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着眼睛,不晕吗?“
“你不觉得一晃一晃的,很舒服吗?”身体轻微摇摆,闻清语睁开眼,“而且,你划得那么稳,怎么会晕呢?”
乘一叶小舟,他们换了水路,顺着江水往西南去比陆路更快。
江面有微雾,白雾围绕着小舟,缓缓挪动,两旁的绿色山林朦朦胧胧,若隐若现,好似天上人间。
和缓慢的白雾形成对比的,是无情前进,全然没有闲情逸致欣赏景色的小舟。
朝林英之点点头,闻清语后仰,枕在小臂上,彻底融入小舟。
山林匀速后移,小舟荡起微波。
需要手动划船也是一件很费体力的事,他们约定各自承担一段路途。
林英之已经划了一路,她踢了下闻清语,交出船桨,“该你了。”
闻清语睁开眼一惊,“这么快就到我了。”
秋日的白天,不见高阳,来往凌霄阁的旅人和江湖人士也更加频繁。
赵忍乔装打扮坐在堂中角落。
他离开梅东的一路没少被人认出,甚至在出梅东时还遇到了灵山派的追杀,不得已乔装在凌霄阁盘桓数日。
只是他已经在凌霄阁待了近半个月,身上的盘缠都快见光。
他要打探灵山派和三元盟之事,却尽是些什么“叛徒”、“刺杀掌门”、“败类”一些脏污字眼,都是他听外人评价他赵忍的。
提到灵山派,就会有阿猫阿狗要评价他两句,无一不是说他痴心妄想,以下犯上,欺师灭祖。
每每听到此事,他都恨不得手中杯便是衍肆,可以一用力就将其捏死。
“我听朋友说,张固子邀请加入三元盟的各门派,共赴梅山,选出三元盟盟主。”
“你朋友谁啊,消息这么灵通?我怎么听说是离山?”
“听错了吧你?有离山什么事?肯定是梅山,说是要在最高的那座山峰上比试。”
友人一口水喷出,“比试?比剑吗?那谁比得过张固子和刘襄弃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朋友是这么说的。我还听说,西南的月影门一直没有动静,看他们门主的态度,应该是不打算加入三元盟。”那人一脸高深,仿佛了解了什么秘辛。
那友人也大谈阔论,“月影门不是一直都独来独往吗?人家清高惯了......哎,你说会不会,他们因为白天睡觉,压根就没收到过这个消息?”
“哈哈哈!倒是有可能。”
月影门,环南一带,练暗器为生,门主是个极度崇尚月亮的异类,信奉“月亮乃万物之根本”,只在晚上修炼,白天睡觉。
一些年纪小的弟子会出来走动,其余的,便没什么身影。
赵忍打算前去投靠月影门。
还不知月影门门主对灵山派是何态度,但总归他们没有利益冲突,前去试一试也无妨。
他可不甘心就这么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压低了斗笠,手持一普通佩剑,行人烟稀少之地。
但天公不作美,不一会便是穿林打叶声。
嗒。
竹声异动。
赵忍忽凌空腾起,向侧而翻,一柄竹剑从他刚刚的位置穿过。
竹剑直直插入树干,一黑色人影不知从哪闪身晃过,在树干上借力左右弹跳,最终落到竹剑之上。
来人着黑色斗篷,面上赫然是一面青色鬼面具。
“鬼者,无面。你是无面者!”赵忍眯了眯眼,“我与无面者无冤无仇,阁下此番是何意?莫非,是有人买了我赵某的命?”
