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岚一顿,欲言又止。
随他阔掌一握细腕往二楼雅间处带,撩纱而进还不等她将疑惑问出口,便直接被抵在了粱柱之上。
殷赋一手搂腰,一手撑在柱上,将她锁在自己的方寸间。
无视她微惊的双眸,直接俯身作势在她颈间寻香,暗暗开口道:“我说了别动。”
女子的馨香随着体温一起挑动着他的感官,他的理智知道这是必经的一出好戏,但身体的本能让他有些酥麻。
殷赋当真有些烦躁,也不是没逢场作戏的碰过女人,许清岚有什么特殊的呢?
想不通,自然手里便没了轻重,搂腰那只手骨节绷直,暗用了力,引得清岚一个吃痛,却因被锁着,而无能为力只能暗暗瞪他。
望湖楼的雅间无门无墙,而是由五曲屏风将其隔开,每扇屏都立于梁柱处,柱垂轻纱微拢,如此隔开一块块空间来。
从楼下向上透过围栏看去能看见殷赋将清岚抵在柱上温存,但却因若隐若现的纱帘晃动而瞧得并不真切。
清岚一判形势,微微抬手去挡他,双目露着不虞与暗忍,断续道:“瞧不到那么细。”
殷赋听完不松,反而彻底将头靠在清岚肩窝上,压的她颦眉沉了半边肩。
一声极轻的声音从斜肩处飘出来钻进清岚耳里,“一二层都有他们人,他们多疑,抱我。”
清岚不抱,双手握拳指尖紧紧掐在软肉上,她压着气息,可越压呼吸越急促。
当殷赋为逼她而将薄唇贴上她的颈侧,将鼻息喷洒在她耳后时,她又开始抖了,眼中湿乎乎的。
殷赋撑柱那只手挪至她的下颌上,轻轻扣住,迫她扬头。
他微微后撤,双眸盯着她的交叠的鸦羽,用气声重复:“他们多疑,抱我。”
她讨厌他,甚至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你明知他们在,还故意带我来。”
“正是明知他们在,才专门带你来。”
两人声音都很轻,唇瓣不动,只气声流出。
殷赋拇指一用力,让她的下颌又往极致的高度的扬了扬,借她的面颊挡住唇形,在她耳侧说道:“你方才做的很好,若太顺从反倒显得假,把泪滴下来,随后抱住我。”
清岚真是烦透了他洞察人心与运筹帷幄的能力。
她不再忍泪,而是微微偏开头呼出一口气,一滴半坠不坠的泪挂在下睫上,随着她妥协得闭上眼而滴落在他的扳指上。
殷赋没催她,等了半盏茶的时间,等来了她轻抖的回抱。他视线挪至她的耳垂,定了一会道:“甚好。”
不过两吸,恨不得一触即离般,清岚收了藕臂便轻轻握拳直接抵在他的前胸上,意在阻止他的靠近,同时扯了话题轻声说,“方才亭中事,他们会不会也看到了?”
殷赋目光落在她握拳的手上,声线似磨过砂,“让他们看见是无意为之,但你若再问,他们就知道是刻意安排了。你的问题,有人为你解,沉住气。”
他直起身子负手而立俯视她,目光恢复了素来的不显情绪,背在身后的手却是指腹摩挲,似在回味余温。
“会挑刺吗?”
“嗯?”
清岚坐下的时候看着那一桌子湖鲜,以为他说的挑刺是指鱼。
后来才明白过来,这鱼哪里需要她挑刺。
清岚吃了几口便摇头坦言再吃不下去,倒不是味道不合而是人不合。
自打坐下,殷赋拿着筷子夹了鱼片就来喂她,一片吃完又来一片,如此往复几番弄得她是后背冒细汗,如坐针毡。
“放松些。”殷赋搁过去一小碗杏仁茶,“没刺?”
清岚闻言一蹙眉,才会意他的挑刺是何意,下意识将注意放在余光上,微微歪头摸索那垂帘后有无人影。
殷赋指节一曲,敲了敲桌面,暗带警告的眼神睇向清岚。
她这才集思道:“你倒是熟稔,真没白去那么多次寒衣巷。”
她话音一落,就见殷赋挑了眉尾,带着意味深长的神情扬声笑答:“你若不喜,往后我便不去了。反正有了同床共枕的人,倒也确实不必再寻花问柳。”
清岚听完面色一紧,心道他也不必如此大声,一时浮了些羞愤于面上,还未来得及收就听他随意轻声地又说了一句:“这鱼刺太软。”
他说她软?
清岚一个提气,立马将压在深处的恨意泄了个口子,随其流淌。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殷赋听完先是一顿,而后搁筷看着她。“伶牙俐齿,跟谁学的?廷深?还是太傅?”
