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蔺渊起身来到电梯口，电梯门一打开，他一下子就看到黑发微卷，面容腼腆的日本男孩。伊森年纪比他小，他在心里当他是弟弟。
赫蔺渊展开双臂，轻轻拥住伊森，“嗨伊森，好久不见。终于等到你来新加坡。”
伊森放开手里的行李箱，也一把抱住赫蔺渊，“老板，好久不见。”
“吃过午饭没？”
“嗯，在机场吃过了。新加坡的机场像个花园迷宫，我差点迷路。”
赫蔺渊笑起来，“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新加坡也就是个小花园。很小的一个国家。”
伊森说：“可是很迷人，很繁华，不是吗？”
赫蔺渊说：“希望你会喜欢它。”
“先进来，我让秘书收拾了一个工位，欢迎你以后常来出差。”赫蔺渊带伊森进办公室。
从另一部电梯里出来的李羡瑜看到赫蔺渊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目光沉了下去，“那个人是谁？”
助理自信地说：“哦，他就是新晋升的亚非市场负责人，赫蔺渊。”
“另一个是谁？”
助理答不上来，他只能看到背影，“我这就去查。”
李羡瑜顿了一下：“下午的会议，邀请人的范围扩大，把各大业务负责人下面-1的都叫上。”
助理说：“好的，老板。”
助理是庄雅芸专门从她管辖的行政部借调过来的，她担心儿子初入公司在各方面吃亏，就找亲信过来帮他。助理在公司有些年头了，对公司内部事务相当熟悉。一开始他听说要给只会吃喝玩乐的二世祖打下手，心里还有不大乐意。
但从短短一个上午的接触，他就知道李家的小儿子压根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凭借他多年识人认人的经验，李羡瑜比之李文哲恐怕更有雷霆手段。还未进公司前，他就让底下人把物流部和市场部的协作方式，物流产能在各条业务线的分配，每条业务线的投产效率梳理清楚。底下的人苦哈哈没日没夜加班了好几天，总算在新老板正式入职第一天把资料放到他办公室。
而一会儿要开的会议与其说是部门间沟通会，更像是批斗大会。
助理内心颤抖，李家的人都难搞，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他早就跑路了。
赫蔺渊原本想要利用下午的时间和伊森聊接下去的规划，却被物流部的临时会议打乱了计划，他只好把原定的日程改期。
物流部的会议聚集了公司大部分的高层，会议时间到了，助理惶恐地在李羡瑜耳边低语：“文哲总不来了。”
李羡瑜笑了笑，意料之中，“那开始吧。”
物流经营规划部的负责人把近来海陆空物流的现状和问题一一做了说明和汇报，不仅讲了业务做得好的一面，也呈现了业务的不足。
李羡瑜照单全收，他要让别人知道现在接收的就是那么一个好坏掺半的盘子。
但是当讲到各大洲业务在资源利用上不高效的时候，澳洲市场负责人苏茂青面露不悦，“乔伊，上个季度我们的销售额双位数高增长，为公司贡献那么多业绩，你怎么还能说我们效率不高？”
乔伊扶了扶眼睛，这些市场部的大佬们他是真不敢怠慢半点，毕竟他们才是衣食父母，没有单子，没有成交额，哪里来的工资？但是现在有李少东家撑腰，他的腰杆也直了些：“苏总，公司的业绩增长是有目共睹的，但在增长背后我们现在也看到一些问题，如果不及时解决，会对后续的持续增长产生影响。本次开会的目的就是想尽快解决我们在增长道路上的绊脚石，以此推动我们业务进一步稳健运行。”
美洲市场部的陆明洲往后一仰，手上轻轻转着钢笔，他提出疑问：“我们现在航运的装载率在业内算高的，哪里出了问题？”
这些千年老狐狸，别看他们身居高位，但是对手里几盘业务还是清楚地很，不是可以随便糊弄的主儿，乔伊脸上堆着笑，“大体上是没问题的，但是苏伊士运河事故一出现，整个航运系统都乱了，我们很多货也都趴在码头，四处周旋才没误了生意。再说上次的精品矿被盗的事情，也是因为仓储吃紧，才被钻了漏洞。”
苏茂青轻蔑地笑了笑，“你说的这些，不全都是你们物流部的问题嘛。”
乔伊脸都笑僵了，“是是，您说的对。就是前期物流部管理上有漏洞，现在才特意召开了这个会议，把问题定位清楚，也方便我们后续展开精细化运营和管理。”
罗恩看了看表，微微叩着桌子：“说说你们精细化运营的思路吧。”
乔伊心想，终于进入正题了，“正常的物流需求，还是按照现在的方式运行，通过提前一个月规划与报备，我们按需分配运力，对于突发的额外需求，有限的产能将通过赛马机制分配。”
