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遇客栈或野外过夜休息,三人都会轮流守夜,清沐崖大伤未愈,如果再遇暗影门怕是凶多吉少。
今夜,三人来到客栈休息,轮到清沐崖守夜,她抱剑背靠窗檐静坐在窗边,月光皎洁,她的身影投向木板,额前发丝随夜里微风飘动,她望向深林,那里静谧无声。
清沐崖正准备坐回床榻,隔壁房间传出重物落地的声音,浅眠的花桃惊醒,一睁眼侧头看到暗处的清沐崖做出嘘声的动作。
花桃轻轻下床。
清沐崖轻声拉开门,传来响动的正是方松的房间,花桃跟上来,但她示意花桃先原地等待。
花桃的武功与她的医术相比有劣势。
就这几日来看,清沐崖并不清楚方松的武功,现在房间内没有任何声音,她快速理清思绪,对方已经将方松制伏了?或是方松制伏了来者,她侧身贴墙行走,到门口轻轻推开一扇门,谨慎地探头一望。
方松正将一人反手压在地上,那人的脸紧紧贴在地面上,嘴里嘟囔着什么。
清沐崖两步上前点亮烛台,“松开一点。”
方松收劲,这才勉强听清嘴里在说什么。
“各位少侠救救我……”
清沐崖从隔壁叫来花桃。
三人轮流检查,对方是否易容。
“哎呀……”他被捏着脸说不出话了。
“说说,什么情况?”方松抱臂。
“各位少侠我叫祁落。”他双手合十,“前些日子一个村子闹病,我恰巧经过,便想行医为善,那村子里有位昧良心的人,做假药,我向全村揭发了他。”男人语气激昂,“然后我就被他找人追杀了。”顿时又变得萎靡。
清沐崖放下半握的茶杯,“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的?”她半信半疑。
祁落不好意思挠挠头,“我一直躲在山丘的树林上无意间看见几位进入客栈,而且我认得你们的衣服,是归尘的,白天我不敢贸然行动,只好夜晚偷偷潜入,我想让几位保护我一段路……”
方松挑眉,明白了来龙去脉。
花桃想到什么,向清沐崖做口型,“归尘是我们的门派。”
祁落被盯得心里发毛,以为他们心有不满,“……我可以掏钱的,我有钱。”他急忙掏出钱袋。
没等三人做出回应,门口传来闹声,清沐崖起身甩袖扇灭烛火,左手拿起剑,方松也起身。
“诶,店小二有没有一个穿青白色衣服的男人来住宿?”一个高壮的男人手里甩着小刀,靠在柜台上,手指不耐烦地敲击桌面。
店小二一看进来好几个壮汉,大气不敢喘,胆怯地从后面走出来,“没……没有。”
房间内,祁落悄声道:“我没说谎,就是他们。”
方松在纸窗上戳出一个洞,观察外面,“大概七八个人,都拿着大刀。”
“没有吗?”男人若有所思地摸摸胡子,“那我怎么看见他进来了,老实说!”
“我真的没见过……”店小二后退几步。
眼看小刀就要指到店小二颈前。
这时正对着男人肩侧房间的门打开,出来的是清沐崖和祁落。
“听说你们找他?”清沐崖让祁落和自己站齐。
“是的,这小崽子揭发俺老大做假药,差点就报官了!”
“你进去吧。”清沐崖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往前走一步,她本想用别的方法求证,没想到对方自报家门。
“你谁啊?”领头不耐烦地放下扛在肩头的大刀。
清沐崖由于是外派过来的,并没有穿归尘的衣服。
领头的人挥起大刀砍向清沐崖。
清沐崖侧身躲过后跳跃上桌子,一脚踢倒男人,借力转身,侧踢后面上来的人,剑鞘挡住劈上来的大刀,转剑身,用剑柄击向来人的腹部。单手撑桌,不偏不倚踢到所有上前的人的脸上。
她并没有拔剑,但仍打得对方措手不及,招招不致命但招招都使他们不能起身。
“啊——”领头的人起身后直接冲向清沐崖,或许是被小看了,整个人恼羞成怒,毫无技巧可言,只想砍中对方。
这个距离……
清沐崖拔剑,剑准确地定在男人的颈间。
壮汉们一瘸一拐地落荒而逃。
“可以出来了。”清沐崖确认他们彻底走远之后说道。
“谢谢谢谢,感激不尽。”祁落快激动得快哭出来了,“这些各位少侠收好。”他说着把钱袋掏出来。
清沐崖并没有接,而是坐在一旁活动自己的肩膀,胸口的伤还是会因撕扯而疼痛。
“不舒服吗?”花桃俯身。
清沐崖摇头。
……
离开客栈后他们继续前进,按理说他们会在下午到达一个小镇。
“跃过那个山头就到了!”花桃兴奋地指向山顶。
在山头另一侧等待他们的只有一片死寂。
最前面的方松勒马停下,然后花桃也停下了
“怎么了?”跟在后面的清沐崖稍微让马走快了几步。
夕阳下没有安居乐业的小镇,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疮痍。
