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鸦轻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你知道的,我对你没什么记忆,不管你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现在,在我眼里,你和那个丑八怪是一样的。”
“主人要我杀你,我就会杀你。”
“不一样。”林英之摇头,“我要好看很多。”
“哈,那倒是。”
“要是我说,这世上,只有我们两个是同类,你会不会对我感兴趣些?”
淮鸦挑眉,“感兴趣又如何?”
“感兴趣,就来找我,来认识我。”
“哈,好啊。”他凑近低语,“但是我得先问清楚啊,在你眼中,我是谁呢?认错了,可就无礼了啊。”
气氛忽然僵了下来,她扭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自己小心。”
两人离开小巷,往事先定好的角色上走。
林英之一路飞驰,在将军楼刺杀的消息传出来前抵达军营。
不出所料,那几个所谓的紫薇剑宗弟子不过是冒牌。
元七被刺伤,但好在玄童早有防备,几个冒牌的弟子被制服,押在帐中。
林英之入营时玄童守在帐外,元七正在帐内上药,他柔着自己的双眉,面色紧绷。
看着他的模样,林英之以为他伤得很重。
“怎么回事?”
元七沉默了一瞬,她看见他额上好像起了青筋。
“郭氏,竟然派人杀我!恶心的小人!可恶至极!”
“审过了?”
“不用审讯我就知道。那些人已经关起来了,只要用刑,郭氏便能反咬我一口,安上屈打成招的罪名。”
他砸了一拳,眼中尽是不甘心。
林英之拿出小册,“发生了什么,事无巨细写给元成姣。”
“将军远在琢翠原对付西渠蛮军,不能再给将军添乱了......”元七迟疑,“倒是忘了,多谢童姑娘,若非童姑娘机敏,我怕是伤得更重。”
他谢玄童,却是对着林英之。
没一会,帐外便有人来急报,郭楼平和郭子专的死讯。
元七愣愣听着这个消息,随后大惊,“刺客混入荆遥!关闭城门,严禁一切进出,所有妄图出城的人全部扣下。”他转向林英之,“副尉在城中可有发现异常?”
她面无表情,“没有。”
“朱雀卫......”
“朱雀卫全部在城外。北绒刺杀主将是想乱军心,然后攻打荆遥。消息压两天,抓刺客,收拢军心,应对外敌。”
她又把小记册递给元七,“但是元成姣要知道。将军楼的人最好控制起来,别让他们乱说。”
“郭氏死,皇帝大概会问责长戌军,刺杀你的事也会不了了之,你需要一份军功。”
她说完这些,元七眼中的怀疑已经呼之欲出。
“林副尉,你一点也不惊讶郭楼平身死,还在这么快就想好了后续,这未免太顺理成章了。”
“我聪明。”
元七哑然,但他也没有反对,郭楼平在便会一直压着他,现在前路无阻碍,他确实要展现出带军之能,一统长戌。
他得了最大的利,任何的怀疑,现在都不应该怀疑。
林英之离开营帐时带走了玄童,她查看了玄童手臂上的擦伤,“有点深,来不及拔剑吗?”
“是我松懈了,我以为他们真的是剑宗弟子。”
林英之取来针线,穿针引线,又抬起玄童的手臂,“缝起来好得快。”
“啊!疼......”玄童手臂不住回缩。
她又取来衍肆给的伤药,“这药会让手臂麻一天。”
她静静给玄童缝合伤口,像是件平常之事,“之后,我们也许会和应珣交手,想做什么吗?”
玄童讶了一瞬,“我?我吗?”
“嗯,诸如报仇之类的。”
玄童低头,默了很久,摇了摇头,“仇也算不上,我......并没有受到什么折磨,也......不算厌恶那样的生活。”
“是吗?”
玄童窥了眼林英之的神色,看她并没有什么反应,忽然感到有些羞愧。
“我......其实我......我们做的事,给首领添了很大的麻烦......”她声音变低,还将对林英之的称呼换成了首领。
“是大麻烦,所以我对你们也不客气,扯平了。”
她说的应该是玄峰,听说他被林英之拷问过,还差点被割下耳朵。
原本算是对立的人,竟然亲自给她缝伤口,不知能不能感到受宠若惊。
“首领之前,是什么人?”
林英之专注在缝合上,并未抬头,“和你们一样,靠杀人吃饭。”
“首领是单干?”
“不是。”
“首领是脱离组织了吗?他们不会来杀你吗?”
