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不高兴了吗?别哭啊......”青灿手忙脚乱抹去遇舟的泪水。
“不是的,没有......”遇舟摇头,“你别乱动。”
黑色的硝烟弥漫在城楼上空,又是一轮攻城战。
“答应我,别有事,好不好?我不会医术的,你要是有不测......”包扎完青灿,遇舟拉起他的手。
没让她说完,青灿抵着她的额,低声保证:“我知道,我知道......我答应你。”
“在这里浇铁水,把缝隙填满......来这里!鸢儿,让开些别烫到。”钟离瑾的身影穿梭城楼下将士中,帮忙加固城防。
“师父,您快回去吧,这里有弟子。”空空擦干手上的血,前来搀扶刘襄弃。
“调一队人马加固南门!别让北绒人有机可乘!”萧默指挥着人马
“让我去吧萧将军。”
“李姑娘,有劳。”
“把水桶搬上去!十步一捅!”
“钟离先生,多谢!”
噗!
一捅带盐的水从头浇下,伤口受到刺激,好似被烧的野草,挣扎,但又无济于事。
林英之伏在地面,疼得一口气没吸上来。
“第六天了,萧默受了重伤。”
铁链浅动,发出干哑的声音:“......是你吗?”
“我是先锋。”淮鸦冷漠的声音在头顶,他看着她吃力地爬起。
“......别......”
“有点狼狈了哦,林副尉。”又是应淮,看戏般蹲守在铁笼外。
确实有些狼狈了,手脚明显发冷,手腕被磨破了一次又一次,嘴唇已经干裂了,眼前已经有些发晕,她可以想象出来自己的脸色不会好。
“那你应该很满意。”
“还不够满意啊,不过等我打下荆遥,你就要作为战利品送回北绒了,我都没时间满意了。”
她努力在口中找出一些液体吞下:“那你要怎么样?”
“怎么样啊......我还没听见你向我求饶呢......有些遗憾呢......”他点了下铁链,朝淮鸦示意。
铁链被牵动,淮鸦提着她脖子上的铁链,牵着她往前带。
她几乎是被拖着往前,本来便难以呼吸,这一下更是勒得脖子疼,身上的伤口也被牵扯动,又是一阵撕裂。
铁链交到了应淮手上,他站起,林英之也得跟着被牵起。
“你说得对,你这幅样子确实少见,等到了北绒,我更是见不着了。”他拉着铁链,欣赏林英之压在铁笼上的模样。
她撑在笼上,手已经有些发颤。
“来,求饶一句我听听,很简单的啊。”
“是吗?但我就是不想顺你的意啊。”
她这话憋了劲,拉着铁链猛踢了一下铁笼,她朝后仰,带着应淮狠狠撞在了笼子边缘。
一瞬间,鼻血从他鼻子中流下,流了他一手,而她自己,则被淮鸦扭手到背后,死死按在地面。
“你啊......真是......”应淮叫痛着,捂着鼻子声音变形,“啊!你这个女人......”
“你先挑衅我的,也不算我的过错吧。”她有气无力道。
“真的不明智啊林副尉,不明智,我都替你可惜......”应淮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他果断从墙上拿下一根带钉子的棒子。
“主人,这会把人打废的。”
应淮气哄哄放了回去,挑了一根细竹棍。
“这个用过了,主人。”
应淮又气哄哄放了回去,挑了一副拶指,想自己进铁笼,又有顾忌。
他扔给淮鸦,气哄哄道:“听不到她求饶,你就给自己用一遍!”
淮鸦接过,看了眼刑具,又看了眼林英之,默不作声去转动了机关。
刚刚那一撞好像确实冲动了些,给自己找了麻烦。
她知道拶指是用来干什么的,光是想想,手指就已经开始痛了。
叹了口气,双臂被缓缓拉向两边。
片刻过后,下属送来一封急报,打断了应淮的兴致。
他明显不大高兴,嘟囔:“每次都有事情打断,真是让人不爽。”
看着笼内布满虚汗却始终一言不发的林英之,他揉了下鼻子骂骂咧咧地走了。
应淮又给她加料了。
他离开了,淮鸦却没走。
紧抿着唇,她艰难抬起头看着他。
“......轻一些......”
他拔下她左手指甲里的针,下了刑具,夹印泛着紫红,指尖鲜红欲滴,看着惨不忍睹。
“能把我放下来吗?”
他照做了。
摔到地上的时候手肘撑了一下,又给她疼得龇牙咧嘴。
检查了下自己的左手,看着可怕,疼是疼了些,但是还好没断。
她感到淮鸦在她面前蹲下。
“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哭吗?还没断,挺好的。”
他伸出手,看得出来他是想碰,只是还没碰到便缩了回去。
“我夹得重吗?”
