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道歉......我,”余生几乎是蹦着挤完这几个字,“我去给齐然道歉,你别哭了。”
话一出口,他感觉自己的心像被狠狠拧了一下,然后有个人拿了把钝刀开始在上面刻字,那三个字刻的他心口密密麻麻全是血痕。
怎么说出那三个字......他有些绝望,但更多的是无奈。
“你......”余盎然抬起头看着他,雾一般的眼睛依旧充满了水雾,但至少没哭了,“真的肯道歉?”
“道,”余生又重复一遍,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蹲下来,有些心疼的看着她,“又不是什么金贵的少爷,不就道个歉。”
道可道,非常道,不就道个歉。
大不了心口多流两次血,总好过老姐流眼泪强,自己简直是舍己为姐,当世典范......下一任禅师肯定就是他了。
“余生,”余盎然皱着眉,“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但......”
“别说了,”余生轻声打断她的话,“让这事儿翻页吧,我会给你希望的,盎然大妈。”
“你他妈找死啊?”余盎然本性暴露,抬手拍了他一巴掌,“叫谁大妈呢?”
“......”
余生无语笑着:“起来吧,腿都陪你蹲麻了,一个道德绑架的老大妈。”
“你再说一遍?”余盎然瞪他一眼。
“不说不说了,”余生站了起来,朝她伸出手,“仙女姐姐,来,起来,摆摊去。”
余盎然抹了两把眼泪,握住他的手慢慢站起来,然后低头看着他另一只手提的袋子:“医院里那袋月饼?”
余生点了点头,有些嫌弃的松手朝校服上擦了擦老姐的眼泪。
泪有点甜,还有点儿黏......
“你擦什么擦!”余盎然皱着眉,“你小时候拉屎在我裙子上我都没嫌弃你。”
“你有幸看我拉屎是你的荣幸。”余生没停下动作,继续在衣服上擦了擦。
“余生你大爷的,”余盎然看着他,“几天不见这么不要脸了!”
“嗯,我大爷。”余生没忍住乐了乐,被程盼怼了好几天,都差点忘记自己靠毒舌行走江湖的乐趣了。
他又看着老姐:“OK,好啦,别哭了,来,吃月饼。”
余盎然又拍了他一巴掌。
余生:“......”
月饼自然赶不上前几天“别人”送的那盒进口月饼,不过老姐吃的还挺香,余生也就陪着她坐在马路边儿,边看肥皂剧边啃月饼。
看的是经典玛丽苏霸道皇上爱上我,老姐真是......
老姐手机连4g网都没有,也不知道这破手机怎么放出电视剧的......
他侧脸看着月光下的老姐,今晚月亮还是挺圆的,有一种团圆的味道。
中秋嘛,就是要阖家欢乐,团团圆圆......盼盼。
靠!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蹦出程盼那只大熊猫,余生无语的甩了甩脑袋,继续盯着老姐看。
很久没认真看过老姐,今天仔细一看,才真正发现了老姐的瘦,和老姐手上的茧,还有老姐脸上的......细纹。
老了啊,余盎然。
“看什么?”余盎然问。
“看看你的娱乐活动。”他答。
余盎然没搭理他。
“姐,”余生抬眼,“我会努力学习的。”
“拉倒吧,”余盎然啃了一口月饼,关掉破烂手机界面,转头看着他,“你这句话都不知道说多少次了。”
“最多也就一百来次嘛,”余生笑着说,“再信任弟弟一次,好不好?”
“滚,恶不恶心,”余盎然没忍住也笑了笑,“听你撒娇感觉像在受酷刑,还是满清十大。”
“哟,”余生乐了,“你个早年辍学儿童还知道满清十大酷刑?”
“你给老子滚。”余盎然几口塞了手上的月饼,抬手朝他脑袋上使劲儿一拍。
“我操!”余生恶心的差点没还手,“这么多油!”
“你再骂一句?”余盎然抬手又用力拍了一巴掌。
“我操!”拍出瘾了吧!余生皱了皱眉头,憋“回”那句即将出口......已经出口的脏话,心疼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不骂了不骂了,别打了,我刚长出来的。”
余盎然搭都不搭理他,继续又来了几套菠萝菠萝拳和咕噜咕噜掌。
打的余生叫苦不迭。
他有些无语,老姐打他真是打上瘾了,果然,此情此景跟学校附近那只“鸟哥”的鸟人鸟语有莫大关联。
那鸟哥说:“你还是第一个拒绝我的人。”
鸟哥说话还是有点哲理的,然后鸟哥鸟语改编之。
余生说:“你还是唯一一个敢打我的人。”
所以谁给老姐的胆子啊......敢打一中校草。
“你跟程盼好好学学,等回学校,”老姐打够了,拍拍手说着,“人怎么就那么让人省心呢?”
