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灯火通明,秦影转着手腕往熙王府走,身后跟着熙王府护卫。
“李不言的力气还是这么大......”
他们饭后比试了几招,惊朔在她手上就像一条巨龙,逼得秦影难以靠近,程贤看得额上直冒汗,在他们过了几手后就喊停,生怕秦影受到一点伤。
“对重剑,没有绝对的把握,以柔克刚更好,蛮力事倍功半。”林英之看了眼他的手腕。
“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之手......”他双手外推,比划了几手,“路上你教教我呗,等回了梁都,我再找她比比。”
“好。”
前日,皇帝旨意已下,任熙王为督军,随元家军西行,押解阿罗提与被捕西渠暗探,到琢翠原交换巫寸与大霁暗探。
“唔......之后你要做什么?”他装着漫不经心问道。
“走一步看一步。”
他们走在人群中,有眼力见的百姓皆会避让。
时辰还早,街上无比繁闹,杂耍卖艺吆喝络绎不绝,一道火光突然从路旁一卖艺男子口出喷出,照亮了围观百姓。
鼓掌声和叫好声响起,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秦影偏头,视线却不自觉落在了林英之侧脸。
光亮闪动在无瑕面容上,羽睫落下阴影,覆盖在他的心上,脑海中有片薄纱被吹起,难以控制地,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真容的时刻。
月下,雪花,河畔,湿漉漉的银白随风拂动......
他忽然觉得,心跳有些快。
“英姐......”
闻言,她转过头,见到秦影眼光闪动。
“什么事?”
“你好像,没变,一点都没变,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
“是。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他还想说什么,却收回视线,抿住了唇,生怕自己说些不得体的话。
林英之看出来他欲言又止,有些疑惑,“你要说什么?”
没想到她会追问,这让他喉咙有些发紧,背在身后的手指不知不觉互相掐了起来。
“就是......”有些不敢看林英之的眼睛,但是她在等回答,“就是......就是觉得你很不一样......你......你独一无二......你......”
她觉得秦影有点语无伦次,疑惑问:“你在说我好看吗?”
他动了动唇,重重点头。
“我知道。”
“你......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我好看啊。”她点了下脸上的小痣,“他们说这是美人痣。”
“啊......对对,好看......”她的话坦然到让他没法接,干脆就着这话承认。
忽闪忽闪的火焰出现在黑夜,明明没到夏天,秦影却觉得浑身燥热。
成堆的尸体出现在脚下,阻碍了他的前路。
扒开死人,勉强给自己腾出一个一人过的空隙,却又立马被人按进了水里。
窒息的感觉随之而来,他挥动手臂不断扑腾,想要缓解这份难受,却在水中看见一道白光,他奋力朝前游,用力全身的力气,在濒临窒息的前一刻,他碰到了。
那白光是一道背影。
白衣胜雪,看上去极为冷冽。
忽然间,他就不难受了,呼吸又回来了,但是心底又生出了巨大的空虚,他很想看这个人的脸,立刻,马上。
转过那人,好熟悉的眉眼,他认得,可他不敢说,也不敢想,更不敢触碰,他怕这是泡影,一旦说出真实便会消散。
是莲花吧,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高贵又神圣。
心底的声音在阻止他,但是手已经抚摸了上去。
手、脖颈、面庞......他只是抚摸了上去......好像还不够......巨大的**在裹挟他......
好想把这朵莲花包裹起来......据为己有......
他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了莲花,脸贴着脸......又凉又热......
他看见了,看见了那颗美人痣......
想要触碰,可是不敢......这是亵渎......
但他控制不了自己......他快要碰上那颗痣了......
白光忽闪,睁眼,心跳咚咚咚,梦境像一把斧子,强烈冲击着他的意识,将他四分五裂。
他在熙王府,他是姜南祯,更是秦影,刚刚只是一个梦。
胸膛快速起伏,气息进进出出,他瞪着眼,不敢相信自己梦到了什么。
身上忽冷忽热,寝衣因为汗湿黏在身上,他不舒服地动了动身体,但某处的黏腻让他瞬间僵硬。
猛地坐起掀开被子,不敢置信地盯着身体的反应。
他怎么敢。
抓着自己的头发,他怎么敢的!是因为自己到年纪了开始想入非非了吗?
但是为什么,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肖想......
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产生了这种心思?