“不算脱离。我们不靠毒药,算自愿。”
玄童张了嘴翕动,她原本还担心自己问得太大胆了,但是林英之竟然很温和。
“那首领在之前的组织,一定也是很厉害吧?”她又小心追问。
没想到林英之摇了摇头,“我太年轻。”
她扯断了线,“好了,注意伤口。”她擦了擦手,对玄童认真道:“有件事需要你做。”
“首领尽管吩咐。”
“记得我在找的人吗?”
“记得。”
“他这两天会在二街附近出现,跟着他但别靠近,要是他干了什么出格的事及时告诉我。”
玄童眨了眨眼,好一会才理解这段话,她噌地站起,“您找到那位公子了?”
林英之点头,“别声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记得。”
“好,记住,别靠近他,有事先回来找我。”
“是。”
她虽然和淮鸦做了约定,但是心底并不相信他会安分,尤其是这两天,她要和元七策划反击夺城,不能盯着他。
本来以为他就算要搞事也会在夜间,但是玄童下午便来找了林英之。
“什么?”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他偷了一身衣服,在巷中抢走了一个孩子手上的饼,还把那个孩子吓哭了。”
林英之哑然。
“他为什么做这些?”
玄童为难道:“属下也不知,但公子没有引人注目。”
怎么想都不该引人注目,但是做的事又很难不注目。
“我知道了,先......”
“林副尉!郭将军身上的......”此时元七的左校尉突然闯入,“啊,是我鲁莽了。”
“你先说。”
“郭将军身上的伤口是长枪造成的,行刺者就是那名北绒的凤黯军。元将军请您过去详谈。”
林英之点头,“知道了。”她给了玄童一个眼神。
后者会意。
然而不出半天,玄童又来报告,林英之只能以朱雀卫事务为借口离营。
两人一边走隐蔽小道一边交谈,“公子从西街一路行至城南闹街,走走停停,属下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而且他发现我了。”
林英之停下脚步,“他对你做什么了吗?”
“没有,他只是看了我一眼。首领,公子他是大摇大摆走在街上的......”
入夜,荆遥百姓虽然清楚即将发生战事,但该生活还是要生活,民间闹区依旧有人流。
就像玄童报告的那样,淮鸦光明正大走在街上,一会被吆喝吸引,一会顿足在某些小摊前,摆摆弄弄。
“这是什么?”他蹲在一个妇人前,拿起一串蓝色手串询问。
“公子,这是珊瑚石,就这么一串了,您看这个色泽、亮度,您瞧瞧......”妇人拿起手串塞给淮鸦。
这是串长串,中间还有颗红坠珠,淮鸦在手上绕了两圈还余出不少。
“呦,真配公子啊......”妇人眼睛放光。
“真的?”
“真的真的,公子若是喜欢,我给您打个折怎么样?只要三十五两......”
淮鸦翻转手腕,忍不住点点头,此时一个人影忽然闪现到他身旁。
林英之一把薅下了手串,将他拽走。
“诶诶诶,公子您要不要啊......”
林英之拉着他来到一处酒肆后面,她四处张望了一番,“你在做什么?不是要你低调些吗。”
淮鸦捋平了袖子,不满道:“你说了我就要听吗?”
“这里有人见过你,被发现了,你会暴露的。”
“你摆平啊。”
“你故意找我麻烦?”她皱眉。
“没啊,你不是找人跟着我了吗,她没告诉你我的行踪吗?”
“说了,为什么?”就是玄童说了,她才来找他。
“什么为什么啊?”
“衣服、孩子、还有刚刚。”
淮鸦睁大了眼,难以理解她的问题,“我没有钱啊,没钱怎么买衣服,怎么买吃的?我现在还饿着呢,你又没给我钱,我只能抢啊。”
她抓起淮鸦的手,“这指环不能换钱吗?”她摇了摇头,“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你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他目光向上瞟,侧过了身。
“回来。”她拉着人正过了身,“不要惹事。”
尤其是不要用这张脸惹事,以他们现在的立场,他们俩迟早要正式交手。
她现在的位子不是那么容易来的,她做得越多,能保下他的机会就越大。
所以,不要这么早就让她的努力白费。
淮鸦想了想,“你买给我那串手串,我就老实待着不出来,怎么样?”
“不买。”她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淮鸦的笑意还没散,忽然就僵住了,“为什么?你不是说我们是同伴吗?”
“你承认你是闻清语了?”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你想知道啊,送我,我就告诉你一些关于那个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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