房屋被烧毁,烧焦木头东倒西歪,地上流淌着扑火未干的积水,一切都被染上黑色,毫无生机。
“这是怎么了……!”花桃惊讶地用手捂住嘴巴。
到达山坡下,大家相继下马,房屋的残骸上还滴着水,仔细看去,能发现废墟中被烧焦的骸骨……
他们缓慢走过,试图找到还有生还的人。
几番搜寻之后,没有任何活人的痕迹,一场火烧死了所有人……整个小镇弥漫着不祥的气氛。
“继续赶路吧。”清沐崖上马,她感受到这里有人使用了法术,但是抹去了痕迹,留下微弱的反应,她并不能做出判断,言而总之此地不宜久留。
微弱的月光下,三人在树林中穿行。
突然清沐崖勒马停下来,示意方送和花桃也停下。
“怎么了?”方松来到清沐崖身边。
“前面有东西。”清沐崖拿出放在马鞍侧边的剑,“不好的东西。”
方松也拔剑,一下警惕起来。
“唰——”四周出现碰撞树叶的声音,有什么移动过来了。
从他们的一侧跳出一个人,直直扑向方松,他撑马跃起躲开,马儿受到惊吓,向前跑去。
草丛中窜出一群人,眼球胀白,口吐白沫,没有意识。
清沐崖看到人的一瞬明白了,根本不是什么鬼魂,是死人。她劈向冲来的人。
他们从四周而来,三个人有些难以应付。
“走!”方松想送花桃先离开,她应付不了这些。
人不停地向清沐崖涌来,她不得不下马。
凡人不能一眼看出这些事情,清沐崖看出来了,这些行尸走肉只是被操控的木偶。
吊魂术,一种极其邪恶的法术,早在千年前已被禁止,相关书籍都被焚烧殆尽,已成为禁术。
使用者将自己意识与人们相连,从而开始控制他们的身体,绝大部分的使用者都是与死人相连,因为活人具有一定的意志力,操纵起来更加困难。清沐崖有些不安,吊魂术对使用者的意志精神和灵力消耗很大,这已经有几十人,她还感受到附近还有一些人靠近,这个人并不像初入门道,有这般能力,并非等闲之辈。
花桃也加入其中,一直耗下去不是权宜之计。
“方松,你和花桃先上马。”清沐崖退到两人附近。
“你可以吗?”方松担心清沐崖身体。
“无妨。”清沐崖可以用法术逼退这些人,但碍于凝菀晗的凡人身份,她并不能当着两人的面使用法术。
“走!”清沐崖掩护两人上马,“我随后就到。”
清沐崖将灵力凝聚到剑中,剑所挥之地,人一一倒下,清沐崖上马,追赶方松与花桃,“驾!”
祸不单行,乌云密布,林中的视线更加不清晰,天上响起鸣雷。
“嗖——”
“铛——”清沐崖挡过一支箭,吊魂术的使用者还跟着他们。
她感受不到任何气息,但那个人确确实实就在他们附近,并且跟着他们一起前行。
又是一支箭,射中方松和花桃的马,受惊的马儿不受控制地向前冲。
他们的不远处出现一个人影,举弓瞄向方松,他注意到,拼尽全力拉起马头,箭正中马颈,马悲鸣两声向一侧倒去。
清沐崖勒马,并立即下马拔剑,挡在两人面前。
前面的人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面具,完全融于夜色之中。
两人都没有轻举妄动。
黑衣人闪至清沐崖面前,袖中露出一把小刀,刺向清沐崖。
清沐崖反手拔剑挡开,准备回斩,黑衣人轻巧躲过。
“你是什么人!”
黑影没有回答,面具之下的双眼注视着清沐崖,然后化作黑气消失了。
黑衣人走后,那些死人又从四周的灌木丛中出现。
“跑!”方松大喊一声。
他们三人只能尽快离开密林。
老天无眼,此时又下起倾盆大雨,密林的尽头是一个盘山小道,加之下雨,变的泥泞湿滑。
三人小心翼翼沿路向下走,后面人的穷追不舍,从崖边扑向他们,一个人扒住花桃向下,她脚下一滑失去重心向崖边摔去,方松眼疾手快抓住花桃,两个人的重量一下难以接受,他也被往前扯了几步,花桃身上的人还在往上爬,她不敢动生怕把方松也拖下来。
清沐崖一把抓住方松,如果两个人同时使劲,应该很快就能拉上来,但是他们还要顾及四周冲上来的人。
人不断从四周靠近,狭窄的小路已经容不下两人。
“下面是河,是河!”花桃向方松喊到。
清沐崖也隐约听到,他们都知道在暴雨中跳进河道是什么结果,但现在不得不跳。
“松手吧——”
下落的同时方松去揽住花桃。
“呼——”清沐崖浮出水面,“花桃——方松——”
三人不知道被水流带走了多远,水流减缓后,三人游向岸边,他们早已筋疲力尽,这算是死里逃生。
“幸好他们不会游泳。”方松瘫坐在地上捏着自己的鼻梁,他们跳下去之后,那些人也接二连三往下跳。
本在庆幸活下来了,花桃突然怔住,指向河岸的拐弯处,“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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