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上京城。

马蹄声踏破了街市上的喧闹,来往百姓皆惊慌躲避,一幼童躲闪不及被掀翻在巷子正中,白菜砸在他脑袋上,突发变故惹的他嚎啕大哭。

可这会儿街都是锦衣卫和巡查官兵的人,

无一人敢上前将孩子抱开,听着撕心裂肺的哭声,带着头巾的妇人忍不住扑上前去,“我的孩子,等等我的孩子还在那里。”

眼看着马匹已经快要冲到母子两面前,不敢想象这两个人可能就此被踏碎在马蹄之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男子从人群中挺身而出,身手利落,围观的人只看到一抹白色身影从天而降,及时乐住马匹的缰绳,周围一阵喝彩声,一是为这男子的好身手,二是替他惋惜,可能就命不久矣喽。

敢在上京城内纵马上街的人,能是什么一般人,大家也不是就真的那般冷漠,只是多管闲事得罪贵人,那说不定比被马踢了更严重,若是那贵人嚣张一些,连累到自己家人,那更是得不偿失。

黎竞尧觉得自己的手就快要断了,缰绳勒出来的红痕有些可怖,如果这马再不控制住,很可能再次冲出去。

可现在坐在马匹上,穿着擦得发亮盔甲的人真一脸冷漠的看着他,未采取任何行动。

“这位贵人当街纵马难道有理吗?为何此刻不及时止损?”他看着那妇人将孩子抱走,才怒声质问道。

坐在马上的人哼了一声,他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卷册,眼中的冷光更甚,“竖子不知天高地厚,若非我有重要军情进宫禀告,定要同你切磋一把。”

他抽过缰绳,骑马快速离开,将人抛在身后。

街上很快就炸了锅,消息不胫而走。有一外地小子当众拦秦将军的马,要与秦将军切磋,但此刻不少人都围在他身边感叹他的勇气,被救下那母子俩更是跪在他身前,感谢救命恩人。

黎竞尧将两人扶起来,拍了拍胸脯示意自己没问题,见拿妇人还是哭个不停,鼻子抽了抽,他最害怕这种场景。

他快步走出人群的包围,见一个扎着侧辫的姑娘刚从店里出来,那店的牌匾上写着糖铺二字,走到门口还没忘记端详自己手里还缺些啥。

他几乎是立刻意识道那是谢姑娘身边的阿礼。

“阿礼,看这里是我是我。黎竞尧啊!”

他努力挥手跳起来吸引她的注意力,见她侧头看过来,蹦的更高了。

阿礼眯了眯眼睛,她最近点着油灯看话本,眼睛有些不好使了,环顾了半天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也像那边挥了挥手。

当然知道那是黎公子,但是他怎么会出现在上京呢。

这人是她和姑娘漂泊到苏州时认识的人,那时两人身上的盘缠已经所剩无几,为了能勉强过活,谢含章决定写几幅字画抱出去卖。

“阿礼,读书人的事情怎么会丢人呢?”谢含章试图打破她在谢家沾染的顽固气息,下笔如有神,不过是半日,就写出好几副字,还画了一副牡丹图。

她将所有都平放在地上自己观赏,又一次沉浸在自己的文采中不可自拔。“来看看,这些怎么样?能不能卖出好价钱?”

阿礼哪里懂这些,她虽然识字,但在文学品鉴上几乎一窍不通。

谢含章也不是固执的要一个答案,她手指在额头清点几下,留下淡淡的墨痕,“这些不一定卖出个好价钱,但加上几笔就可以。”

她挥手在每幅字画的落款上写下‘谢据书’,再题上日期,喟叹一句,如果当时离开的时候偷偷带上叔父的一枚闲章就好了。

谢含章的字画未必值钱,但谢据盛名远扬,可谓是一字难求。

“姑娘,若是被发现是冒充的,恐怕我们都未必能走出苏州了吧!”

江浙一带近年来多出文采好的学子,海昌书院光是这一带人占据将近四分之一,其中定然会有人见过谢据的墨宝。

加之海昌书院的学子最为尊师重道,院长谢据更是天下文人之楷模,若是被发现这字画是假的,她们可说不一定是要被扔连烂菜叶和臭鸡蛋的。

谢含章无意识间又在脸上划了一道,都快变成小花猫了,她习字时小动作颇多,被叔父训斥过好几回都改不掉,后面也就随她去了,反正结果是好的就成。

谢含章嘟嘟嘴,笔杆子在阿礼头顶轻敲两下,眉眼间带着骄傲的灵动,“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的字是叔父亲自带教,他的字帖我临了没有上万遍,也有上千遍了,恐怕除了今上没有人能比得过我,不对,今上也比不过我。”

转而声音低了几瞬,“至于画嘛,细节处理的像些,应该也没问题。”

主仆二人都已经沉浸在能日入斗金的幻想之中,阿礼更是立马行动起来,在客栈就要搭起展示字画的架子。

苏州城风景如画,春日里更是有不少文人墨客,富家妇人姑娘出来春游,湖畔上人来人往。

温润的风吹过,带起一阵嬉笑打闹的声响,湖畔的山茶花开的正盛,柳树也抽了条,映照在水中,难免引得人诗性大发。

谢含章就将自己摆摊的地方定在了这里,字画每日的数量不定,说不定卖了今天就没明天呢?

