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周六,玉碎一大早找了个借口从家里出来,远远的还能听到赵芸的谩骂声:“你女儿怎么回事,每次让她看会孩子就找各种借口出去,我看她八成是没学好。”
玉成川一边抱着儿子一边说:“没听见吗,老师找她有事,玉碎胆子小不会说谎骗我们的。”
赵芸冷哼一声:“就你信她,自己什么料不知道吗,整天学习学习,真以为能考上大学呀,就是真考上了谁供她,我告诉你,我一分钱都不出。”
“玉碎你不用管,我管。”
“你管,你拿什么管,窝囊废一个。”
玉碎出了楼宇门后声音才彻底听不见,她不管不顾地朝前跑着,明明今天冷的能冻死人,可她却觉得风都是暖的,看什么都觉得心情很好。
被撞了还笑眯眯说:“没关系。”
她一蹦一跳的进了宁为住处的那个胡同,想着今天和他做些什么,是写作业还是一起出去玩呢?
转念一想,出去玩兴许会遇到熟人,还是呆在出租房里更安全些。
她把一天要做什么都想了一个遍唯独没想到宁为会不在,玉碎看着紧闭的房门扬起的唇角渐渐放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宁为打了电话。
铃声响了好久,那边也没人接听,她又发了微信,许久后他才回过来。
宁为:[有事在忙,你自己先进屋,钥匙在花盆下面,自己开门进去,别乱跑。]
玉碎:[嗯。]
玉碎从花盆下翻找出钥匙,打开锁推门走了进去,冷意迎面扑来,可即便这样她心情还是很好。
见地上有些脏,她把书包放下,边哼着歌边打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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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处,小诊所里,亮子皱眉说:“宁哥干嘛不告诉玉碎实情?”
“讲了能解决问题?”宁为弓着身让医生处理背上的伤口,吭都没吭一声。
“也是,她知道了只会哭。”亮子看着被雪然后的纱布咽了咽口水,低骂一声,“宁叔这次是下狠手呀。”
瞧瞧打的皮开肉绽的。
“他哪次不是这样,”宁为无所谓道,“习惯了。”
“宁哥,你还是跑吧。”虎子出主意,“你不是有一些钱吗,正好我和亮子也凑了些,你拿着钱跑吧,你要是不跑,总有一天宁叔发起疯来会打死你的。”
“不跑。”宁为道。
“我们知道你担心阿姨,这样,我们替你看着,绝对不让宁叔欺负她。”亮子拍着胸脯说道。
“你们看不住。”宁为脸上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犀利神情,“谁都不行,只能我自己。”
亮子抓了把板寸头,急的在原地跺脚。
医生听完了他们的对话,只说了一句:“要惜命。”
“啪”在宁为的伤口上粘上了大个的创口贴,“行了,可以走了,三天后来换药。”
宁为拉下身上的卫衣,无意中看到衣摆那里有血渍,眉梢一蹙,把卫衣塞进了裤子里。
那个丫头要是看到血还不得吓死。
出了诊所,虎子问:“回出租屋吗?”
宁为摇摇头,“我得去趟医院。”
他怕宁海乱来。
“我们陪你一起去。”虎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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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去了医院能快去快回,没成想,宁母突然犯病了,见到宁为后又撕扯又打,哭喊着说:“宁海,你把为为藏哪了,你把为为还给我。”
宁为忍着疼,惨白着脸说:“妈,我是为为呀。”
亮子和虎子也出声:“对,阿姨,他就是为为。”
“你是为为?”宁母冷静下来,锁着宁为的脸,喃喃自语说,“你是为为,你是为为?”
“对,我就是。”宁为以为她认得他了,轻声重复,“妈,我是为为。”
宁母短暂的安静后再度发起疯来,对着宁为的后背一阵捶打,宁为刚刚缝合好的伤口再度裂开,他拧着眉说:“妈,我是为为。”
“不,你不是,你是宁海,你是坏人。”宁母疯的无可救药,最后打了镇定剂才安静下来。
宁为看着沉睡的她想起了小时候她把他抱在怀里轻哄的模样,猩红着眸子说:“妈,我一定把你治好,我一定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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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到下午宁为才回了出租房,玉碎见他回来,跑着迎了上去,“怎么现在才回来,吃午饭了吗?”
