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疑玉衡在他们身上吗?”他离得林英之很近,不自觉看她蒙起的眼睛,她好似没有注意到,并没有躲开他的靠近。
“不一定,只是有些奇怪。这几日藏着身份的人似乎多了几个。”她转头时秦影已经和她拉开了距离,“那个男人,你去试探一下。”
小路上脚步嗒嗒,秦影小跑,用力撞上前头一武夫,武夫转头时已然不悦。
“对不起啊大哥,小弟不长眼!”秦影停了脚步,笑嘻嘻往回跑。
“有病。”
在武夫的叫骂声中,他一路跑到巷中,对林英之摊手,“这个也没有,这已经是我今天撞的第十八个人了,英姐,我都撞疼了。”
偌大一片城区,盲目的找人,得找到什么时候。
短短三天,她一边蹲人一边试探觉得可能怀有玉衡之人,光是秦影就已经排除了几十人。
手指点着手臂,静静思考,她在这片城区已经观察了数十家,也暗暗跟踪了数十人,除了发现一伙窃贼,皆没有任何玉衡的踪迹。
闻清语那迟迟见不到纳来歌,也无法确定她就有西渠王庭的消息。
现下两边都无法推进,加上越是思考脑中的牵引感就越是不可忽视,这根细线突突地在脑中跳跃,让她些许心烦。
握拳,一拳砸在墙上。
秦影被她突如其来的一拳惊了一惊,这拳力道不大,只是墙面隐隐有些白痕,而她的手一如平常。
知她心烦,他提议道:“英姐,一直想着一个事,容易把自己绕晕了,今天你已经蹲了好多人呢了,你放松放松,我们换个思路,逛逛去?”
“不......”
“哎呀,去吧去吧,还有闻大哥呢,我们悄悄歇一下。我刚刚看到一个卖糖画的,围了好多人,瞧瞧去!”
就知道她要说不,在她拒绝之前,秦影扯着她的袖子,将她拉出小巷,汇到人群中。
袖子被扯起,她几乎是被秦影拉着走。
刚要开口,他就在一摊前停步,自然放开,笑嘻嘻替她捋平褶子。
“老板,要这个兔子,画得好看些。”他买下两只兔子样的糖画,随手就塞给她一只。
他也不吃,只是把兔子映在路边的花灯下。
“跟闻大哥待久了,我口味都变了。英姐,你也爱吃甜吗?”
她刚咬断兔子的耳朵,听到他问自己,认真想了想,摇头,“我没什么偏好,有什么吃什么。”
“没有吗?甜的?辣的?酸的?总有一样你愿意多吃的吧?”他好奇道。
她又想了想,迟疑道:“辣,以前吃得多。”
“以前?后来呢?”
“后来去书院读书,给什么就吃什么。”
他张大嘴恍然,瞳孔中映出了光的斑斓。
“啊!书院?是那种太学吗?我听说大多富贵人家都是请先生来家中教习的,很少愿意让女儿出去读书的。”他凑近林英之,“英姐,你家中是不是很有钱?”
她摇头,“没有。我没有家。”
并不是没有钱,而是没有家。
他不自觉噤声,但是眼神透露出他的疑惑。
“孤儿。在福幼堂长大的。”她咬断另一只兔耳朵,坦然告诉了秦影。
“那你后来怎么去的书院?”
兔子已经消失了半个头,她静了一瞬,“闻清语碰到我了,带我去的。”
“如此啊......那你们关系真好,我就没能去念书......我也想......”他转动着木棍喃喃。
二人默默吃着兔子糖漫步。
突然,路旁赌坊扔出来一人。
林英之顿了一步静看那人翻滚在地。
“没钱还死赖着!滚!”
地上那人起身扶正了黑纱帽,冲着赌坊大骂:“老子爱在哪赖在哪赖!呸!迟早给你端了!让你嚣张!”
这熟悉的声音?
秦影打量着面前狼狈的男子,围着他绕了一圈,绕到正面时,登时瞅见那熟悉的小眼睛。
“冯兄!你怎么会在这?”
冯昇定睛一瞧,擦了下脸,嘿笑起来,“秦兄弟!”
说着便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竟在这遇见你了,缘分!这定是你跟哥哥的缘分!”
“我的糖糖糖!”他高举着兔子,“你在这做什么?”
冯昇抱完秦影,才注意到身旁吃着糖的白发的女子,要不是脸上熟悉的黑黑纱,他真没认出来林英之。
“这是你师父?我还没见过银发的女子......”他左右上下打量,目光逐渐不安分。
秦影一胳膊圈住冯昇,让他远离林英之。
三人并排走在街上,秦影和冯昇互相过问对方的近况。
问到冯昇时,他只是神秘兮兮地表示自己在查案,却不透露内容。
“查案?冯兄难道是官府的?”
“嘿嘿,秘密,这是秘密。”他小眼睛笑起来只剩一条缝,“倒是你,那檄文是不是你写的?”
他说的从凌霄阁传出的那篇关于晏云轩的短文。
秦影勾起唇角,“当然是我写的,如何?”
“当真!你可莫骗哥哥我,我可从来没听过晏大公子喜欢玩男人的。”
他歪头靠近秦影,“那上面写的,不会是真的吧?”
“你如何得知写的是晏大公子?”
