糖丝被拉得细长绵韧。
入口也是恰到好处的甜,包裹着虾仁的鲜嫩弹牙,舌尖还萦绕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柠檬汁清香。
“好吃,太好吃了。”还没有完全嚼完,半个虾球把祁忻云的腮帮子撑得鼓起来,依旧不停地夸夸夸。
柯愈脸上写满了得意,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堪比动物园里开屏的孔雀。
“幸好你在我这里,不然什么随随便便的人都可以找上门。”柯愈的语气平淡,眼神却在触及祁忻云面容时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几分,“想想就不安全。”
祁忻云故意侧头看他,眼底带着促狭的笑意,“谷医生哪里是随随便便的人。”
“他就是太啰嗦了,不像你,安安静静的。”柯愈的瞳孔映着客厅柔和的灯光,清晰地映着祁忻云带笑的脸庞,里面分明流转着被戳破心思的不自在,却又梗着脖子不肯服软。
祁忻云凝视着他故作冷淡却红透了耳朵的侧脸,心中暖流涌动,良久,才温声道,“虾球真好吃。”
看着柯愈这份佯装的生气和微妙的醋意,像一只骄傲又依赖的小老虎,小心翼翼地袒露出最柔软的肚皮,而几年前,他曾是那么小心翼翼地躲在自己身边。
思及此,祁忻云心里便陡然感觉到不舍,慢慢朝着柯愈凑了过去,主动地亲吻了他。
这个吻很轻,落在柯愈唇上时,像一片羽毛轻轻拂过。
柯愈显然没料到祁忻云会主动,身体先僵了半秒,随即才慢慢放松下来回应,没有往日带着急切的侵略性,只是小心翼翼地贴着,舌尖轻颤着蹭过他的唇角,连呼吸都放得格外柔和。
除了虾球之外,还有被柯愈切成一个个绿色的小星星的秋葵,荠菜汤里放了甜甜的藕粉,祁忻云吃到了撑。
后来,两人躺在主卧的大床上,柯愈只是侧身搂着祁忻云,手臂松松环在他腰上,掌心贴着他的后背轻轻拍着,再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知道祁忻云刚退烧,所以分寸拿捏得极好,只把温暖的体温贴过来,像个温顺的暖炉。
“阿云。”柯愈低低叫了一声,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
“嗯?”祁忻云的声音闷闷的,把脸往他胸口埋得更深了些,鼻尖蹭到柔软的睡衣布料。
“明天下午我得去趟学校。”柯愈轻声说,指尖轻轻梳着他的头发,“有点事要处理。”
“好。”祁忻云没多问,只是应着。
“就去一会儿。”柯愈又补充道,像是怕他担心,“肯定能赶上接你下班。”
祁忻云闻言,搂着他腰的手臂紧了紧,声音里带着点刚松快下来的慵懒,“你会一直接我下班吗?”
柯愈笑了,胸腔的震动透过皮肤传过去,“会啊。”
“一下班就看见你,我很开心。”祁忻云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浓的困意,没一会儿呼吸就渐渐匀了,显然是睡着了。
柯愈维持着搂着他的姿势没动,下巴抵在他发顶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混合的气息。
背上、脖子上的伤口其实还隐隐作痛,可此刻被怀里的人靠着,那点疼竟像被抚平了似的,一点都不觉得难受了。
只要爱的人在身边,这样就够了。
柯愈闭上眼,嘴角悄悄弯了弯。
窗外的夜色已彻底沉落,城市的灯火如同倒悬的星河,璀璨地亮起,映在巨大的落地窗上,将两人依偎的身影温柔地包裹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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