罗恩问：“赛马机制？”
乔伊点点头，“我们会根据上个月常规运力使用情况来决定需求冲突时运力的分配。举个例子，如果现在又遇到了运力紧张的局面，公司只剩下一个货运仓位，而美洲和欧洲市场都有需求，我们会根据他们上个月的装载效率高低来确定分配的优先级。”
陆明洲俯身向前，“如果享受优先分配的货物只能给公司带来1美金，而享受不到的货物能给公司带来一亿美金，你们还是根据历史装载效率来分配吗？”
办公室响起混杂的交头接耳声，参会人露出要看好戏的神情，更多的人在心里感叹，李小少爷果然还是太嫩了，设计的方案一点都不接地气。
一群高层虎视眈眈的模样让乔伊心生怯意，他向李羡瑜投去求助的眼神，但是他发现他的老板压根儿没留意他的求助信号，他的眼神一直盯着会议室另一端。
乔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个位置坐着刚上位的亚非大区负责人赫蔺渊，他英俊的脸孔正对着眼前的平板电脑，专注地看着会议资料。
乔伊看看了自己老板，又看了看赫蔺渊，心里有些莫名的困惑。
过了一会儿，办公室的耳语声归于平静，李羡瑜笑了笑，问：“刚才各大洲负责人陆续都说了自己的想法，亚非大区的负责人怎么看？”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转向赫蔺渊，赫蔺渊却朝着会议桌主位看过去，一向漫不经心游戏人间的富家少爷坐在一群如狼似虎的职业经理人中间，收敛了大少爷的纨绔气质，周身隐隐散发出霸道总裁的气息，赫蔺渊感慨天之骄子的气场果然是天生的，以前不露只是场合不对。
赫蔺渊温和一笑，迎上李羡瑜的目光，“我觉得这个尝试不错，常规情况下我们的运力都是提前规划然后提需的，公司的物流能力基本上能保障日常的运作，目前的方案是针对极端情况的应对措施，通过历史效率来决定分配优先权，也是在督促我们平时提升效率，节约公司成本。我们亚非区过去资源的利用效率不错，我有信心在新的规则下，我们仍然可以拿到我们想要的资源。”
乔伊松了口气，感激地看向赫蔺渊，幸亏有人助攻，否则他真的很难收场。
李羡瑜站起来，“如果每个大区都有这样的觉悟，我们就不会有刚才那种浪费时间的讨论。极端情况下的应急方案，就按刚才的方式走，散会。”
其他洲的负责人听完李羡瑜的决定，内心都非常不快，他们都是大手大脚用惯各种资源的人，现在要精细化运营，总觉得这种方式束手束脚，是他们业务发展道路上的阻碍。但是碍于李羡瑜的地位，他们也不能说什么，只是面色不虞地走出会议室。
赫蔺渊收拾好资料，路过李羡瑜办公室的时候，忽然被拽了一把，然后就听到门合上的声音。
李羡瑜站在他面前，一只手插在西装口袋里面，又从刚才的精英企业家模样变回纨绔少爷，他挑挑眉，“这么着急去哪里？”
赫蔺渊不明所以，“回去搬砖。”
“中午电梯口那个人是谁？”
中午电梯口那么多人，他不晓得李羡瑜问的是谁。
李羡瑜提示道：“那个跟你抱在一起的男人。”
赫蔺渊笑起来，摆摆手，“我们没有抱在一起……只是太久没见，互相打个招呼。” 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好像解释的有点多。
“这个人你也见过，他是伊森，在非洲的尼斯庄园，他救过我们。”
李羡瑜回想了下，似乎是有那么个人，“他来这里做什么？”
“他过去是我们在非洲的外包员工，这次转正，我邀他来新加坡培训。”
李羡瑜“哦”了一声，“下次一起吃个饭，上次救我们还没好好感谢他。”
赫蔺渊点头应下，转身就要走，李羡瑜拉住他，“上班太无聊了，陪我聊聊天。”
赫蔺渊无奈，果然是大少爷，“老板，上班时间摸鱼会被开除的。”
“陪我聊天不算摸鱼。”
赫蔺渊摇了摇他手机上的工作日历，“你看，我的下一个会议三分钟后就要开始了，到晚上八点前，我还要参加6个会议。”
李羡瑜听了他的行程，举手投降，戏谑道：“你比董事长还忙。”
于是他以退为进，“那你晚上陪我吃夜宵。”
晚上赫蔺渊答应季安成去食阁碰面，不确定有没有时间吃夜宵，但他怕此刻不答应李羡瑜，这家伙能磨到晚上，于是应声说好，就去赶着开另一个会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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