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龙舌兰

——乱成一锅粥。

多家微博大V轮番转发,近乎全平台都在议论。毕竟,这可是海外当红男团门面和影后的恋情。

【什么时候换的?!我的记忆还停留在年初她跟杨泽深夜同进出小区。】

【这姐的战绩堪比她的实绩啊,是要谈遍圈内所有的帅哥吗?!】

【呵呵。。不懂男艺人为什么都好这口。】

【楼上,当你有颜有钱咖位高,少不了小鲜肉追,不图色也图资源啊。】

【贺粉到底在吠什么啊,谁高攀谁不是一眼明了?】

【天呢,杨泽都有人骂丑了,他只是到了当叔的年纪,年轻时核爆亚洲,你哥哥都不知道在哪儿。】

【也是让hmy找到长期饭票了,反正唱跳双废仅有张脸,骂就骂吧。】

【被踹了吧,所以才搞一出秒删。】

……

众说纷纭,甚至上了好几个国家的趋势。

书懿海内外粉丝尽可能控局,等待工作室发声明。

相较之下,靠流量吃饭的贺铭予凄惨许多,一部分粉丝在造谣式澄清,一部分在脱粉回踩bot上蹿下跳。队友粉也没缺席,幸灾乐祸地跑到官博他的单人物料底下点蜡。

书懿靠在保姆车座椅,闭目揉着太阳穴,眉头未曾舒展。

司机师傅专注开车,坐副驾的杨立方隔三岔五梗着脖子瞄一眼,和纪佳佳进行激烈的眼神交流。忽然,地雷般的手机铃声响起,这俩惊得身形一抖,手机的主人瞥一眼备注,板着张脸接起。

“你们俩什么情况,不是两个月前就分了吗?”带电流的女声成熟,严肃的语气透露她极其恼怒,“行,就算复合了,也该知道这个关头不适合传出恋情吧?”

车内死寂,杨立方纪佳佳听得一清二楚。

书懿左手擎着手机,听贺铭予经纪人顾宁自问自答,无语又好笑:“真奇怪,出了事你不去问自个的艺人问我,我怎么知道他哪根筋抽了自寻死路啊。”

顾宁一时语噎,压下火气:“我要是真能联系上他就好了,现在找不着他的人也打不通他的电话。”换口气,没辙道,“我猜来找你了。”

“哈?”

“什么?!”

除书懿发出疑惑外,杨立方和纪佳佳大为震惊。

尤其是杨立方,忙不迭掏出手机给酒店前台打电话。

书懿头疼不已,手机里头的顾宁放柔语气,好言相劝:“没复合当然是最好了。你们年轻人血气方刚,看对眼谈谈恋爱也正常,但铭予的身份谈恋爱被曝光是大忌,他不懂事,你应该明白这些理。”

“不过这回托你的热度,给巡演打了个广告,你只要——”

“劝他回来是吧?”书懿直接打断。

“是。”

“行。”书懿爽快答应,挂断前着重强调,“您放心,我没吃回头草的习惯。等他回去,你把人看好了,没有白蹭的热度,如果有下次,我一定会向贵公司递律师函。”

扰她清净。

书懿直接挂断,翻起通讯录。

找了半天才想起她早删了。

她把手机丢一边,正准备抬手拍拍副驾的靠背,杨立方赶忙转过头说:“问过前台了,他下午三点的时候确实来过咱们订的酒店。”

“很多人看见吗?”书懿脸色沉了沉。

本来就因合照传得沸沸扬扬,要是让人看见他来酒店找她,怕是真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他俩早分手的事实。

“放心,那会儿大堂人少,前台也没声张。不过……”杨立方皱起眉头,“现在媒体记者都守在酒店外边,后门停车场估计也堵着,你待会跟佳佳换个衣服,戴帽子先进去。”

只有这个办法了。

书懿没什么异议地点点头,等车停在下个路口,她抓紧时间换上纪佳佳的衣服,然后戴上帽子与口罩,小心谨慎地慢走在人行道上,望着车子驶向酒店大门又快速驶离。

一批娱记上钩直追。

书懿趁场面混乱,压低帽檐,快步跑向电梯。

看着猩红的数字匀速上升,才松口气,摘下帽子扇风。

真是遭罪。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

书懿毫不犹豫地走出去。

走廊呈弧形,黛蓝色花纹地毯一截一截铺展工整,一面是仿古的满洲窗,一面是镶着光明砂垭口门套的房间,一眼望去像艺术廊展出装裱好的画作,但有墙体遮挡,瞧不清尽头。

书懿往前走,离房间还剩几步路的时候,果真看见了贺铭予。

黑T搭破洞牛仔裤,戴着冷帽与黑口罩蹲在房间门口,没玩手机,捧着本不知从哪儿顺来的酒店宣传手册打发时间。

听见脚步声,抬头看是她回来了,立马站起身。

他先是笑,但瞧书懿脸色阴沉,默默敛起:“……抱歉。”

“呦,”书懿阴阳怪调道,“你还知道自己惹祸了啊?”

她发泄火气般把手中帽子砸他怀里,“两个月前你跟我说公司安排巡演,之后很难挤出时间,主动提要不要分开一段时间。我无所谓啊,恋爱嘛,图个简单快乐,但你现在在干嘛,是跳舞跳到哪根脑筋抽了想出这么个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蠢招?”