“靠?我哪里不让人省心?”余生怔住,“而且程盼......!”
“程盼怎么了?”
余生皱着眉:“程盼是个白眼狼。”
余盎然又是一巴掌:“小盼是个白眼狼?小盼是个白眼狼?”
她问一句打一下,余生都被打懵了,赶紧说:“他是黑眼狼黑眼狼!”
“我看你才是白眼狼!”余盎然说,“人家对你这么好,把你那烂到地心的成绩给补回来了,你说人家白眼狼!”
“程盼他!”
程盼他......余生叹了口气:“程盼他是个傻逼。”
“谁傻逼谁傻逼!”余盎然这一巴掌拍的准。
余生气乐了,站起来就跑:“我傻逼我傻逼......别打了!”
他总有一天被余盎然打死!
最后老姐还是放过他了,因为没什么时间了,余生肿着一脑袋送她去了夜市街,接着独自踏上回家的征途,这次倒没走那条黑暗的小路,他大方的坐了公交,有的是块块钱。
早班车没有什么人,他走到最后一排,从校服兜里绕一圈,拿出一副透明耳机,然后假装自己有手机似得放了一首歌,最后慢慢坐下,戴上耳机,跟着节奏开始哼。
“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着,童年的荡千秋......”
Re So So Si Do Si La So La Si Si Si Si La Si La So。
吹着前奏望着天空,我想起花瓣试着掉落......
车子开的很快,在他没来得及哼完这首歌就到了站,他怀疑司机肯定赶着去拉屎,跑这么快......害得他差点被耳机线缠死。
他愤怒的收起“手机”和“耳机线”下了公交。
可能是昨天一天没吃饭,加上刚吃了甜腻腻的月饼,一下公交他就有点儿想吐,他赶紧跑到周边大垃圾桶旁。
然后......实在有些吐不下去。
太他姨的辣眼睛了,他看着那一堆垃圾硬生生“开不了口”。
太早了,环卫工人还没开始工作,垃圾桶外面都散发着恶臭。
不行,吐不下去,余生忍住胃里泛着的恶心转头朝小区门口走去,虽说自己也不算是个太讲究的人,一直都是脏了的馒头也能吃,擦汗实在没纸就用手背擦这种糙人。
但好歹是个有原则的糙人......是个该洗的衣服鞋袜绝不留着过夜......因为没有多余换洗。
和不该吐的垃圾桶说弃就弃的糙人。
到家的时候,胃里恶心感好一点了,就是有点闷闷的痛,也说不清楚是哪种痛,疼痛如果分等级,他这大概就是最高级。
......
他脱了身上一套校服,又脱了鞋走进厕所,马上开学,得有一套“新”装备。
就当是重新开始!形式一定要足!
洗好衣服和鞋,他换上了拖鞋和短袖短裤,走到外面晾衣服。
于是外面的风一吹过来,余生冷得猛打了个喷嚏,冷死了,果然是“中秋”。
晾完衣服,他又默默陷入了惆怅......
现在是中秋,过几天是深秋,校服里面估计得加两件短袖,才能放缓自己被冻死的速度。
要不披着棉被去学校上课吧......
哎......怎么感觉有些惨的样子。
“操!瞎想什么呢!”余生拍了拍自己额头,阻止了脑子里各种悲天悯人的想法。
......不能胡思乱想,要是自己也觉得自己惨,日子就难,生活总是有希望的!
于是默默给自己打了气,他抬起头望了一眼雾霾霾的天空。
如果这两天不下雨的话......
两天后,天气晴。
有希望。
余生收了还有点儿润的衣物,在家里人工甩了半小时烘干它们,今天晚自习用得上。
其实也可以不用去自习,但他还是想去趟学校,免得明天直接去台上领死,一点缓冲都没有......
老姐这两天还是没回来,他抽空借小卖店老板手机给老姐打过电话,老姐这有心机的老大妈,说什么必须他道完歉才会回家......
还真是了解自己,他的确也想过赖账,不过也只有一点点念头而已,这歉还是得道,还必须得道。
余生叹口气,端了个小板凳坐到门口,明天收假,今天晚自习不知道程盼来不来得及赶回来,他们也算很久没见了,也不知道程盼眼睛伤口好点儿没,还有没有在怪他......
他......也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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