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403病房的光
精神病院的走廊飘着来苏水的味道。林小满跟着护士转过三道铁门，403的门牌漆皮剥落，露出底下的“2010”——和旧案发生的年份重叠。
门开的瞬间，她几乎要退出去。
陈棠坐在靠窗的藤椅上，头发编成两条麻花辫，穿着洗得发白的红棉袄。她的手指在膝盖上绞着，嘴里哼着跑调的儿歌，见有人来，突然笑了：“小满姐姐！你带玻璃珠来啦？”
林小满的喉咙发紧。她摸出包里的玻璃珠——正是当年“弄丢”的那颗，蓝色，在光下泛着水纹。
陈棠的眼睛亮了。她扑过来要抓，却被约束带拽回椅子。“姐姐骗人！”她突然尖叫，“那天不是意外！叔叔说‘小棠最乖，帮姐姐穿红棉袄’，可姐姐的脚流血了，我要找奶奶……”
“陈棠。”林小满蹲下来，和她平视，“你记得那天的雨吗？”
陈棠突然安静了。她望着窗外的雨，轻声说：“雨下得好大，奶奶在楼下喊我回家。我看见叔叔在修护栏，他手里的扳手亮晶晶的。小满姐姐在哭，她的脚流血了，滴在楼梯上，像红玻璃珠。”
“然后呢？”
“叔叔说‘小棠帮姐姐穿红棉袄，姐姐就不疼了’。”陈棠的手指抠着棉袄的袖口，“我穿上姐姐的小鞋，站在护栏边，风把头发吹到眼睛上。叔叔说‘数到三就闭眼’，我数‘一、二……’”
她的声音突然断了。林小满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窗台上摆着个铁盒，里面是串铜钥匙，和父亲木匣上的那把一模一样。
“那是叔叔给我的。”陈棠说，“他说等我数完三，就用钥匙打开盒子，里面有糖。”
林小满的手悬在铁盒上方，迟迟不敢碰。这时，苏晴的短信弹出来：“查到了，当年的开发商是‘宏盛集团’，现在的法人是宏盛董事长的儿子——你爸的‘优秀员工’胸针，就是宏盛发的。”
铁盒的锁孔里塞着半截钥匙。林小满颤抖着插进去，“咔嗒”一声，盒盖弹开。
里面是张照片，边角卷着毛：穿蓝布工装的男人抱着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背后是幸福里3号楼——和父亲遗物里的那张，是同一张照片。
照片底下压着封信，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叔叔，我没疯。我记得红棉袄，记得小鞋，记得小满姐姐的玻璃珠。等雨停了，你能来接我吗？”
落款日期是2023年10月15日——正是父亲出事的那天。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陈棠望着雨幕，又哼起那首儿歌。林小满摸出手机，拍下铁盒里的东西，手指悬在“发送”键上，迟迟没按下去。
“小满？”苏晴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宏盛的人来医院了，说要‘接陈棠去做检查’。我们得——”
“等等。”林小满打断她，把照片塞进包里，“先带陈棠去看她奶奶最后一面。她奶奶临终前说‘她没疯，她记得’，我们得让她把话说完。”
陈棠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姐姐，雨停了吗？”
林小满望向窗外。雨丝斜斜地落着，还没有停的迹象。但她想起父亲日记本最后一页的话：“我对不起小棠，但我更怕小满知道，她的平安，是另一个女孩的一生换来的。”
“快了。”她轻声说，“雨快停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