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段钺:?

不怪段钺看到唐满发的东西,那一行红字实在太显眼,段钺又两眼视力5.3,随便一瞄就瞄到了。

一键转发至“多人”,还用“您”?

这年头,海王撩骚都这么礼貌的吗?

段钺收回视线,眼底泄出一丝轻蔑的冷笑。

他知道这个APP,一个近几年极得年轻群体青睐的社交软件,表面是宣传结交新友、交流同好的平台,实质已发展成撩/骚/约/炮的网络圣地。

当然,使用这个APP的人不一定都为□□子那事,但刻板印象的确存在,段钺很难不这么想唐满。

更别提此刻这人喜不自胜陶醉其中的样子,不是海王见猎心喜,又能是什么?

段钺在唐满的隔壁坐下,他的桌位和唐满是连着的,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三米。

段钺将自己的椅子往远离唐满的方向拉了半米。

他怕这人身上带病。

群发撩/骚信息的人,私生活指不定有多秽乱。

尽管唐满长相很乖,看上去不像是那种人,但人不可貌相,从今早到现在,唐满性格古怪行为诡异的形象已在段钺心里钉死,以后这人做出任何奇葩事,段钺都不会感到奇怪。

段钺垂下视线,一个眼神都不愿抛给隔壁。

隔壁的唐满一键群发后,果真有不少人来和他聊天,这些人的情绪大多是浅淡的甜味,口感微涩,浓度不大,刚被唐满填进胃里,就像一滴水汇入大海那般消失无踪。

这点情绪量,也就是聊胜于无,对唐满嗷嗷待哺的肚子来说,仍旧是杯水车薪。

“哈喽小哥哥。本人一米八三/八块腹肌/体育生,主页原图直出不P,想约的话请爆三围+局部腿/屁/奶图,合适的话我们再聊见面地点和时间,速战速决哈。”

唐满收到一条消息。

——类似这种消息,唐满经常收到,在他转发多人后,来的更多了。

发这种消息的人,情绪都挺满的,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至少能填饱唐满的肚子。可他们总喜欢约见面,说的话唐满也听不懂。

什么是“三围”?“局部腿/屁/奶图”又指什么?

唐满烦恼地叹了一口气,他真的不想和人类见面打交道。

可他已经连续十几天没吃上一顿饱饭了,阿泽的情绪量都快见底,再不找一个稳定食源,他就要饿死了。

唐满皱着眉头,埋头打字,发过去:“一定要见面吗?”

对面那人秒回:“?见不见随你啊。”

过了一会儿,又发来一条消息:“我觉得你别考虑太多,放心,我真人和照片没差,时长90分钟起,绝对把你喂得饱饱的。约完也不纠缠,你要是满意可以继续网上聊天,有需求再找我,都行。”

什么?唐满眼睛唰唰亮了。

超过一个半小时的情绪量,能把我喂得饱饱的?

还能网聊继续提供情绪,只要肚子饿就可以找他?

唐满兴奋地握了握拳头,如果见一次面就能获得如此多的好处,那,那他也可以和陌生人见一见的嘛!

毕竟,唐满的社恐,最针对的是那种半生不熟的人——比如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室友,又或者接下来要相处四年的同班同学。

对于没什么关联的陌生人,唐满反倒觉得轻松一些。

唐满心动了,但他被阿泽的男朋友搞怕了,拽着心眼警惕地问:“你有没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我不和有对象的人聊天。”

对面回道:“当然没有,我只约,不确定关系哈。”

对面又道:“考虑得怎么样?你长相我挺喜欢的,我也不要你发三围了,拍个腿我看看,能行的话明晚就能约。”

明晚?唐满想了下,军训正好就在后天,如果在军训前能够大吃一顿,再加上阿泽库存的情绪量,足够他撑完整个军训了。

“好的,”唐满开心打字,“我愿意明晚和你见面。”

他拍了一张自己的腿照,发过去。

对面很久没回,再回是一串省略号。

“你逗我呢?穿着长裤我怎么看你腿?把裤子脱了,再拍一张。”

人类真的好奇怪,总是提出这种古怪的要求,唐满不懂。

他认认真真打字:“你只说看腿,没说要看‘不穿裤子的腿’,你用词很不严谨,请下次……”

一段文字还没编辑完,对面又发来消息:“看你照片里的环境,你应该住宿舍吧?脱了裤子把腿架桌上凹一下姿势不会吗,要约就给点诚意,别装纯,不然就别约了。”

