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泛出鱼肚白,屋里终于传来婴儿的啼哭。
两个接生婆一人抱着一个孩子,都很健康,祝瑞康却是面色凝重,咳嗽得比昨日更严重了。
朱渐赋喜道:“居然是双生女。”
他眉梢的喜气尚未收起,便看到笑笑拿了早已收拾好的包裹递给祝瑞康,疑惑道:“祝医士,你要回家了吗?”
祝瑞康把包裹甩到背上:“不回家,我要去魔界一趟。”
笑笑担忧道:“你只身一人前往魔界也太过危险了。”
“不必拦我,我有分寸,咳咳咳!”祝瑞康一阵猛烈地咳嗽,腰深深地弯下去,额角的汗珠落地,沾湿脚下的泥土。
祝瑞康给自己点了两个穴位,脸色很快恢复,他挺直腰,大步离开。
行到蕴灵宗门口,朱渐赋在身后大声喊着:“等等!祝医士!等等我!”
祝瑞康不耐地回头道:“你这么弱跟着我去魔界是要送死吗?”
定睛一看,原来追过来的不止朱渐赋一个,树神也在他身边。
树神施施然落地:“四殿下,我随你去。”
她自头上的花环处取下一片叶,树叶落地变大,能容下两人同乘。
树神道:“我虽比不得天界神兵,但保护殿下的实力还是有的。”
“对对对,树神可是我们的守护神。”朱渐赋拍拍胸脯,“兄弟,我连蕴灵宗的守护神的请出来了,你可得平安回来。”
祝瑞康只当他是对自己治病就医的感谢:“你不知道我经常陷害兄弟的吗?傻不傻?”
祝瑞康确实不善于战斗,与树神同行百利而无一害,他站上大树叶,对树神道:“走了。”
树叶于高空中飞行,很快便离开了与周。
祝卿安在南陵失踪,而祝如愿是在寻找祝卿安的途中被抓的。
通常从外界进入魔界都是从令安边界进入,祝卿安有没有暗藏的通道他们不清楚,可祝如愿一定会从令安与盛京和魔界的交界进去,祝瑞康打算从那边开始找。
太久没合眼了,祝瑞康在树叶上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时树神已带他进入魔界,树叶在隐蔽的地方小心地飘着。
祝瑞康环顾四周,道:“我能勉强想起来去祝卿安故乡的路,不过过了这么多年魔界变化很大,未必准确,一切小心为上。”
树神避着魔物,树叶以极缓慢的速度往他指的方向飘。
行经一个小部落,魔族防守严密,两人躲在隐蔽处寻找着机会。
“四殿下。”树神突然小声地开口,“天界的事我听说了,这件事情很复杂,五殿下在天界无权无势,未必是他做的。”
“我知道。”祝瑞康道,“他的病有多严重没人比我清楚,现在他还有气已经算我医术高超他命硬了,能指望他干什么?”
“那为何你还决定直接往他的家乡去?”
“这事跟祝卿安不一定有关系,但瑶妃肯定有所参与,她在天界安分守己这么多年,如今突然勾结魔界出逃,我用眼睛想也能知道她要什么。”
天界能够勾结魔族的人很少。
边关曾有周世灿,今有祝常乐把守,武将会出问题的就那几个,抓起来一查便知底细,文官经过药神叛乱一事轮换了许多,如今这些都是天帝亲信。如今天朝官员药神残党旧部只剩下乔灿,而乔灿这根木头对天帝足够忠诚。
刚换上的文官还未积攒出自己的权势声望,掀不起这么大的风浪,剩下的熟面孔自祝瑞康出生起就在,黄土都埋到天灵盖了没造反的必要。
最有可能勾结魔族的只有瑶珏。
她虽是被软禁,但可能实在是过去太久了,人们忘了她是个长剑使得比绣花针还要好的女战士。她本身即是魔族,对于她而言,避过众神耳目联络族人并取得族人的信任轻而易举。
“祝卿安的病她肯定没办法,但我有。”祝瑞康目光灼灼。
乔灿醒来时花酌趴在他身上,他一动花酌就醒了,眼睛倏地睁开,上前拥住他:“你总算醒了。”
听到他沙哑的嗓音,乔灿的心被狠狠抓了一下:“我没事的,你别哭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花酌又悲伤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就这样看着你跟祝卿安都倒下了,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噎了一下,继续道:“我跟你讲过最初养我的那个小男孩,他抱着我坐在台阶上,慢慢地就没有生息了,那时候我也跟现在一样,一点办法都没有。要是你们也死了我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乔灿无力地安慰着。
这时他才想起来,花酌是一只依赖人类生存的家猫,主人的死去会对他造成难以愈合的心理伤害。
待花酌的情绪稳定下来,乔灿打趣道:“花酌你居然会哭,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他以为花酌会像从前那样跳起来给他一爪子,不料花酌只是抱着他,偏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乔灿大脑直接卡壳。
他的脑子里装了两个小人,其中一个抓住另一个的脖子疯狂摇晃,并呼了两个大嘴巴子,喊道:“乔灿乔灿,你振作一点!”