“前脚晏大公子刚死,凌霄阁就传出你秦影的大名,你还说不是晏公子?老晏家都要被你气死了。”
“你说什么?晏云轩死了?”秦影忽收了脸色。
“对啊,怎么了?是你们杀的?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没有来得及杀他。”林英之淡淡开口。
她那日确实要杀了晏云轩,只是被梅千行打断了,后面也没工夫再去管晏云轩死活。
晏府不会放任晏云轩就这么流血等死,只要救治得当,命能保住只是失去一只眼睛。
如果晏云轩还是死了,那便是有人先行动手,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杀了晏云轩。
这人是谁?梅千行吗?若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影默不作声。
怪不得要买动无面者,想必这晏云轩的死是算在了他和林英之头上。
冯昇挠了下头,“这个,空原之事我就不多言了,只是哥哥还是提醒你,明面上身上别背人命。我也是有正事的人,告辞告辞。”
他向二人摆摆手,快步往锁君楼的方向去。
看着他的背影,秦影只是摇摇头。
几乎是冲进楼里,“卿卿娘子!卿卿娘子!”冯昇色眯眯的眼睛放出亮光,多余的话不说,给老板娘金凤扔了一沓钱便匆匆上楼。
金凤都没看清来人,收了钱便同样眼放精光,“哎呦,公子太客气啦!您快快上楼,卿卿等着给您赔罪呢!”
听到这话冯昇回头,装作生气,“卿卿要赔什么罪!妈妈这话说的!”忽挤眉弄眼,“怪我!”
“嗳呦!”
冯昇直奔三楼,拐上楼梯时却崴了脚,不动声色瞟了眼东面的房间。
那房间外面有两人把守,手臂结实,后腰鼓起,藏有武器。
一醉酒男子摇摇晃晃路过,跌到其中一个守卫身上,差点撞开了门。
“干什么!找死!”
“走错了,勿怪。”醉酒男子稳住身形,朝二人作辑道歉。
与冯昇擦身而过时,他的小眼睛看得分明,那男子眼中没有醉意。
“楼里有个人,面生,行迹有些可疑,每次来都想见纳来歌。今日他也来了。”
卿卿关上门替冯昇斟酒,珠玉般的脸庞配上丰腴的身姿,好似珍珠下落人间。
冯昇一改他色眯眯的笑容,正经沉声道:“我见到那人了,今夜我去跟踪他,看看他是哪家的。探出什么了吗?”
卿卿缓缓摇头,“白天我与纳来歌见面甚少,就是见到了也只是点头之交,她的房间没机会去,更没机会搜。一到晚上就没有了人影。我怀疑,她的客人,是个官。”
冯昇仰头,暖酒下肚,“你的猜测不无道理,这么多日了,她该下手了。”
他到窗前扫了眼街上行人,“晚上我不在,你自己小心。”
卿卿微微行礼。
冯昇远远跟在那人身后,他知道楼里最近出现这么个打探纳来歌之人,今夜见到了,必然要好好看看,此人何意。
和前人隔了约两仗远,一卖花的姑娘凑到他跟前,冯昇只是低头看了眼,再抬头前人已经没了身影。
心里一惊,他快跑前去,四处张望,却不见那人背影。
跑了大约两条街,余光似是瞥到一抹相似的背影拐进了弄堂。
他没有多想,紧跟上前,却在步入弄堂两步后,惊觉中计。
闻清语无声出现在他背后。
冯昇意识到此人已经察觉到自己在跟踪,是是引自己前来。
旋身,他双指作剑想要探上其肩。
靠近那人后双指变爪,大步攀上闻清语肩头,力图卸去其臂。
闻清语跳进他的攻击范围,顺着他的力道凌空翻转,落地反抓其臂,另一手冲拳而上,二人对了一拳。
冯昇后退两步,手臂发麻。
他甩着手,扯起嘴角,“兄台好力道。”
说罢双手一甩,两短匕首突地出现在掌,他脚掌蹬地,向前甩手而去。
闻清语后退几步,手臂大张,前后抓取。
二人屏息之间过了数手,他一个扯步俯身手肘击向对手腹部。
冯昇哎呦一声,撞向侧墙。
闻清语卡着他的手臂,迫使匕首对着冯昇自己的喉咙。
“阁下为何要跟踪我?”
“你是何人?为何要查纳来歌?”
“纳来歌?你是为她来的?你又是何人?”
直觉闻清语可能不是敌人,不然他会立马一命呜呼。
冯昇努力踮起脚尖,“我是好人!我是好人!阁下松松,松松!我是查案来的,查案的......”
“查的什么案?”
“这我不能说,我是朝廷命官!真的!也不是命官......但也是个官吧......”
匕首进了一分。
“哎别别别!是这样的,我怀疑纳来歌是西渠的暗探。兄台你这几日在锁君楼的行动甚是可疑,我这不是怀疑你才来跟踪一下的嘛,嘿嘿。”他干笑两声。
“阁下若怀疑我,应该报给你的上级,而不是直接出手,若我真是暗探,你刚才的行为无异于打草惊蛇。”闻清语松开了手。
“咳咳。”冯昇尴尬地笑了两声,“根据我的经验,我想兄台这么招摇,不可能是暗探。”
“不会吧,冯兄,你还真是来查案的......”
阴影中传来秦影的声音,随后是脚步声靠近。
林英之和秦影刚刚一直在墙那头,借着缝隙望闻清语这头。
秦影自然拍了拍冯昇胸膛,林英之站在闻清语身旁。
见此情形,闻清语和冯昇双双惊了眼,“你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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