不能,不应该,他很尊敬她的,他不能的。
对了,他们是师徒的,他是正经磕过头的,师为长,这是礼,更是纲,不可反,更不可亵渎。
攥紧被子,他保持着坐起的姿势,在震惊中难以缓解。
她就站在那,在队伍里,穿着黑衣束起长发,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
看到她转过来,他马上收回视线,和身边的旻涯交代了几句:“那是我师父,客气些,不要无礼。”
旻涯是个粗人,得知新上任的副尉是个女人,还和秦影有关系,觉得是走后门,有点不服气。
“啷个回事嘛?谁都能指挥我老旻了......不是我不服气,殿下你好歹和老旻过过命,那林副尉连军功都没有就直接成了校尉,这叫啥子事嘛!”
不知道是不是林英之听见了旻涯的抱怨,她转过头往他们这看了一眼。
这一眼叫旻涯很不舒服,他耸了耸肩,“殿下啊,林副尉板着个脸的,动不动瞪人,让我很难客气啊。”
旻涯的抱怨让秦影有些不快,他沉了声,“本王师父不会瞪人,她是个很随和的人,你不去惹她,她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旻涯注意到了秦影语气的转变,这才意识到,是熙王在跟他说话,而不是秦副尉。
他抽了鼻子,正了形,拱手称是。
林英之又背上了榴烟,她这次以副尉的身份暂入元成姣麾下,随军交换人质。
她将玄童带在身边,方便她联络无面者。
“梁都这边安顿好了吗?”她顺了顺马背,问玄童。
“安顿好了。”
“好。对外你是我的亲卫,别人问起,就说你叫童,叫我要喊林副尉,”
“明白,林副尉。”
她点点头,纵身上马。
回头遥望,身穿黄袍的人在身后的城墙上远远观望,她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也不在乎他是谁,但是他身边有个影子,她在意这个人。
这个人身上,有玉衡,他是皇帝的暗卫。
让暗卫见了天日,可见皇帝对遇刺一事有多惧怕。
众目睽睽之下,她做不了别的事,但是这个人,她得记住。
号角鸣天,城门大开。
两面旗帜迎风出城门,一面绣着“霁”,一面绣着“元”。
一夹马腹,随军西行。
有人离去,就有人归来。
外出执行任务的灵山派弟子悉数归派。
张未鸢啃着一个红果,在回廊下和回来的师兄师弟们打招呼。
“呦,娥眉巷的姐姐们没把你的魂勾走啊?还能放你回来。”她朝着方尔辞剑上的紫色剑穗讽了一声。
他们半月前与娥眉巷的姑娘们合力执行任务,解决流窜到梅东的采花大盗。
“要勾也是我自愿上钩。你看这剑穗,多好看,比你做的好看多了。”方尔辞回敬了一句。
“切,我才不乐意。”她白了一眼转身就走。
“哎鸢妹,别走啊。”小跑跟上,“我们这次顺路还去了一趟剑丘钟离,我替你去道了声谢。那个钟离音人还挺好的,给......”
“你烦不烦啊,故意在我面前提什么钟离钟离的。”她不耐烦道。
“好好好,我不提我不提。”他赔了笑,又接着说,“但是说真的,你真的不回去了?”
“有没有眼力见啊你,烦人。我爹都说随我的意,你们一个个的,成天关心我回不回离山,怎么,就这么不乐意我回家啊?想让我回去见那人的臭脸吗?”
“你消消气嘛,我就是随便问问。”方尔辞自知惹了她不快,手掌给她扇风,“不回去就不回去,大不了掰了,灵山养你,师兄弟几个都给你当牛做马,让那臭小子悔到肠子都青。”
“谁稀罕。”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被方尔辞哄笑了,“哎,环州给你回信了。”
“他们说什么了?”
“一样呗,闭关不见客。真是,谁稀罕他们那小破门派.”
“又不见啊......”
他给环州月影门去了几封信,言辞恳切,希望能约定时日见一见赵忍,但总是被打发回来,要么直接拒绝,要么便是闭关不见客。
“我说你也是,过去这么久了,门里也没人会提起那件事了,你还想着干什么呢?上赶着被齐暄数落吗?”
他们都知道,齐暄不喜欢方尔辞,言语间总是夹几句阴阳怪气之语,惹人不爽。
“我还是想亲口跟他说几句话,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我心里不舒服。”
“从前怎么看不出来你这么死心眼,随便你吧,不管你。”
方尔辞苦笑一声,没有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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