这句话很长,唐满吃到一连串火辣的情绪,对面的人生气了。

临到嘴边的肉似乎要飞,唐满慌了,他抿了抿唇,起身,拽着裤腰就要往下拉。

“——你干什么?”身旁传来一个低沉的男音,尾调古怪地上扬。

唐满顿住,偏头,看着段钺不说话。

满脸理直气壮的“我脱裤子啊”。

段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喉结上下滚动一番,似在忍耐什么。

段钺高中也住宿,男生宿舍里,脱裤子乱跑的人多了去,偶尔露个鸟也不是什么怪事。段钺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穿戴整齐,哪怕换衣服也是在床上或者卫生间里换掉,一般情况下,他不会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

可唐满要当着全寝人的面脱裤子……

段钺拧眉,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凉凉道:“要换裤子去床上或者卫生间换。”

唐满不服:“为什么?”

一股无名火直冲段钺脑门,他下颌骨线条僵硬,耳廓覆上一层薄红,少见地露出点不平静的神色。

段钺眉毛高高挑起,神态稍显尖锐:“哈?不在公共场合换衣服是基本的吧。”

那边刚想脱掉T恤的何新,默默放下了举过头顶的手臂。

唐满没有立刻回嘴。

寝室安静了几秒钟,紧接着,唐满像听话的小学生得到老师的叮嘱那样,乖巧一点头:“哦,我知道了。”

段钺愣住。

唐满拿着手机,蹬蹬爬上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他探出头来,才想起什么的样子,对着段钺补充道:“谢谢你哦,教我新知识。”

这个道谢仿佛是一个任务,完成任务后,唐满立马把脑袋缩回床铺里,快得像一只钻入地洞的兔子,独留段钺面对闭合的床帘表情怔愣。

段钺保持着静止的姿势,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他捏了捏指尖。

啧。

.

周日下午三点,26级数学1班的班会在小教室准时举行。

唐满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撑着脸蛋,看手机。

“果然美貌是世界第一生产力,我昨天看了你的腿照根本睡不着,爬起来做了五十个俯卧撑,今晚你等着,哥哥把你浇满。”

是昨天聊的那个网友。

昨晚,唐满爬上床后脱了裤子,拍了一截小腿给他。

唐满把聊天记录翻上去,他找到自己发的小腿照,点开仔仔细细地琢磨了一会儿。

两条腿,白色的,比室友们的细,没有黑黑的腿毛,除此之外没有特殊的地方。

唐满左看右看,都没看出有什么稀奇的。

人类的腿不都一个样?有什么好激动的。

而且,唐满慢吞吞打字,纠正网友的说辞:“不是‘浇’,你用词不规范,我们是聊天。通过聊天,你喂我满满的社交能量,然后我才能吃饱肚子。”

妖管办的人叮嘱唐满,千万不能被人类发现他是妖怪,不然会给妖管办带来麻烦。

唐满很听话,他从不和人说自己要吃情绪,对外都把情绪统称为“社交能量”,这还是妖管办的人教给他的方法:“你网聊的时候,就说你是E人,喜欢和人聊天汲取社交能量,这样别人就不会多嘴了。”

唐满搞不明白什么叫做“1人”,但没关系,他是什么“人”不重要,只要不引起人类的怀疑就行。

果然,对面一点都没想多,从善如流:“是是是,‘射交’嘛,我懂我懂,你放心,我今晚一定给你多多的能量。”

这人说话真的令妖头大,一句话里有半句是唐满听不懂的,但唐满也不敢多问,他怕问多了会引起人类的注意。

哎,妖生艰难!

“下一位自我介绍的同学,学号27号的唐满请上台,大家掌声欢迎。”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唐满被吓了一跳,从手机中抬起脑袋,稀里糊涂地看向讲台。

他和网友聊天聊得太入迷,都忘了自我介绍这事了。

唐满慌里慌张地站起身来,连手机屏幕都忘了锁,便小跑向讲台。

讲台旁站着段钺,班主任朝段钺点了点头:“段同学,你先下去找个位置坐吧,还有点资料需要你整理一下。等自我介绍这一环节结束,就是竞选班委了,到时候你再到讲台上来组织发言。”

段钺谦逊地垂首,他和唐满擦身而过,视线朝下扫了一眼。

教室比较小,位置几乎被坐满了,只有最后一排左侧还有两个空位。

段钺拿着纸质资料走到最后一排,在空位上坐下,他把纸放到桌面上的时候磕碰到了什么东西,有个长方形的物体亮着光,光面透过薄薄的纸面。

手机?

段钺抬起纸。

两截白生生的小腿,满满占据整个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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