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焦味弥漫开,淮鸦脚下两步范围内已经成了一片焦黑,铁链化成了铁水被他抖落到地,牛筋绳也被悉数震断。
他不满道:“把我衣服都弄脏了。”
没等他拍干净,刀影随之而来,他后仰翻腾避过,随后长枪也加入对付他的阵列。
枪影阵阵席卷微风,将淮鸦困在狭小的空间内,尖枪划破草地,杂草四飞,在焦味中加入一丝草味,榴烟在外围等待突破机会。
他伸手抓住长枪尾部,但其快速上飞甩开了长枪原本的主人,榴烟看准时机劈向他的手臂。
他迅速调整身位,双手合十按住前来进攻的长刀,而这时长枪再度甩至身后,枪尾重重拍在他后背。
林英之仿若从天而降,抓住刀柄按向他手臂,但一阵刺骨的寒冰立马从手心传来。
榴烟瞬间被冻成了一柄冰刀,厚厚的冰霜覆盖住了全部的刀身,也冻住了林英之的双手。
血从冰刀上滑落,冰信子没有进入淮鸦体内,他只是被冰刃砍中,将那枚明月石制成的指环砍裂成两半。
淮鸦露出了可惜的神色,将它抛走。
“好难啊,能分出胜负吗?”
林英之用力掰开自己的手,冰层碎裂,手上略微发紫。
“应该可以。”她抹掉手上的冰,握了几次拳,恢复温度。
“但我不想拼命啊。”
“你不想完成任务了吗?”
“我的级别可是在任务之上的。”他闻了下手上冰信子的味道,有些嫌弃。
她挥掉了刀上的冰,“你的级别这么高啊。”
“对啊,巢里没有人是我的对手。”
“巢?”
淮鸦举着双手,四下找可以擦拭的树叶,“训练的地方。大人们都是在那挑自己的乌鸦。”
她想了想,“你这么厉害,能被你保护的人,身份肯定不低。是北绒皇帝吗?”
“不告诉你。”他捡起一片叶子,上面有虫,他又嫌弃地扔掉。
“那就不是。皇子吗?皇子......我不太清楚......是......”有个名字浮现在脑海中,她有些不确定,“应淮?你的名字,是应淮的淮吗?”
淮鸦一顿,转过头看着她,眼神有些心虚。
不知道他是不是装的,但是看起来,他所谓的主人,就是应淮。
她向秦影打听过北绒皇室成员的情报,但错文司收录的很少,只有几个名字。
她记得这个叫应淮的皇子,在错文司的记录中只有寥寥几笔,是写他在很小的年纪,打碎了向大霁进贡的宝石,被打入了冷宫。
看起来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怎么会让闻清语去保护他呢?
“为什么是他?”
淮鸦转过头去,翻了点石头,又捡了几片草,没做什么又扔掉,看起来很忙。
林英之长呼一口气,她感觉自己败了,心软就是败了。
长刀插入地面,她走到淮鸦身边蹲下,“跟我走好吗?”
“不行啊。”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不能离开主人。”
“你受制于应淮吗?他在用什么控制你?毒药吗?”
淮鸦转过头,回避这个问题,“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主人不让说。”
“离开他,会怎样吗?”
“好像会死。”他想了想,小声道:“但是我没见过别人死......嗯......反正挺疼的。”
林英之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看他把手上的冰信子搓得满手都是。
淮鸦不会乖乖跟她走,她也不可能去北绒,他们好像僵持住了,没法更进一步。
“接下来会怎样?北绒会出兵吗?”
“会啊,已经在路上了。”
“打哪?”
淮鸦这次没有回答,他歪头看着林英之双眼,好似在酝酿什么。
“你想知道啊?你过来点。”
她凑近了,但是眨眼间淮鸦捏住了她的手腕,那里有一道伤口,在她的注视下,淮鸦也捂到了自己伤口上,让蛇毒进入血液。
他的坏心思几乎是写在脸上的,林英之没有惊讶,也没有反抗。
“要赌谁先醒吗?”
