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璟……陆晏璟！”谢之霄摇晃着陆晏璟的肩膀，喊着两声，才将他的魂拉了回来。
“想什么呢？”
“没什么。”
陆晏璟喉结滚动，仰头饮完杯中的茶水。
“我回去了。”
陆晏璟拿起沙发背靠上的大衣，挂在臂弯上，留下一个看似潇洒的背影。
来到星源娱乐公司的停车场，出乎陆晏璟的意料，遇上了顾染。
“下班了？”
顾染头疼，虽然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个下班点，我到停车场不下班，还能干什么？”但出口确实另一番。
“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十分不巧的把话都聊死了。
见陆晏璟沉默的站在离她不远处，顾染有种不清晰的压迫感罩在头顶。
担心陆晏璟又口出什么惊人的话，顾染快速走到自己的车位边，拉开车门，却被背后伸出的手强势的抵住合上。
“砰——！”
一声巨响让顾染的浑身一颤。
顾染看着放在车门上骨节分明，但不失力量感的手，呆立不动。
从背后看去，顾染完全被陆晏璟高大的身姿笼罩。
顾染清晰的感受到陆晏璟弯腰低头呼吸在后颈的热气，脸不禁发热。
陆晏璟看着顾染雪白的后颈渐渐染上一层薄红，深邃的冷眸微眯，眸光微闪，眼神里的欲念浓重起来。
“顾染。”
顾染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微微发抖，陆晏璟看着被圈在怀中的人如小猫一样，欲蜷缩起手脚，低低的叹笑道，“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紧张干什么？”
陆晏璟终于善心发现，不再恶作剧，向后退了几步。
顾染感觉压迫感逐渐消失，不敢逗留，迅速的钻进车里。
半天，顾染在车内爆出一句粗口，“草——！”关键时刻掉链子！
她扭着车钥匙，试图将其车能打火成功。
最终，一巴掌拍向方向盘。
“噔噔噔——”
顾染收起生无可恋的表情，降下车。
“干什么？”
陆晏璟好笑的看着顾染，“你车坏了？我送你？”
“……”
顾染把头转向一边，殊不知，从陆晏璟的角度看见的是线条优美的脖颈。
陆晏璟颇为绅士的等待她的回答，眼睛却不离开顾染半分。
“你若是不忙的话，就麻烦你了。”
陆晏璟毫不犹豫道，“不忙。”
顾染也不再多说，锁好车，跟在陆晏璟身后。
“去哪？”
“天街的如德茶厅，谢谢。”
京城的夜，华灯璀璨，车水马龙。
陆晏璟的手慵懒的搭在方向盘上，在等红绿灯的间隙，漫不经心的一问，“和朋友一起吃饭？”
“不是朋友，但吃饭是真。”
此话一出，陆晏璟握着方向盘的手陡然收紧，眼底的情绪意味不明。
顾染也感受到车内氛围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来缓和，只是将视线转移到车窗外的夜景。
陆晏璟看着都要与车门黏在一起的顾染，自嘲般的苦笑。
绿灯放行，快要到达目的地时，顾染开口说话，“陆晏璟，我不是去相亲，你别生气，我……”
“和谁吃饭是你的自由。”
陆晏璟直接从紧闭的牙关蹦出一句。
顾染见陆晏璟眼神直视前方，半点不带想说话的样子，默默的将未说完的话咽回肚子里。
宾利安安稳稳的停在如德茶厅的门口，
“谢了。”
顾染刚要开门，一股强大的拉力将她拽回座位，转头就见陆晏璟倾身过来。
“相亲？”
顾染的手腕被陆晏璟扣住不能挣脱，越扣越紧，顾染眉头微微蹙起，“疼~”尾音稍拖，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陆晏璟立即松手，但眼神依旧注视着顾染，顾染不禁在心里叹气。
“陆晏璟，我今天和你说过了，不是相亲，只是吃饭。”
顾染说完，沉默的望着陆晏璟。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避开所要面对的问题，没有谁再有足够的勇气提起。
许久，顾染推开车门，走进茶厅。
如德茶厅内的装饰古色古香，微型的小桥流水与假山穿透着整个茶厅。
服务员带领顾染穿过层层屏风，来到先前预订的位置，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斯文的坐在那。
顾染与周茹茗发来的照片对比，确认无误后，才走向前落座。
“您好，我是顾染。”
“王梓旭”
顾染莞尔一笑，“初次见面，王先生果然一表人才。”
“不敢，不敢。您还是叫我梓旭吧。”
王梓旭含笑摆手，“这顿饭我请，您有什么忌口的吗？”
顾染轻笑道，“没什么忌口，随便点就好了。”
随后，顾染端起茶杯，静静的喝着茶。
等菜的间隙，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顾小姐一个人在京城打拼，到底是太难了些。”
“王先生这话说的，在外打拼谁不难？”顾染轻笑着将话题抛远，“王先生，您是在云城工作？”
王梓旭故作为难的样子，“唉，有个大生意要我亲自来京城谈，工作主要仍在云城。”
“那挺好，王先生也是云城本地人，工作离父母家都近，也都好有个照料。”
