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雪跟着母亲来到厨房:“妈,怎么啦?”
母亲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了:“等下你约他出去,当面拒绝他。这孩子一声不吭就跑来了,像什么话。柏文那孩子带的礼物,我和你爸爸的那份你等下拿走还给他,我不想欠别人人情,总之我不同意你俩在一起,你不要觉得我嫌贫爱富,我是过来人,你不听我的话迟早会吃亏的。”
宁雪呆住了,定了定神说:“妈,你不要这样,人家大老远跑来,你不要给别人脸色看。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他很好,我们可以试着相处,我不想拒绝他,也不想后悔。”
宁雪和母亲争论了很多,谁也没说服谁。
争论不下,最后她和母亲只得回到客厅,喧闹的客厅,宁雪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坐在角落的身影。
俞柏文此刻正安静地坐在外公身旁的藤椅上。他坐姿很端正,背脊挺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头,像极了古画里那些端方自持的文士。当外公说话时,他会微微倾身侧耳,眼神专注,不时轻轻点头。
宁雪的心突然软成一汪春水。这就是她记忆里的俞柏文,永远带着三分书卷气,七分克制守礼。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前世却为了她一次次放下骄傲。
还没坐多久,母亲看了眼时钟,突然站起身:"宁雨,你和你姐姐不是要看电影吗,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俞柏文明显怔住了。他看向宁雪,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像是鼓足了毕生勇气,轻声问道:"宁雪......你们要去哪里看电影……如果......如果不打扰的话,我可以一起去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宁雪心上。她看见他眼中那份小心翼翼的期待,像是夜空中最温柔的星光,让她想起前世那个被她拒绝后黯然离去的背影。那时她怎么会那么狠心,连一个机会都不肯给他?
"嗯嗯!"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但是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到票,你快看看。"
客厅里安静了一瞬。母亲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连父亲都从阳台探进头来。
最震惊的是俞柏文自己。他愣在原地,像是没听清她的话,直到宁雪又重复了一遍:"要一起去看电影吗?"
"好......好的!我来看看票。"他急忙点头,眼角眉梢都染上了藏不住的喜悦,那笑容纯粹得让人心动。宁雪从未见过他这样开心的样子,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买好票后,宁雪选择坐俞柏文的车。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掏车钥匙的样子,宁雪的心软成一片。她注意到他的钥匙扣是个朴素的小熊,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这个细节让她心里泛起细密的疼惜——他明明已经靠自己的努力过得很好,却还是保持着从前的质朴。
下楼时,宁雪看见他停在楼下的是一辆崭新的蓝色SUV,洗得很干净。他快步走到副驾驶座旁,为她拉开车门,动作略显生涩却格外认真。这个举动让宁雪心里暖暖的,她注意到周明也露出了赞赏的表情。
去电影院的路上,宁雪发现每次等红灯时,他都会透过后视镜偷偷看她,却在与她对视的瞬间慌忙移开视线。这个小动作让宁雪的心泛起涟漪——原来他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她,这份小心翼翼的喜欢,让她既心疼又感动。
到了电影院,宁雪捏着票根,对着相隔几排的座位号夸张地叹了口气:“哎呀,这是要上演牛郎织女的故事吗?”