书懿心烦地别过脸。

和贺铭予认识纯属机缘巧合。

她是体验派,拍摄《野菩萨》期间心情受人物影响极度压抑,导致杀青后没能出戏,跟同组有感情戏的前辈杨泽“谈了段恋爱”,上映前分手。得奖那天,剧组在当地一家酒馆设宴,碰见也来此玩乐的贺铭予。

喜欢吗?

称不上。

那会儿,她只觉得需要一个富有激情、和电影完全不相干的人带她走出人物阴影,贺铭予恰好合适。他确实挺好,会想方设法逗她开心,给予足够的情绪价值。

一拍两散,各走各路,不挺好?

哪想到杀个回马枪。

“我没有。”贺铭予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就是很想你,有点后悔了。我联系不上你,所以——”

“后悔?”书懿像听到什么荒谬的笑话,猛地甩开他的手,“你后悔我就要跟你重新在一块?贺铭予,你怎么那么天真?”

字字如针,扎得贺铭予手僵在半空,最终颓然垂落。

“可是……”他声音闷在胸腔里,“我还是好喜欢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书懿静静听完,忽地逼近一步,右手懒洋洋搭在他肩上,“你真喜欢我啊?”

那眼睛风情妩媚,跟狐狸似的,轻而易举就能将人的心事看上一遭。

贺铭予眼神飘忽,不敢对视,书懿便笑了,温柔地戳穿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想退团回国当演员,顶着我的热度再就业,让我给你牵线搭桥?”

他身形一颤,书懿轻嗤了声。

本不想把话说绝,偏他要演这出痴情戏,真当她是刚入行的小姑娘么?

“可惜,”她收回手,“我这人呢,同个男人从不玩两遍。你今儿只是发合照,那以后呢?我怕我在前边给你铺路,你在背后捅我刀子,所以啊……”

她忽然放软了声,拿他当小孩哄,“回去吧,乖,我们两个月前就结束了。”

话说到这份上,再纠缠就不体面了。

贺铭予明白,但因扑了空而不甘心,直勾勾盯着书懿,没挪动半步。

书懿罕见地有耐心,弯腰捡起掉地上的帽子。

“这样,”她柔声道,“我送你到电梯。那些娱记被我经纪人摆了一道,肯定气急败坏跑回来,你离开的时候注意点,顺带给顾姐回个电话,她满世界找你呢。”

多温柔的语气。

乍一听和以往没区别。

“……你别用这语气跟我讲话了。”到底才二十岁,贺铭予别扭地嘟囔,“坏女人。”搞得他更戒断不了。

利用归利用。

她算他初恋啊。

“行,我是坏女人。”书懿欣然应下,用帽檐戳他的左肩,推他往电梯方向走,“所以记住了吗,我们坏女人啊,都是连吃带拿的,才不会蠢蠢地去救济别——”

话音戛然而止。

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电梯前的颀长的身影,书懿蓦地一怔。

严承训正斜倚着墙,一手插兜,一手漫不经意地刷手机。

暮色经彩绘玻璃窗过滤,折射出斑斓光影,拖曳至他身侧,一切好似一帧精心设计的老电影镜头,昏黄的斜阳描摹他清隽的身形轮廓,看上去站了很久。

察觉到脚步,他缓缓抬眼。

目光先与书懿相遇,而后淡淡扫向她身旁的贺铭予。

书懿从错愕中回神,看着这诡异的三人场面,莫名有些好笑。

她拍了拍贺铭予的肩,刻意避开严承训的视线,伸手按下电梯键,“我不方便下去,就送你到这了。”

贺铭予深深看她一眼,脑海中快速过了遍与她相处的时光,留一句:“对不起。”

随后,他低着头,失魂落魄地走进电梯。

等门合上,书懿从容转身。

她懒懒地靠着墙,扬了扬唇:“真巧啊严老师,你也住这儿?”

转念一想,也是。

离电影小镇近、档次又高的酒店似乎就这一家。

“嗯。”严承训轻轻点头。

“那怎么干站在这呢?”

走廊四通八达,书懿不确定他听到了多少。还没等她继续旁敲侧击,身旁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是准备回房间的。这不是碰到书小姐跟——前、男、友谈话,怎么好意思路过打扰。”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

书懿轻笑:“照这么说,是我耽误严老师了?”

“这倒没有。”严承训语气温和,甚至带着几分体贴,“书小姐放心,我可以当作没听见。”

“没关系啊。”书懿站直身子,“您也说了,是前男友。不过,严老师要实在过意不去——”

她晃了晃从口袋里摸出来的手机,“待会儿那些人不信我说的话,您可一定要上微博帮我作证啊。”

说完,略过他往回走,一路低着头打字。

严承训目送她离去,直至消失在转角。

他眼睫一垂,看向腰侧的电梯面板,猩红数字停在1层。须臾间,他眉梢微微一挑,抿得平直的唇角拎起一点儿不可察的弧度。

他拿出手机登上许久没营业的账号,无需特意搜,营销号秒搬运最新动态:

@书懿Claire v:

谈过,早就分了,谢谢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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