宁为被宁海狠狠打了一顿,又被宁母撕扯了好久,身上除了痛以外还有疲惫,他现在没心情说话,只想一个人静静呆着。
“出去。”他说。
玉碎顿住,“嗯?”
宁为撩起眼皮注视她,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出去!”
玉碎吓了一哆嗦,抖着唇问:“你你怎么了?”
“我说让你出去,你听不懂吗。”宁为开始往外推她。
“宁为你到底怎么了。”玉碎刚跨出门,门砰地一声关上,片刻后,她的书包、外套都被扔了出来。
她站在门前,动也没动一下。
半晌后,下起了雪,玉碎冻得嘴唇都紫了,仍然没有捡起地上的衣服,就那样矗立在风雪中。
比起固执,她似乎更甚。
亮子和虎子拎着晚饭来找宁为,看到玉碎站在雪里,雪已经没了她的鞋面,身上也都是雪,快速走了过来,“玉碎你干嘛站这?”
玉碎冻到没有知觉了,牙齿打颤说:“宁宁为不让我进去。”
亮子捡起地上的衣服,披玉碎身上,“他不让你进去你就不进去吗,不会硬闯吗。”
“不不敢。”玉碎说。
虎子去敲门,没人开门,他从口袋里拿出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跺着脚说:“先进屋,进屋后再说。”
玉碎没动,还是那句:“他不要我进去。”
亮子真是气疯了,匆匆进了屋,对侧躺在床上的宁为说:“那个傻丫头快冻死了,你真不让她进来。”
宁为没睁眼,也没理会。
“行,那让她冻死吧。”亮子说着气话,“虎子你进来。”
虎子:“玉碎怎么办?”
亮子:“能怎么办,冻着呗。”
话落,宁为掀开眼眸,从床上坐起,须臾,他站起身走了出去,扯上玉碎的胳膊把她拉进了屋里,见她冻得唇都紫了,怒斥说:“你是傻子吗,不知道回家吗。”
玉碎身体轻晃了下,有气无力说:“我不走。”
宁为这两个小时里一直在想事情,想他糟糕的家庭,想宁海,想宁母,想他没有未来的人生。
想到自暴自弃,可又不甘愿认输。
他是宁为,打不死的宁为,他不能倒下。
他也想到了玉碎,他四周都是火坑,没必要再拖一个人下来,赶她走也是这个意思。
这是他给她的机会,唯一的一次机会。
宁为居高临下睨着玉碎,眼底翻滚着浪潮,目光灼灼,“你要是这次不走,以后想走可再也走不了了。”
“我不走,”玉碎声音很轻,但却坚定,“我要跟着你,哪里都不去。”
“宁为,别赶我走,行吗?”她咬咬唇,“我我没家,那里不是我的家,是我爸爸和后妈还有弟弟的家,我没家,我没家。”
玉碎蹲在地上,无声哭起来。
有多少次,梦里她问奶奶,为什么小朋友们都有家,只有她没有?
她也好想有个家。
压抑的哭声带着悲怆感,看着越发让人心疼。
玉碎是那种连哭都小心翼翼的人,她在学校里不能哭,在家里更不能哭,只有在这里,她才敢肆无忌惮的哭泣。
这天她哭了好久,似是要把十六年来受到的委屈都给哭了出来。
哭到最后,宁为伸出手拉起她,“行了,别哭了。”
玉碎晃了好几次才站稳,接过宁为递上的纸巾擦拭干净脸,捏住他衣角,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卑微乞求,“我不走,别赶我了。”
宁为回视着她说:“你不哭了,我就不让你走。”
“好,我不哭。”玉碎压下委屈,吸吸鼻子,“你看我没哭。”
她脸上还有眼泪,宁为扣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近,拿着纸巾笨拙的给她擦拭眼泪,“多大人了还哭,丢不丢人。”
玉碎好久没听他用这种哄人的语气和她说话了,之前他都是硬邦邦的,不是赶人就是赶人,好怕是梦,玉碎悄悄掐了下自己的手背。
然后咧开嘴笑起来。
宁为:“你傻么。”
玉碎:“不是梦,是真的,你终于对我笑了。”
她等这天真的等好久了,恍惚的,她又看到了那天小树林里,少年问她吃不吃糖。
她红着脸没说话。
他问她:“要我喂你吗?”
那时他脸上就是淌着这样的浅笑,很舒服,很让人心动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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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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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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