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酒酿好那天，恰是七夕。
头天晚上下了一阵雨，气温陡降，十分清凉。
“妈，晚上不用做我的饭，我去小梁哥家吃。”
“又去他家吃？”我妈说。
“他叫我去的啊。”
我爸从柜子下面拿出一条芙蓉，套上袋子，让我带过去。
“不能一点礼心都不讲。”他说。
我拿着烟出了门。傍晚的风清清凉凉，地上湿湿的。不见夕阳，天地沉浸在灰蓝色里。
刚到枇杷树下，我就闻到鸡汤的香味。走进厨房，他穿着件背心，正在炸花生。贴了小片白瓷砖的水泥灶台上摆了几碗菜，用碗盖着。
我从后抱住他的腰，他回过头来亲了我一口。
“饿了吗？”
“饿了。”我张口在他裸露的右背轻咬一口。
“你把菜端出去，等我炸了花生就开饭。”
“不，我就这样抱着你炸。”
他提起锅放到锅架上，转身把我杠到肩上，咬牙说：“让你捣蛋！”
我被他抱进房，压在床上。
清洗过后，饿意上涌，他用一个竹篾筒滤出一壶甜酒，给我倒上一杯。
“好香！”
那酒色泽如玉，浓香袭人。我端起来一口喝尽。
“好甜，好喝！”
“吃点菜再喝。”他给我夹了个鸡腿。“从老家拿来的鸡。”
我们边吃边喝。那酒清清甜甜，让人不知不觉就喝多，哄着人醉。我很快有了酒意。
门外夜色渐浓，我关上门，回身坐倒他怀里，他给我喂酒夹菜。
“那有条烟？”
“我爸让我拿来的。”我进门顺手把烟放在电视柜边，忘了这事。
“怎么好收？”
“你得收，不然他们不让我来。说我天天吃你的。”我说。
“真是你爸让你拿来的？”他轻抚我的腰。
“对啊，总不能是我偷来的啊！”我扭动着身子，笑着说。我怕痒痒。
他没有说话。
这沉默有些刺耳。
“怎么了？”我坐起身看着他。
“没什么。”
“肯定有事。看你样我就知道！”
他抽出一根烟，我替他点上。
“我都没脸见你爸了。”他说。
“别说这种话，也不要这样想。”
“嗯。”他用脸蹭蹭我的脸。
我就势吻住他。
我们没有回房。他力气大，我轻得像布娃娃，他随意摆弄，花样百出，无须任何依托，像在舞狮！他甚至有余闲倒酒亲口喂给我喝。
事后我瘫在他身上，脸烫得像块碳。
他搂住我，靠坐在竹躺椅上，抽烟匀气。烟味混着酒气，夹在他浑身的汗味里，这熟悉的气息凝成一方红印，深深烙在我的记忆里。
歇了片刻，我们懒得去洗，归坐桌前，继续吃酒。
他不让我再喝，自个却喝个不停。到最后也有了七八发醉意，憨态可掬。我扶他到床上，他拉住我的手，不让我离开。
“我给你倒杯水。”我说。
“别走！我不要你走！”他用力一拉，力气大得出奇，我倒在他身上。
他憨憨笑着，搂紧我，在我身上亲来亲去。
“不给你走！哈哈哈……”
“好好好，我不走，我给我爸打个电话。”我说。
“你爸？他来了？”他猛坐起身，往门口看去。
“没呢！我要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们，我今晚不回去了。”
“告诉他们？”他含含糊糊的重复着。
“对啊，怎么醉成这样！”我笑着左右揉搓他的脸。
“我没脸见你爸！”他喃喃道。
我不打算再跟他聊下去，干脆吻住他的嘴。他醉得厉害，并不能像平时那样行事。只是抱紧我，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我轻轻起身，走到后院，给我爸打了个电话。
“你们几个人喝酒？”我爸问。
“就我和他。”我说。
“你喝了多少？”
“没多少，他自己一个人猛的喝，喝醉的。”我说。
我爸没再说什么。
我回房看了一眼，小梁哥睡熟着。我拿过他的烟，到后院点上，默默抽完一支，洗过澡，回到床上，拉过他的手臂，枕在上面。
到了半夜，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在亲我。那熟悉的感觉让我放松了身子。在似睡似醒，似梦非梦里享受他带来的欢乐。
我从头到尾没有睁开过眼睛。次日醒来，还以为是梦。我叫醒他，他说昨晚也做了梦。
我就知道那不是梦。
他笑着把我翻过身，说：“我要美梦成真！”
洗漱过后，天才放亮，仍是阴天，凉风习习，竟有了秋意。
秋天来了，我们就到分开的时候了。我心中一片荒芜。
小梁哥对季节的变幻并无反应。这样的天气送货反倒舒服。我很喜欢他这种钝感。让我觉得踏实。
他打了一瓶甜酒让我带回家：“给你爸妈尝尝。”
“我想跟你去送货。”我说。我需要他热乎乎的身子，他的陪伴，抵抗这忽然而来的凉凉秋意，填补内心的荒凉。
“你先回去，你昨晚又没回，你爸要说了。”他说。
“我要跟你在一起。”我说，甚至在撒娇。
“可是你爸……”
“我爸怎么了？我不管，我就要跟你去送货。不然我难受。”我说。
“唉！你让我怎么办呢！你爸之前找过我。”他说。
“找你干嘛？”我有些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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