顾染在心里觉得有点好笑，面上不显，慢条斯理的调整着端上来的菜，“边吃边聊。”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吸引了正在低头吃饭的顾染，霡霂微雨中，顾染瞧见陆晏璟的车并未离去。
“顾小姐——顾小姐——”
连续被王梓旭叫了两声，顾染才堪堪回神，眼睛低落在面前精致的菜品上，心早已被那雨中静默的车占据。
“顾小姐，这次吃饭呢，在我看来主要就是相亲，我对顾小姐也有些许满意，但如果在结婚后，您将工作转到云城来，或许会对我们以后的生活又更大的帮助。”
顾染的筷子点了点碗底，神情漠然的听完王梓旭的讲话，随后有些嗤笑道，“王先生，你可是想多了，我啊，有喜欢的人了。”
顾染将筷子放在一边，“王先生，这饭我吃好了，饭钱咱俩AA，不用你请。”
出了茶厅，在屋檐下，顾染见陆晏璟撑着伞穿过整个雨帘来到她的面前。
“怎么没回去？”
“下雨了，等你。”
简单直白的话让顾染低头无奈的笑了，“陆晏璟，你可真是……”顾染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陆晏璟上前，将伞倾向顾染，“走吗？”
顾染不多说话，下了台阶。
二人在一方伞底下，并肩的行走在迷蒙的雨雾中。微微倾向顾染的伞，不露痕迹。
到车内，陆晏璟调高空调温度，阻绝了一切寒冷的气息。
“送你回……”
“陆晏璟，你说的协议结婚到底是开玩笑，还是真是这样想的？”
陆晏璟顿住，停下接下来的动作。
“我……对不起。”
顾染见陆晏璟一脸的懊恼，好笑道，“对不起什么？”
“我不应该说什么协议结婚，我当时有点……”
“如果我要结婚，那肯定是和我相爱的人，协议这个词，是有什么规定交易的一样，我不喜欢。”
陆晏璟怔怔的望顾染染上笑意的眼，哑声问道“那你喜欢我吗？我想清清楚楚的听你说。”
顾染别过头，看向车窗外，眼里尽是遮掩不住的疲惫，缓缓闭上眼。
良久，再睁开眼时，眼底却又积蓄起泪水。
“陆晏璟，时间不早了。”
在车里昏黄的灯光下，顾染眼底的泪光刺痛陆晏璟的双眼。
陆晏璟抚上顾染的眼睛，将其覆盖住。喉结上下滚动，压下嗓音里的哽咽。
“顾染，你现在怎么老是不直面回答我的问题呢。”陆晏璟没办法的喟叹道，“真的拿你没办法。”
顾染听到陆晏璟话里的无奈，眼睫轻颤的扫过陆晏璟宽大温暖的掌心。
掌心传来的阵阵痒意，让陆晏璟低沉的笑了笑，“算了，先送你回家。”
宾利停在一幢看着稍有年代的楼房下，顾染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多谢了，回去小心点。”
陆晏璟注视着顾染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颇为委屈的自语道，“都不请我上去喝杯茶吗。”
顾染进门躺进沙发，把头深深埋进臂弯里，精神劳累了一整天，此刻终于放松下来。就在顾染差点要睡过去时，手机来电的铃声响个不停。
顾染手指顿在接听的符号上停了好久，最后，在叹息中点了下去。
“妈，这么晚了，没睡？”
“顾染，你和王梓旭那小孩聊的怎么样？”周茹茗终于不像往常一样厉声质问。
顾染声音疲倦，“妈，他那人可真是有趣，都没聊什么，就说要结婚以后，希望我辞去京城的工作，回到云城。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周茹茗一听，“顾染，人家小旭说的也没什么啊，这以后结婚生子，肯定要牺牲自己的一些东西啊。你看我，为了养你，我难道不是放弃了我本来可以晋升主任的位置了？我说你……”
“妈！在京城，能有我现在的容身之处，立足之地，都是我自己从底层职员摸爬滚打拼出来的，凭什么要求我放弃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去成就那什么狗屁都不是的婚姻！再说，你放弃你主任的机会，单单只是因为我吗？”
“顾染！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不是为了你，要不是你，我现在还会只是一个小老师？还有……”
刚进门时忘记开空调，此刻，顾染只觉得浑身发抖，发冷。
她蜷缩起身体，听着周茹茗的泣诉。
好累啊……
顾染有气无力的打断周茹茗的话，“妈，我说错话了，对不起，你早点睡吧。”
其实她心里再清楚不过，每一次窒息对话的结束，都是自己示弱道歉。
手机的光暗淡下去，沙发上的人死寂一般。
伴随着顾染崩溃而又压抑的哭声，手机也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漆黑的房屋如同是囹圄，困住无处安放的灵魂。
顾染在崩溃后，静静的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任由眼泪的流淌。
许久。
顾染拖着摇晃的身体，走进卧室。
月光柔和的照在摆着凌乱水杯和药盒的茶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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