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哆嗦不止,正欲求情,那刀子又往前送了半寸,顿时**辣的液体顺着脖子淌了一胸膛的,很快又湿又凉。
“皇帝怎么了?”
“奴,奴才不知啊。”小豆子吓得尿了裤子,哭着回道:“平日里都是师傅在伺候,小的们只跑腿,连大殿的门都进不去。”
刺客正欲一刀抹了他的脖子,有人大喝一声道:“好大的胆子,皇宫也敢闯。”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长枪已破空挑来。刺客不得不避锋芒,矮着身子从廊柱旁蹿出去。
他速度很快,几乎没有给王啼停顿的机会。王啼长枪回收必然耽误功夫,可这几息时间却决定了能否擒住此人。
一列禁军正缓步列阵走来,王啼眼睛一亮,扬声道:“姜统领,有刺客。”
姜寒光带着头盔,于漆黑夜色中看不清表情。他许是没听见,带着队继续前进。王啼一脚踏在石板上借力跃出数丈,长枪横扫一排八角宫灯。
这样的声音自然惊动了禁军,姜寒光站住脚,回首望来。
“有刺客!”王啼冷声道:“捉活的。”
“那是自然。”
姜寒光说着一挥手,禁军如黑色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很快包围了那个黑衣刺客。刺客见势不妙转身欲跃上房顶,姜寒光立刻迎上去,佩刀出鞘,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此人断了头。
待王啼疾步赶来时,人已毙命。
姜寒光提着刀蹙眉,“中计了,他根本不是想逃,是要寻死。”
王啼不语,单膝跪下搜他的身。但摸遍全身什么的没有,显然是有备而来。
“此事王将军怎么看?”
“要问一问方才刺客挟持的小公公,看刺客为何而来。”
姜寒光颔首,两人大步折回去,小豆子还未来得及去换衣衫,正耷拉着脑袋立在徐公公跟前。徐公公远远地听到脚步声,扭过头,遥遥望向他二人。
“卑职见过徐公公。”
“是咱家见过姜统领。”
“不知刺客与小豆子公公说了什么?”
“来,过来,姜统领问话。”徐公公朝小豆子招了招手。
小豆子哭唧唧地走过来,行过礼,回道:“问了陛下的情况,小的不知,他就要抹奴才的脖子……呜呜呜。”
“去吧。”徐公公瞧着他一副脓包样就心烦,“换身衣服去。”
王啼与姜寒光见问不出什么来,于是抱拳离开了。“姜将军,此事蹊跷,当值时不免要多几分警惕。”
姜寒光顿了顿,又道:“事情尚未明了前,不足为外人道也。”
王啼自然懂他的意思,“末将殿前听令只是暂时的,前几日家父传来书信,说是边关有扰,不日末将便启程回去了。一切应对,还以姜统领为主。”
姜寒光得了他的话,拱手示谢,眼眸里的忧色溢于言表。
常言多事之秋,这都眼瞅着近冬了,竟陡生枝节。细算起来,距离殿下离京竟已近三个月,唉,看来是要乱了呀。
距离那日刺客袭扰又过了三日,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烟雨微朦之中。满地都是树叶,枯败的,微翠的,红彤彤的,混在一处被践踏地趴在地上抬不起头。
皇帝休朝期间,临召过一次冯相。说是见了,却也没见着,他站在议事房外聆听了几句训诫,又候了半个多时辰,徐公公出来与他耳语几句,冯相从不敢低看伺候皇帝一辈子的人,哪怕是个奴才也不例外。
他拱着手,再三道过谢,这才缓步走出来,准备离宫回去。
郫阳殿顶静悄悄埋伏着几个黑衣人,不论暴雨,骄阳,他们都一动不动,仿若雕塑。这等素质,绝非寻常刺客。是以这几日连着暴雨,禁军来回巡逻也没能发现他们。
相爷甫一露面,这几人眼睛瞬间一亮,纷纷望向领头的那人。
那人眉心一颗长毛黑痣,面巾遮不住,煞是显眼。他略略弓起身子朝下看,待确认了来人后,一挥手,余下五个人举起铁弩从殿顶一跃而下。
然而就在他们动手的瞬间,禁军们便跟着出动了。为首的姜寒光持刀率先杀了出来,猝不及防之下,一名黑衣人被一刀毙命。
王啼扶剑而立,他静静看着这一切。
皇宫大院也敢闯不说,这些黑衣人似乎很熟悉宫内的布置。他们埋伏的宫殿位置十分特殊,即可远眺陛下的议事房,又能张望朝臣觐见的必经之路。
真真是进一步,可威胁帝王安危。退一步,可狩猎重臣性命。不是十分熟悉皇宫布局的人,万不可能作此等安排。
这样一来,嫌疑人也只有那么几个了。
王啼不待深想,黑衣人用弩箭去射相爷,姜寒光距离那个刺客比较远,根本无力施救。好在禁军训练有素及时拦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王啼朗盛呼道:“姜统领,拿活口。”
“那是当然。”
这些人在皇宫大院内敢行刺,简直不把大内禁军放在眼里,叫他这个禁军统领的颜面何存?再者,若再不将人逮住审讯,只怕要出大事!