俞柏文隔着几排座位投来无奈的目光,她俏皮地眨眨眼,用口型说:“专心看电影哦~”
灯光暗下,银幕亮起。可宁雪能感觉到——那道始终追随着她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影,温柔地停驻在她的发梢、侧脸。每当银幕上出现精彩画面,她都忍不住想转头捕捉他的视线,却总被那道温柔的目光轻轻按回原地。
电影演到**处,全场响起细微的惊叹。宁雪突然转头,精准地迎上那道凝视——
他果然在看她。
俞柏文微微侧身,银幕的光影在他身上流转,却照不进他专注的眼眸。那里面没有星际穿越的壮丽景象,只有一个完整的、小小的她。
两束目光在昏暗中相撞,他像是被逮个正着的小偷,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绯红。宁雪慌忙转回头,嘴角却悄悄扬起——原来整场电影,这位先生都在看她看的这场“电影”。
当那句“爱是我们唯一能感知的超越时空维度的事物”响起时,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四目相对,在昏暗的光线中,他的眼睛格外明亮,像是盛满了整个银河的星光。
散场时天已黑透,街灯初上,将四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初二的夜晚处处张灯结彩,洋溢着年节的喜庆。
母亲打来电话催他们回家吃饭。
临别前,俞柏文忽然停下脚步。他转过身,从随身布袋里取出一个素雅的信封,耳尖还带着未褪的红晕。
“宁雪,这个......”他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是我昨晚写的诗。”
他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我知道这很老套,但......这是我唯一擅长表达心意的方式。”他抬眼看向她,眼神清澈,“今天能见到你,我很开心。不管你怎么想,我都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宁雪接过信封,指尖轻轻拂过纸面。前世她收到这首诗时,并未懂得这个腼腆的男人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她抬头,对上他紧张的目光,忽然展颜一笑:“俞先生这是要给我写情诗呀?”
他先是一怔,随即眼中绽放出惊喜的光芒,那样内敛的一个人,竟忍不住上前半步。
“那......”他声音微哑,带着几分羞涩,“明日我来接你,带你去城南的书斋可好?听说新到了一批古籍......”
“好呀。”宁雪歪头笑道,“不过俞先生可要说话算话哦~”
坐进车里,宁雪透过后车窗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泛起丝丝甜意。这个看似害羞的男人,其实比谁都勇敢——他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又执着地,一次次朝她走来。
而这一次,她终于准备好了要迎接这份书香里的深情。
回到家,宁雪迫不及待打开那个信封。信纸上是工整清隽的字迹,一首七言律诗跃然纸上。字里行间,满是含蓄而深沉的情感,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细细推敲,却又自然流畅。诗中用冬日梅花比喻她的清雅,用春雨细腻形容他的思念,字字句句都透着一个理工科男生难得的文艺情怀。
宁雨偷偷溜进房间,趴在床边小声问:"姐,柏文哥哥写了什么?让我看看嘛。"
这时母亲推门进来,语气带着不悦:"小雪,你今天太不懂事了。明明知道俞柏文他父母工作都不稳定......"
"妈,"宁雪轻声打断,指尖轻轻抚过信纸上的字迹,"柏文靠自己在电网站稳脚跟,买了车,送的每份礼物都这么用心。他记得每个人的喜好,记得我想练毛笔字,连周明都说他选礼物的眼光很好。这样的诚意,难道不值得珍惜吗?"
宁雨在一旁帮腔:"就是!柏文哥哥比那些只会花言巧语的人强多了!"
母亲愣住了,看着两个女儿,又看了看宁雪手中那封工整的诗笺,终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你爸爸在医院工作这么多年,攒下的钱都是想给你们姐妹更好的生活......"
"可是妈,"宁雪抬起头,目光坚定,"什么样的生活才是更好的?是找一个会把我的每句话都放在心上的人,还是找一个只会用钱解决问题的人?"
这句话让母亲沉默了。她看着女儿眼中闪烁的光芒,那是她很久没见过的、发自内心的喜悦。
这一夜,宁雪反复读着那首诗。字字句句,都像是他小心翼翼的告白。她想起他紧张泛红的耳尖,想起他鼓起勇气邀约时的颤抖,想起他专注开车时的侧脸,更想起他在电影院悄悄擦泪时的柔软。
这个靠自己的努力站稳脚跟的男人,用他最真诚的方式,在她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而这一次,她要用全部的勇气和真心,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缘分。
窗外的月色很亮,宁雪将诗笺仔细折好,连同那枚苏绣书签一起放在枕下。在这个平凡的冬夜里,一颗名为爱情的种子,正在悄悄生根发芽。她知道,明天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一个她等待了两世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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