她接着一个眼风瞪给他,逐字道:“师兄与父亲为人皆正,《相鼠》一篇,配你合适。”
透窗经过的风到此处都要慢一瞬,渐静的气氛带着一丝僵持之意。
“呦,当真是巧了。”
一道细声拽了二人的注意力,令他们同时看去。
此人是刘都知手下的二把手,职居押班,姓沈名正。(1)
此时他是一身锦衣,单手拿了一只手把壶,身后跟着两名随行太监,立在纱帘边儿上看着他们。
一张细脸上挂着挑不出错的笑,向着殷赋走来,拱手客气一番后,拿壶嘴一指清岚,恭贺道:“美人得心,难能可贵。好容易得一佳人,祝贺祝贺。”
殷赋冷然的一双眼睇着他,嗤笑一声,不做理会。
沈正见此也不恼,对着清岚道:“越发出挑了,过往见你还管你叫许姑娘,这会儿都该称娘子了。”
“莫及。”殷赋一声唤,莫及便闪了出来。
清岚是面上不显,心里惊诧,她是亲眼看着莫及留在岸边的,这会儿居然就能冒出来。
至此一事便可判断这些人有多来无影去无踪。
殷赋根本无需多话,莫及便拦在他们面前,对着帘后一个抬手,驱意明显。
沈正笑着歪头看清岚,“许娘子方才的话可是差矣,殷相近日可是退了朝便往府里赶,哪里得空去那寒衣巷?上回娘子亲来宫门口接,我等还以为娘子当真不计前嫌,今儿这一瞧,原来是殷相热情周到。”
沈正眼神中的窥探意图太明显,清岚对视不过两瞬便收眼转而望鱼不言语。
听那细声又起:“方才娘子的话尖锐,殷相竟是毫不生气,当真大度。”
清岚听后一点点抬起眼去看殷赋,见他是从容不理,自顾拾筷。
又听莫及催促,再看去时,才瞧沈正意味深长地看着清岚,笑过告辞。
清岚视线随他走远,心里还在思考着,就听他极轻说了句:“斥我。”
“斥?”
殷赋撩眼看她,“方才的刺。”
四目相对,清岚从他眼中看出了深意,她抿唇一思抬手拍开殷赋递来的一片鱼,开口带着怒气:“你倒是该忙些,成天围在我周边,让我遭人奚落,这下可满意?你当真该泡在那寒衣巷里,而不是我倚棠苑中。”
殷赋看着她不怒反笑,凑近道:“你那么爱提寒衣巷,去过吗?”
“那种地方,我去作何?”
“你浑身泛着刺,不像那种地方的女人规矩学得好,知道怎么哄男人,该去学学。”
清岚一蹙眉,带着鄙夷地看着他,“你这样的人,我不会哄,我也学不来那些女人的招数。若你喜欢,大可沉在那寒衣巷里,少招我得眼。”
殷赋听后的沉默让清岚拎了一丝警觉,她看向他,就见他双目森然带着戾气,几吸后一提鬼笑,掸袍起身便向着清岚而来。
一手按住她的肩,一手撑在桌上,俯身看她。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偏过头,一双细指揪在一起搁在裙面上。
自然是有些紧张,虽然说的痛快,可方才的话确实有失分寸,若是沈正的人还隐在此处,那听了去不免会觉得她过激了些。
若是过激了,便露了蹊跷。
一想到之前殷赋说过的与她虚情假意话,她便有些难捱,心道自己略有莽撞。
又轻又快的一声自他口中飘出:“做得好。”
做得好?
清岚听他这一句是疑惑还未解就被他握住手腕,扶腰而起向外带去。
“去哪里?”
“去了便知。”
殷赋未带她走水路而出,相反是拉着她大摇大摆出了堂街门后,共乘一马而去。
雨势转小,却也非停。
薄飘如纱,久淋沾衣,渗进湿气。
街面之上行人寥寥,马蹄溅水不停的声音格外明显,殷赋拉着缰绳怀抱着清岚控制着速度。
清岚尽可能的扶紧鞍桥,让自己离他的身体远一些,可他真似故意的,单手拽着缰绳,另一手直接按上她的小腹将她往后一拉,紧紧与他贴合在一起。
越绷越紧的身子不听使唤,就听耳边传来他的薄音,“他们始终在跟,你就像刚才那样,咄咄逼人便可。”
咄咄逼人?不是说好的让她曲意逢迎吗?
雨丝细如针眼,一点点落在她发丝额面间,渐渐汇聚成滴,顺着尖尖的下颌滴在他的虎口上。
清岚微偏头看他,她有很多疑问还没捋清,可这会儿与他在一处是如何都冷静不下来细想,不经问了句:“你要做什么?”
他薄唇轻启,漫不经心,“当他们的面,制服你。”
(1)押班是太监的职称,位置较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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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迫她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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