姜寒光蓦然想起门扉开合时瞥见龙榻上的那个背影,瘦骨嶙峋,肩胛骨是一个奇怪的角度在支撑着整个后背抬起,再昂贵稀有的锦缎也掩盖不住衣裳里的腐朽气息。
这一次,陛下能撑过去吗?
他大手一挥,禁军们忽然摸出一张金丝织就的大网,质地柔软,耐张拉,耐刀剑。这张网忽然这么从天而降,黑人们背对背聚在一处被网个正着,他们拼命放箭,待一波箭雨射完立刻失去反抗的能力。
大网被越拉越紧,铁弩纷纷从手里滑落,勒入皮肉的网线割裂衣物,很快开始见红。王啼持剑走过来,与姜寒光道:“需要我协从审问吗?有时军中也出现这样的死士刺探消息,我还算有些经验。”
姜寒光回首望了眼相爷,笑道:“王将军不先将相爷安置好吗?”
王啼垂眸,脑中思量极快,连忙拱手对着相爷道:“姜统领所言极是,相爷这边请,由末将护送您离宫。若有需要,姜统领随时差人找我。”
姜寒光颔首,目送他二人离开。
王啼没有带禁军的人随行,而是快步出宫绕至宫墙的一角处,这里有王家兵马守着,且些都是亲卫队,可确保安全无虞。
相爷上了车后一路无话,快到府邸时忽地唤人停下马车,不叫人搀扶而是自己跳下车候着落在后头的王啼。
王啼瞧见这一幕,忙马夹赶上,行至相爷跟前时一把勒住马儿翻身下来,抱拳行礼候着在一旁听话。
相爷对他的行事作风颇多欣赏,不由笑了笑,轻叹口气与他道:“不知小将军对方才的事有何见解?”
王啼默默地看着相爷。
乌云又有了聚拢的态势,不知何时又会倾盆而至。相爷是只老狐狸,怎会不知他的意图。
“小将军,你看这天,可能要变啊。”
“相爷,陛下与您说了什么?家父等了许久,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但宫里局势紧张,风云突变,还是早做打算才是。”
“小将军对黑衣人可有了解?”
“实不相瞒,太子府的金鳞军也用弩,并且机扩制法与军队一样,但黑衣人的却有些不同,前一箭发出后有个等待的时间,乃因用的弹簧不是好物,容易锈蚀所致。这至少说明一件事,此事非殿下所为。”
他顿了顿,神情严肃,“相爷,由此可见宫内还埋伏着另外一股力量,他们对宫内地形十分熟悉,甚至连御林军也不放在眼里,如此一来,消息就会走漏地极快。”
相爷点头。
“但这眼线也只能知道皮毛,所以内里还需黑衣人来探。”相爷抬眼望着小将军,“至少这些人的幕后指使者可以怡妃娘娘。”
王啼蹙眉,微微沉吟,开口却道:“相爷,究竟站在哪一边?我爹说咱们阵营一致,只怕未必。”
“呵。”冯相冷笑了一声,捻着胡须,慢声开口。“什么阵营?咱们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绝无二心。”
这老狐狸狡猾地很,王守正尚且可以与他打一打太极,王啼还早着呢。
“陛下那边连太医都没召,想来没什么大事。但为何几日不早朝?陛下在下什么棋?”
不止相爷困惑,京都里的达官贵人们无不惴惴难安,各个望着突变的天色担忧不已。
王啼想回去审一审那黑衣人,不肯再多逗留,抱拳道:“相爷这几日若无事,还是留在府内吧,想来黑衣人不会善罢甘休。”
这正是相爷所担忧的。他回身看了眼相府,忙出声道:“小将军,待这一阵忙过去,你陪老夫出去走走,给老夫那苦命的女儿送些吃的过去。”
果如相爷所料,提到自家闺女,当真是绊住了这位果敢有谋的小将军的脚步。他停下来,扭身回道:“想来相爷府中缺些懂拳脚的侍卫,若不嫌弃,我将带来的这些人留下来。”
“这可怎么好意思呢?”
王啼微微笑了笑,交代副手几句便要离开。岂料整欲转身,一支短箭破空利啸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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