乔灿满脑子冒泡,两个小人被泡泡抬起来飞到半空,叫喊的小人把不省人事的小人扔下,扶着额头道:“算了,没救了。”
乔灿一拳打飞自己的脑内小戏台,被花酌抱得飘飘然焉。
见这人发愣发了半天,花酌还以为是自己的行为太冒犯了,连忙放开他就要遁走。
乔灿抓住花酌的领口,将他拉近,抬头碰了一下他的唇。
这回发愣的轮到花酌了。
半晌,花酌老脸一红,变成只黑猫在房间里手足无措地转了两圈,最后从门缝了挤了出去,留给乔灿一个慌张的背影。
被打飞的小人此时回来了,白了乔灿一眼道:“真有出息啊,被你吓跑了吧。”
乔灿又一拳把他打飞,躺回床上傻笑着打滚。
桌上摆着装满水的茶杯,钱大在旁边低眉顺眼地站着。
祝卿安单手去端茶,只碰到杯沿便道:“太凉了,我要喝热的。”
“我刚刚给您沏的就是热的,你说你要凉的。”钱大呐呐出声。
祝卿安眯着眼睛笑起来,脸色阴沉:“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喝热的。”
钱大浑身一激灵,颤抖着赶紧下去泡茶。
门被推开,一只黑猫跑进来,熟门熟路地跳上桌,坐在桌上抬头对祝卿安道:“祝卿安,我今天好高兴。”
祝卿安脸上的阴云转瞬间消失不见:“怎么,碰上什么好事了?”
花酌尾巴摇得欢快:“乔灿刚刚亲了我一下。”
祝卿安摸了摸他的耳朵:“亲一下就开心成这样,太赔钱了。”
花酌对他的话没有半点恼怒:“我之前一直以为他喜欢你。”
“额……”祝卿安把花酌的两只耳朵折下去,两指戳着他的头,“难怪之前我只要一靠近乔灿你就不高兴。”
“现在不了,自从见你二哥,我现在对你很有好感。”
祝卿安想到自家二哥的那张脸,跟他一对比自己长得确实算得上十分纯良。
钱大端着热茶上来,到桌边时被花酌的尾巴一扫,手背发痒,茶杯抖了一下,茶水倾倒在桌上,水滴沿着桌沿往下滴。
祝卿安当下黑了脸,抬手将茶水打翻:“滚!”
过于迅速的情绪变化让花酌都惊了。
转头,祝卿安又恢复常态,略带着笑意对花酌道:“既然乔灿醒了,跟他说说我们问出来的事,之后就要靠他了。”
花酌忙不迭跑了。
花酌化为人形,调整好状态回到乔灿的房间时乔灿还没从傻笑的状态里回过神来,整个人裹在被子里。
听到门被打开,乔灿这才停止了打滚。
花酌靠在门边,双手抱胸低眸看他:“为什么祝卿安滚起来像煎饼你滚起来只会像只蛆?”
裹成蛆的乔灿坐起来,直视着他:“我喜欢你。”
花酌转头就跑。
乔灿:……
约一刻钟后花酌掩饰性地垂着垂着头回来了,进屋直接捂住乔灿的嘴巴,侧过头去不敢看人:“你先别说话,我们在钱大钱二那里问出了些事。”
乔灿点头表示他在听。
“水天镇不信雨神,南陵此地向来雨水丰沛,镇长治理无方,大约两年前水天镇开始频繁发生涝灾,镇民怨声载道。”
花酌看了乔灿一眼,偏过头继续道:“镇长不知听信了何种谗言佞语,竟说是雨神降下涝灾,钱大钱二他们对谣言加以引导,几乎所有镇民都认为涝灾是雨神的错。”
花酌按住乔灿嘴巴的手松了松:“可能是这话听得太多了吧,镇长自己都信了,贪朝廷赈灾款时居然还心安理得。钱大钱二只为了钱做事,镇长出资,他们给镇长做了很多脏活。”
乔灿终于能够出声,问:“他们不知道魔气的事吗?”
“他们说自己不知道。他们一直在帮镇长收集尸体,尸体全投入镇中央的湖水中,近些日子没有新的尸体,他们拿不到钱,所以才打起了半死不活的祝卿安和我们两个外地人的主意。”
迫于祝卿安的淫威,钱大钱二已经把知道的全说了,连每天收入多少银两都报了出来,没有半点造假。
乔灿有些发愁。
魔气通常围绕在魔物身边,能被人为操控,看来是有人入魔了。
入魔的人倒也不难办,大不了抓起来送到附近的修仙门派去,再不济一掌给他连人带魔打散了。难以处理的是那完全没有任何线索的图腾,飞升之后乔灿尚未遇见过能让他如此狼狈的法术,此图腾相当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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