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村说大不大,只有百来户人家,说小不小,巷道繁多,房屋与山体结合,覆盖面积比普通村落要广许多。
乔灿是第一次来腐村,对边边角角能藏人的地方都不熟悉,更何况花酌身形小,找起来会更难。
早知如此,在离开之前就应该往花酌身上放个小法术,顺着灵力找,好过如今漫无目的。
夜已深了,同行的人谁都没有休息,护卫对增加的工作非常不满,但绿柳银两给的够,他们只得边骂边找。
到子时,帮忙的几个腐村村民先行告退,要去休息。
他们告别的时候,不知说了什么,绿柳脸色明显地沉了下去。村民当做没看到,自顾自地离开了。
乔灿有些心寒。
当时在场人数众多,花酌的位置很明显,护卫没有看见只能说明现场秩序太乱,无法分神,而村民几乎一整天都盯着那张放着粮食的桌子,坐在桌上的花酌突然消失,他们真的没有看见吗?
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是知道花酌被谁带走了,只是互相包庇?
腐村实在太乱,找了半宿,众人实在疲惫,轮换着在马车上睡觉。
乔灿回到白天休息的那棵树旁,理智告诉他花酌不会有事,可他脑子不停地闪过一些下药、肢解、沉湖等等画面。
花酌不会真的被下了药沉湖了吧?
要把他带走,下药是最容易的方式,带走以后,沉湖是最方便的处理方式。腐村的河那么臭,扔进去十天半个月他们也发现不了。
这样想着,乔灿真的走到河边。
腐村的河里会有河神吗?
乔灿也不知道,他只能站在河边喊:“河神!”
过了一会儿,河中冒出黑色的泡,像污水被煮沸,腐臭味更重了。
河神身上比河干净不了多少:“雨神大人,你找小神所谓何事?”
“我想问问,昨天下午到今天凌晨这段时间,有没有一只猫妖被沉进湖里?”
河神顿了顿,道:“没有,不过,昨日亥时,上游有只猫妖在闹,有十几位村民联手,将他打伤了。”
十几位?乔灿心一凉:“打伤之后藏在哪里了?”
“容小神找寻一番。”
河神潜入河中,水面恢复平静。
没过多久,河神再次出现,走到前边给乔灿带路。
村中静得可怕,只有河中水声与乔灿的脚步声。
河神将乔灿带到村后的一栋房子前,这栋房子完好,往常应当是有人住的。
房子挨着另一栋房子,旁边的房屋开了窗,正对着这栋房子的正门。
正月天冷,寒风一阵阵的,刮得人生疼。在这种天气中,没人会开着窗睡觉。
乔灿小心地伏下身,贴着墙面小心地移动。到窗户旁,乔灿抓起一把泥土,朝窗中挥过去。
窗内传来一声男人的尖叫,紧接着响起一阵骂声。
乔灿一跃跳到屋顶,没有半点响动,河神沉入水中,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
屋门打开,出来十七八个男人,各个手中拿着锄头铁锹,听到声音,领头的男人叫了两个人去隔壁屋门紧锁的房子,其他人全去了河边。
河神从另一边上岸,绕到几个男人后面,手中施法,将这几个男人全推下河。
“你是谁?”河水不深,只到这几个男人的胸口处,几人很快站起,找回锄头向河神挥去。
河神没将他们当回事,等他们爬上岸,河神又将人推回河里,如此反复。
与此同时,另一边房门已经打开,那两人进屋之后,乔灿直接把他们打晕,在屋内搜索起来。
屋内就是普通农人居住的样子,边边角角的地方不少,要一个一个找过去实在太费时间。
“花酌!”乔灿尝试着喊了一声。
有个声音应了他,接着乔灿便听见了一连串的咳嗽。
屋内有两层,下层摆放的都是些桌椅一类,是屋子主人往日生活的地方,通往二楼的只有一个摇摇晃晃的木质楼梯,楼梯上积了许多灰,看起来往常是不用的,灰尘上有许多凌乱的脚印,是新留下的。
一上二楼,一股强烈的血腥味掩盖了腐村特有的腐臭,尘灰钻进鼻腔,令人很不舒服,花酌已变为人形,坐在楼梯不远处。
“花酌,你怎么样了?”乔灿点了灯,想看看花酌的伤势。
入目是花酌一身的灰尘,他身上很脏,像是被拖行了一阵,在他身后,一条很长的血痕一直延伸到墙边。墙边被染红了一大片,血液已经凝固了。
花酌无力地靠在乔灿身上:“我的腿……动不了了。”
乔灿拍着他的背,不住地说:“没事的,没事的,我带你出去,我这就带你出去,会治好的……”
乔灿给花酌止了血,背着他离开了房子,河神本还在折腾那几个男人,见乔灿背着只重伤的妖怪出来,连忙上前帮忙。
“嘭!”