“要是能帮我上点药,我会很感激。”
“我会去问的,主人不是要你死。为什么要惹怒主人?明明只要听他的,求饶就好了。”
她轻笑了声:“是吗?你受刑的时候,求饶了,他就放了你了?”
淮鸦没有回答,沉默就是一种回答。
“既然没用,我为什么要顺他的意?”
他攥紧了手,反驳道:“可、可这是主人的命令......主人的命令我一定要听从......”
“我明白,我明白。”她撑起自己,和他拉近了些距离,“这样的事,你是不是也经历过?”
“我......”
“你还好吗?”
好不好的,他说不上来,他不知道。
“我不记得了。”
“这样啊......”
她用力坐起,小心翼翼伸出手伸向淮鸦。
他往后躲了下,但是发现她只是想碰自己的面具。
轻轻摘下面具,还好他没拒绝,没了面具,能看得更清楚些。
这段时间,她经历的大多是□□上严刑拷问,对方有所顾忌,也还受得住,但是即使这样,天天用刑也让她难受得很。
她无法想象,他们对闻清语做了什么,才会把他逼疯,才会让他成为现在,面前的淮鸦,言听计从,甚至毫无尊严。
脸还是一样的脸,却是两种截然相反的神态。
想到这里,心里还是有点不舒坦。
面具在林英之手上,摘下来,却不说什么,淮鸦也只是看着她等着下文。
只是她的目光让他有些不自在,闪闪的,明明气色虚弱,眼神却那么有力。
明明现在自己才是力量优势者,明明她身上的刑都是出自他手,但是她却完全不怕他。
甚至,他不明白,读不懂,为什么有种怜悯出现她的目光中。
这样的目光真的是在看他吗?
......是了,根本就不是在看他。
有什么在冲击他的理智,他不能接受。
“你......”话没说完,突然间,淮鸦又一次喜怒无常,凑过来便掐住了她的下颌,“为什么生气?”
“你在看谁?”
“你。”
“那我是谁!你眼里的我是谁!我又应该是谁?”
“你觉得你是谁?”似乎,他又有些失控,手上发了狠,掐得她喘不过气。
“我是淮鸦!我是巢里最强的乌鸦,是主人的乌鸦!”
低吼,声音发颤,眼中带红,他的状态突然间失控。
他是淮鸦,也是闻清语,所以她愿意给予耐心和理解,他们靠得很近,她可以第一时间感受到他的不平静。
缓缓呼吸,扶住他的肩膀,让他靠近自己,耐心说话。
“没事......没事......别生气......你是淮鸦,你叫淮鸦,是我不好,认错了你,冷静些......”
他们之间的距离缓缓拉近,发丝划过鼻尖,弄得他鼻子有些痒。
林英之絮絮叨叨的呢喃像是风,在吹去他心中的燥热。
原本跳动的神经热得发疼,但是仿佛一夜之间熄灭了的山火,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松了手。
可是心里还是好难受,浑身难受,他就是他,不是别人,为什么不肯承认他呢?
“好一些了吗?”
一股劲憋在心中得不到发泄,呼吸在加重,他有些无法抑制,疯狂摇头。
她又抱得紧了些,将他整个人,完完整整包裹在自己怀里,轻抚着他的背,让他慢慢平静。
“我该走了。”
话虽这么说,但淮鸦却回抱住了她,颈窝里有明显的热气吹拂。
他的动作很轻,避开了她身上的重伤部位。
“我该走了......主人在等我。”
“帮我问点药来。”
感觉到淮鸦又往她肩上靠了靠,她忽然回过神,他其实不想走,他只是在说服他自己。
一个阶下囚在安慰一个施刑者,怎么想都很奇妙。
但是不应该是这样。
他终于放了手,揉了脸,换上那副不苟言笑的面容,重新戴起面具,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冷酷无情:“能不能给你药,要看主人的心情。”
“我明白。”
淮鸦离开时顿了一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呼——”
吐出一口浊气,她低头看了眼身上,衣服破得不像样,有的伤口血都凝固了,太狼狈了。
缓缓躺下,歇两口气。
应淮以拷打她为乐,每天都会来牢房,也会给她带来新的战况。
荆遥连续被攻打,虽顽强但将士们损失惨重。
这是她得出的结论。
不论北绒怎么叫阵,她再三嘱咐,不能出城迎战,荆遥地势偏高,只要不出城,他们就还能守。
只要能守,就还有时间。
但是应淮和她的赌约里,以十天为限,她猜测十天是应淮的底线,过了十天,不知道这个疯子要做出什么来。
抓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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