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回

「开个玩笑。」她展拳吹了口气,我看见先前那只萤火虫从她的掌心飞走了。

正当我打算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头痛剧烈地袭来,身体开始变得麻痹,直到失去平衡跌倒在地。面前的景象在急剧地融化,我听见了骨碌碌的轮轴声,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呜咽声。不过最后都归于静寂,只剩下纯粹的黑。

再次睁眼,天地之间又变得白茫一片了。

身上还是来时的单衣,本该觉得冷的,可我只是麻木地走着。无论朝往哪个方向,都有数不尽的细雪涌进我的眼里,眼睑因为酸痛而自行流泪。泪水冲刷过后的世界变得明晰了,我看见雪雾里出现一行整齐的队伍,由远而近。

我侧过身正准备让路,偏与其中一人四目交接。那熟悉的金钗……是先前自缢的姑娘?!我讶异道,「你怎么在这儿?」

但仔细看去,她的眼神并未聚焦,只是虚无地望向前方。

没有回应,她茫然地从我眼前走过,任由后面的人绕过我。我渐渐发现,这里的每个人竟都是我知道的故事里的人:前任皇帝、王伴伴、萧彧,红方棋武士…眼见人群就要消失在雾气里,我喊道,「你们要去哪里,别走啊!」

不知何时有人越过风雪来到我身前,抬头发现是秦天,他说回去吧,也别再跟来了,接着伸手一推——

我深深地吐了口气,睁开眼,发现雪景已褪,而杨晓枫的表情显然盯住我很久了。我看她的眼神很专注,不像是在看我本人,更是像…在看我胸前的判官笔。

我有些尴尬,「不过是支普通的铜笔,没什么可看的。」

自从借用了判官笔的力量,我的幻觉越发频繁了。如果可以,其实很想找人探讨一下这支笔的用法,但要在杨晓枫这个NPC的面前抖露判官笔的存在,肯定不是一个好的决策。我于是清了清嗓子,「大半夜喊我过来,难不成就为了送伞?」

为避免她会想要讨论点别的,我还特意加重语气,「不讲我可走了,伞还你便是,本人不信鬼神不信人。」

说罢我作势收伞,果不其然她伸手挡下我的动作,并忍不住开口解释,「有人叫我来这间客栈找人,找一个住在连翘房里的人。但那人没告诉我是敌是友,我只有先通过自己的方法来判断了,得罪。」

又是秦天这个大忽悠,我嘴角抽了抽,随口问道,「这伞有玄机?」

然而她却答道,「是啊,就和你现在拿着的判官一样。」

我吃了一惊,「蛤,你知道判官笔?」

「原来是笔。」她低头若有所思。

原来她只晓得法器的名称,而不知具体的东西吗?不好,我被套话了……正懊恼自己说漏嘴,又听她如此说道,「我问你,你认得伞柄上的字吗?」

经她提示,我望向了伞柄。看到第一眼时我愣了,因为那奇怪的字体是我的笔迹,上面写着「瑶光」。

瑶光,别名破军,七**器之一……这设定同样来自于我的弃稿。但我分明记得它不是一把伞,瑶光,应该是一把亟待销毁的凶刀才对。一瞬间,思绪带着我穿过炙热的空气,「回到」了那时的火场。

火光冲天之下,人们擦着我的肩,每个人都在奋力出逃。这时,却有一人背着刀,逆着人群向火里走去,我来不及分辨那是谁,就见一袭黄衣出现在我面前。我抬头,看到了尚未毁容的小蝴蝶。

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火光似乎扭曲了我的听觉……我看见小蝴蝶被人推倒在地,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脸,接着那人影就消失了。我企图去追,却被烈火迷住眼睛……我听见凄厉的惨叫,那是凶刀遇火发出的声音,原来他背上的刀,就是瑶光。

「你之所以没有头绪,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七赤破军星。待你知晓,今后的行动就会明了……」

「塑造一些与我相关的部分,在不参与重大情节的前提下,不算违反规则吧?」

「可以啊,你想安个什么背景?」

「能否令我与晏清家沾上一点关系,正好让我从旁观察而不牵涉其中…」

——没想到我提出的要求,竟会以这样的形式应验。

秦天给我补充的身份是凶刀瑶光的持有者。这设定原是废稿里的过场,听令于亢龙锏的十九般法器及其拥有者经长年斗争最终只剩下七人七器…只写了这么一句话而已,其实细节我都没想好。算是勉强带了和萧山有关的赵怀璧、棠海阔出场,小蝴蝶……仅仅是个外号,也许姓柳吧?剩下的一群 NPC我压根没想细写,管他们什么来历什么法器。今天经杨晓枫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秦天重启了这段过场,而且打乱了法器的持有者及其形态。本该属于杨晓枫的判官现在由我持有,已知判官曾经不是笔,我手中拿着的瑶光伞,它的前身是把凶刀。

「瑶光伞以前是把凶刀……那秋心伞呢?」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了杨晓枫,想说交换一下情报。

没想到她净在装傻,「嗯…原来是刀啊。」

「喂,我都说了我知道的,你不该礼尚往来说点你知道的吗?」我干脆挑明了,「怎么和秦天一样不厚道啊!」

她茫然,「秦天是谁?」

我简直困惑了,「你不认识?不是叫你来找我的那人吗?」

「我不知道那人的名字啊,我们只是在一起下棋而已。」

我想象了一下秦天摆放棋子的样子…唔,有点恶心,可她的神情却哀伤起来。

「有一局棋我拿判官下注,结果输了。后来我一直找他下棋,就是想赢回法器。其实判官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虽然我记不清原因了……直到有次他说可以物归原主,不过有个条件。所以他将秋心、瑶光交付于我,教我来到这间客栈…」

我无奈地笑了,「这是他一贯以来的手法。说白了,他在敷衍你,找到我又怎样?」

「可是,也只有你知道亢龙锏的下落吧?」

我瞪大了双眼。

「只要找到亢龙锏,所有的法器都会变回原状,这么一来,我就能取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了。」

秦天为什么连这都告诉她?那可是能救萧山性命的重要之物,给了你,他怎么办?我眉头紧锁,「我可不知道什么亢龙锏,再说我凭什么告诉你!」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正如你所说,瑶光是件凶物,那你应该知道它会反噬其持有者吧,为什么要秋心和瑶光同时出现呢?因为只有秋心能压制它,也就是说…拿着瑶光的人必须听令于秋心的持有者,否则就会,反噬至死。」

我猛然反应过来,抽动一下手指,原来手中的瑶光早已变得无法甩开。

我怒道,「果然是圈套,你阴我!」

她露齿而笑,「友好交流罢了,怎么能算是圈套呢?所以,你会带我找到亢龙锏的对吧?」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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