村子前方有什么炸开了,几栋房子烧了起来,火光冲天。
乔灿带上河神,瞬移到起火的房屋前,祝卿安就坐在那里,手中把玩着一只火蝴蝶。
颜栩绿柳等人站在他身后,面色发白,许多村民跪在他身前,求饶声不断。
“给你们一刻钟,把花酌交出来,不然别怪我把这里全烧掉哦。”祝卿安的语气很轻松,他撑着脑袋,火蝴蝶在他身边飞舞着。
“五殿下,我找到花酌了。”乔灿跑过去,“你能不能给他看看?”
河神帮忙把花酌放下后,诚惶诚恐地退到一边。
祝卿安一挥手,满天火光瞬间消失,他半蹲下来,给花酌治伤。
乔灿环顾四周,腐村几乎所有的村民都在这里,连方才被河神推到河里那几个也在,是被人抓着来的。
在花酌被抓走时,他们视而不见,在绿柳请村民找人时,他们不愿帮忙,而面对祝卿安的威压,他们倒是很快把罪魁祸首带过来了。
颜栩悄悄走到乔灿身边,道:“盛京每年都会拨大量钱款以供周边城镇发展,皇城边有六个村镇,只有腐村一分钱都不给,我以前觉得他们可怜,现在看来,全是活该。”
乔灿喉间堵着,发不出声。
颜栩叹了口气,道:“抓走花酌的是一个小孩子。”
见乔灿抬起眼,颜栩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就是他。他靠近的时候我们都没多想,估计花酌也是觉得他没恶意,没防着他。我们之前问村民有没有看见是谁抓了花酌,一个个都不出声,祝公子一点火,住在那房里的人马上就把这孩子推出来了。”
“他们全都知道?”
“全都知道。包括之前帮我们找的那几个,也知道,那几个人在离开的时候还问沈姑娘要了钱。”
难怪那时绿柳脸色那么难看。乔灿看了看绿柳,她眼中无光,空洞洞的。
暂时稳住花酌的情况以后,祝卿安坐回原来的位置,眼睛扫了一圈。
村民不敢招惹他,很快把知道的全招出来了。
领完粮食以后,村民们觉得绿柳给的食物根本不够,于是,就有人对他们身上的钱和头面动了歪心思。
他们忌惮那只猫,有领头的说,猫只不过是用来吓唬人的而已,好几年了,只会叫,连挠人都不会。
于是,他们安排了一个小孩子,花酌是不会对孩子设防的,在小孩子把他抱起来的时候,也没有想太多,一直到那孩子亮出一把匕首。
那孩子的匕首是正对着花酌的脑袋插下去的,花酌躲过一刀,孩子很快将刀口转了个方向,割伤了花酌的腿。
他下刀非常重,花酌腿上被划了很长一个口子,深可见骨,男孩死死抓着他,刀刃不停,一直到连男孩的手臂也划伤一块。
这条腿上本就有旧疾,花酌痛极,想用法术逃走,男孩又一刀下来,花酌只得先挡住。
男孩的手如同没有痛觉一样,任花酌撕咬,无动于衷,花酌无法,变做人形,男孩叫了人来,把花酌打伤之后,扔到了自己家二楼,将他的伤口割深,看着花酌在他面前一点点失血。
后来就是他们都知道的事了,乔灿找到房屋门口的时候,发出的动静被男孩听到,他丢下那几个男人偷偷溜走。祝卿安来了腐村之后直接放火,村民将男孩抓了回来。
“这孩子没救了。”颜栩摇了摇头。
“要是我来晚一点,你就该说整个村子都没救了。”祝卿安下巴抬了抬,“你以为,为什么今天晚上我一放火,这些人能这么快跑出来,而且,他们可不是只穿着单衣。”
被他这么一提醒,乔灿发觉,这些村民全穿着整齐。虽说腐村衰败,可毕竟在盛京周边,旧棉被还是有的,人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外衣总是要脱下的,祝卿安突然放火,村民急急忙忙跑出来,他们根本顾不上穿衣,可这些村民身上,衣装一件不少。
也就是说,他们今晚根本就没有休息,而是时刻准备着抢劫,而抢劫的对象不言而喻。
“怎么?你们在盛京逍遥快活,我们要点钱怎么了?”诡计被拆穿,有个村民怒吼着,“你们不是喜欢当好人吗?每年就给那点粮食够吃几天?身上那么多金银,怎么不都给我们?还有你,带头的小娘们,村里这么多单身汉,怎么没见你给我们当老婆……”
“噔!”他话没说完,颜栩直直地给了他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花酌:“干得漂亮。”
有人开了头,村民和护卫很快撕打在一起,连河神也加入其中,乔灿带着绿柳和花酌回了马车,面上不显,心里却期待着祝卿安一把火把这个破村子给烧了。
很快,祝卿安如他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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