阿礼见无人注意到这个地方,张嘴就要吆喝着卖,被谢含章制止。

“我们卖的是谢太傅的字画,不能这般上赶着,看我的安排。”

*

三月莺飞草长天,湖边一位绮服少女,带着帷帽,施裙及颈,手里捏着一副字画。

风掠过,少女的遮挡却未显分毫,只一双漂亮的杏眸露在外面,还泛着红晕。正聊天的富家女儿不由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众人都有些犹豫,这姑娘缘何这般伤心,不会是被男人伤了心想不开要寻短见。

这可是万万不行的,一位穿着绛红色衣裙的姑娘先提裙跑来关心她。

那姑娘神情可怜,看的她心跳不已,“妹妹莫吓我,这是怎么了?何事竟要走到这个地步?”

“姊姊不用担心,我不会做傻事的,只是过来散散心罢了。”在那姑娘的不停问候关心下,谢含章只得‘勉强’说出自己的苦衷。

“前几日父亲离去,家财散尽,只留下些无用的字画是留给我生存用的,可这些都不能做吃食,又有什么用呢?”谢含章继续照着自己原本的计划演下去,可难得心有些虚,激得喉咙都有些发痒。

怎么是位姑娘先过来?她也不想骗这热心单纯的姑娘的,但现在覆水难收,她只得硬着头皮想着给这姑娘减些银子,谁料这姑娘心善,买了一副之后还鼓招岸边正往这边瞅的其他姑娘来帮忙。

没一会儿,本来就少的字画摊子被一扫而空。

大家笑着挥手离开,各个喜笑颜开的模样,甚至有人还拍拍她的肩膀安慰:“这字看上去可不错,如果你家还有的话,也可以卖给我哦。”

谢含章面上感激不尽,但是心中在滴血,这可真是低到地底的价格,哪怕是她本人的字画,打着上京第一才女的名号怕是都能卖不少银子呢。

阿礼垂头丧气的背着空空的架子回来,客栈的小二看到还恭喜她们开张大吉,那些字画竟然不到两个时辰就卖光了。

谢含章勉强笑了笑,回到屋子边又开始明天的赚银子的大业。

如果有条件,谢含章也从来不会委屈自己,就比如她现在和阿礼在苏州城住的客栈便是还算能够得上名字的大客栈。

就是房费稍微有一点贵,她们今天赚的银子加上之前的也只够付明后两人的房钱。

阿礼倒了杯茶放在自家姑娘手边的架子上,“没关系的姑娘,只要我们明天换个地方定能卖上个好价钱,说不定卖出去一幅,就够在这儿住一年半载了呢。”

谢含章轻叹一声,自省应还是法子太过花哨,倒是惹了不少没必要的麻烦,只能明日再去看看情况了。

翌日。

谢含章两人又是同一时间出去摆摊,但这次特地重新找了个地方,一家私人书院的门口,牌匾上写着“崇贤书院”,四字苍劲有利,这地总该有识货之人。

等了不过半刻,正好到了学子用完午膳到书院的时段。

十几位读书人打扮的少男从街巷围着走出来,谢含章挺直了腰杆,正要准备迎接今日第一位顾客,却听到两声仓皇焦急的喊声,“那个漂亮姑娘,你今日怎不去湖畔?我还有好友想去助你呢。”

少女今日穿了一身湖蓝色海棠纹上裳,月白百褶如意裙,头上梳着双丫髻,其上的宝蓝色蝶状玛瑙簪随着她的动作一摆一摆,甚是灵动。

她没让丫鬟帮忙,自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谢含章简直眼前一黑。

今日不会又要空手而归了吧,这姑娘正是她现在最害怕遇见的人了,她随手翻起她今日准备的字画,笑道:“竟然未曾有和昨日一般模样的。”

谢含章勾了勾唇,“我卖的这些都是独一无二的。”

那姑娘撇了撇嘴似乎是不信,但还是开口:“要不然我今日就将你的话全部包了吧。正好我不少姐妹都听了昨日湖畔的故事,你的东西还不错,大家都想帮帮忙。”

谢含章正想推手婉拒,装饰华丽的马车上却传来一阵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宝意,莫要胡闹,理这些不相干的作甚,你是蠢货吗?如此明显的骗局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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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死对头和离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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