“多有意思,要是你先醒了,我就告诉你他们打哪,要是我先醒了,我就走了。”
“你现在,不可信。”
“是吗?我不需要你相信啊。赌一下吧,很有意思的。”
她琢磨不出淮鸦的目的,在他心里自己不是同伴,那他便没道理告诉自己北绒的动向。
虽然不愿相信,但是他的眼睛看起来很纯真,真到忍不住相信,她平静等着冰信子发作。
淮鸦松开手,看了下自己的手掌,不确定问:“是药效发作了吗?我已经有点晕了。”
“是,我涂了很多。”
她找了个位置自觉躺下,随后淮鸦也朝后躺地,似乎吐出了满足的气息。
眼前已经开始发晕了,林英之不敢置信自己还真的陪他玩起了这个危险的游戏。
很难想象他就是闻清语,他们好像是顶着一张脸的两个人,好怪。
她印象里的闻清语,稳重可靠,又有耐心,好像对所有人都很包容,也对她好。
但是淮鸦,她不了解。
难道说抹杀一个人的记忆之后,所有的习惯都会消失吗?
记忆会恢复吗?
若是不行,她得带他回去,带他回家,她的世界,一定有人可以治好淮鸦。
但是在那之前......要先......解除他和应淮......的关系......
天上的明月闪着银光,静静窥探底下的人。
他们好像睡着了,若非各怀鬼胎,真的就像以天地为被为席一般惬意自在。
不知过了多久,月色已经有些暗淡。
淮鸦动了动手,忽睁开了眼。
他躺着没动,注视了一会林英之,发现她真的没有醒。
起身,用她的衣服擦了擦手,又去找回了自己的面具。
拔出银黑长枪,站在林英之身侧,他想了想,还是可以完成任务的。
俯身去抓她的手。
闭着眼的人忽抓住枪头,扫了一下淮鸦的腿,带动身躯腾起。
淮鸦朝后一翻,“你骗我?”
“没骗,只是比你先醒。我赢了。”
淮鸦歪了下头,耸肩道:“好吧。”
他朝林英之走来,靠在她身后的石头上,“有个人叫隋淳,是个什么将军的忘记了,已经发兵了,带了......不到十万人打澜州。”
澜州,她记得在罔州西,一路往东南去便是梁都。
“北绒要打梁都吗?”
淮鸦用林英之的衣摆擦拭银黑枪头,“不知道啊。”
转动机关,银色羽动,长枪两端回缩,直至变回原来的黑色铁棍。
“你就这样告诉我,他们不会认定你背叛北绒吗?”
忽然她胸口传来一阵刺痛,许是内伤发作了,她没有在意。
乌鸦面具别在腰间,淮鸦满不在乎,“说就说了啊,又没说不能说。”
刺痛变为了震痛,好像有人在拿锤子锤自己胸口,而这时淮鸦忽然捂着胸口,敛了神色。
“这是......”她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目光移到榴烟上,难道是冰信子有问题......心口一阵抽搐,她跪倒在地,呕出了一口黑血。
“哈哈哈......”
抬头就见淮鸦同样口吐黑血,但是他满眼笑意,像是看见什么有趣的事,来到林英之跟前。
他摊开了自己的手,朝她炫耀,“我也准备了啊。”
“涂手上了?”拧眉捂着心口,“你阴我。”
“你也留手了啊,彼此彼此嘛。”他攥起林英之左手,“护臂里藏着什么?让我看看。”
他自顾自拆开林英之的护臂,里面赫然是一柄白玉。
“这......呕!”他又吐出一口黑血,但是好似完全不疼,放在月光下欣赏起玉衡。
“这就是玉衡吗?”
“你认得?”
“宫里有。主人说你在找,它有什么用?”淮鸦也捂住了心口,但是表情如常。
她忍着痛站起,“北绒有玉衡?为什么你主人知道我在找玉衡?应淮是谁!”
“主人就是主人啊......呃!”
林英之趁他抬头,一拳锤他腹上,抓着他的脖子将人扔了出去。
再等他回神时,玉衡已经被夺了回去。
“啊......破了......”他撞到了岩壁,手背划出了血,袖子也割破了一角。
他低头舔了一下伤口。
这阵剧痛来得猛烈,林英之竟然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住。
“为了给我下毒,你连自己也不放过?”
淮鸦撑着岩壁站起,看起来勉强但是眼中含着的却是兴奋,“是啊,这点痛,让我很兴奋啊。”
“解药呢?”
“没有。没那么严重,不是什么毒药的,药效很快就过去了。”他脚步微浮,边走边戴上了那面鸦青色面具,“我走了啊。”
她看着淮鸦走远,心口的疼痛还没有缓解。
淮鸦行事乖戾,看似好说话,但是她捉摸不透他的目的。
北绒的行军方向就这么告诉她,很难不怀疑这是不是陷阱,为了骗元成姣而使的调虎离山之计。
但不论如何,她得先告诉元成姣这个消息。
至于闻清语,明确知道他在北绒,还活着,她心里安心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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