青鬼蹲在剑身上,歪头。
突然后倒,眨眼间拔剑蹬树而来,划破雨帘,只见一个黑色身影直直朝赵忍袭来。
咬紧后槽牙,赵忍面色一紧,登时拔剑相对,但手上不是花毫,用起来不顺。
竹剑纤细,节节分明,像是才削好不久,韧而硬,两两相撞,竹剑猛烈弯曲,幅度堪比花毫。
剑尖上下□□,弹开周身雨水,犹如野马甩尾。
竹子的清香透过水滴传来,赵忍节节后退,后背的树与之一步之遥。
一脚蹬树,旋身侧起,剑身擦过地面,扬起带水的叶,水叶翻飞,衣袖互争。
剑身划破黑斗篷,竹剑尖刺入赵忍后背,挑出时带起一片肉,赵忍背上登时猩红一片。
青鬼腰上划出一道血痕,赵忍单膝跪地,手撑着剑。
“我赵某人,今日命丧于此,也是天数。”他咳嗽一声,“但是好歹让我知道,是谁要我的命。”
青鬼抖了抖竹剑,朝他而去,低沉道:“无人买命。”
“既无人,无面者为何要相逼至此?”他重重咳嗽了几声,垂头。
这下青鬼没有回答。
竹剑靠近赵忍。
骤然抬头发力,曲臂以肉身卡住竹剑,手臂中闪出一片匕首。
赵忍猛地起身,朝前飞突数步,只见水滴中透过一道银光,两半面具落地。
青鬼面具被赵忍劈成两半,而他自己再度被竹剑所伤。
没了面具的鬼此时以斗篷挡脸,好似不能见天日,侧对赵忍,给了他一个空档。
赵忍抓住了这个机会,并不恋战,运转内息,匆匆逃离此地。
他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死在无面者手上,死得无声无息。
一定是张固子!他觉得亲自杀他赵忍有**份,就买通无面者来去他性命!一定是这样!
不敢看后面有没有人追,更不敢停下疗伤,鬼不能在光天化日下行动,他刚刚拼劲全力打落鬼面就是赌一个生机。
人已经消失在视线中,青鬼捂着脸捡起面具,面对赵忍离去的方向,后退。
西南环州,植被茂密,村落多隐于森林之中,林英之和闻清语要找的苍狗村便藏在环州某处。
穿行在斑斓的森林中,脚下是金黄和艳红的落叶,头顶是参天不见日的高木,耳边还有一些动物鸣叫。
浓厚的绿色气息环绕着林英之二人,他们丝毫没感觉到秋冬的寒意。
两人一身黑色劲装,刀剑和行李背在身后。
闻清语走在前面探路,手上有一袋糖豆,轻松道:“袁骄的消息说这个苍狗村曾经有段时间,流传出很多假玉衡到处售卖,若是没见过真的怎么做得出假的,兴许,我们很快就能找到第六柄。”
说完便往嘴里丢了个糖豆。
“这个村子住得这么偏僻,别又是一个沙苗村。”边说边拨开一道枝杈,“给我一个。”
“这个?你不是嫌太甜?”
他伸出手,上面是几颗像黄豆一般大小的糖。
她取了两颗丢到嘴中,“嘴里没味。”说完又皱起眉头,略微嫌弃,“好甜。”
听到嫌弃,闻清语笑而不语。
林中有人走出来的小道的痕迹,沿着小道大概走了两个时辰,不剩多少糖豆时,穿过一层狭壁,便豁然开朗。
此时,他们站在一个上坡,位置几乎可以看见整个村子的地貌。
苍狗村在地势很低的下坡处,一面山壁,两面森林,一眼望过去,粉墙黛瓦。
“这个村子地势这么低,不怕雨淋过后被水淹吗?”闻清语讶异。
“比起被水淹,地面陷落风险更大。”林英之环顾一圈,“四面多山,一旦发生地动,这个村子很危险。”
“据说还是假玉衡事件,官府才发现这么个村子。”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滑下坡,复行一刻,潺潺小溪进入眼帘,同时还有苍狗村的村民和村子的建筑风格。
布局紧凑,墙与墙之间错落有致,屋檐之间也是各有高低,每家都是飞檐上翘,还有几只砖鸟。
几个村民在青砖墙下闲聊,而他们身后的墙壁上,雕刻了满满的图案。
“你觉不觉得,这个风格还有布局......有点眼熟?”闻清语迟疑转头。
他不问,林英之也有这个感觉。
曾经记忆中在砚山阁住的小舍,也是这种风格。
乎乎紧挨,错落有致,合理运用地势高低布局,乍一看很乱,实际上走在其中有种扑面而来的古老感。
“这个村子......”她仰头张望着,觉得这种陌生的熟悉感很诡异。
村头闲聊的几个老者,肤色较暗,身着蓝布衣,头带暗红头巾,脖子上还挂着银饰,银饰随着他们的晃动而丁零当啷响。
两人的靠近很是显眼,他们还没开口,那几个闲聊的村民已经注意到了他们。
“哎!你看!有外人!”
一老汉惊讶指着他们,只见他先是狐疑打量,目光在林英之脸上来回搜索。
她没有覆眼,面对这老汉的强烈的目光,让她一时有些犹豫,缓了步伐。
她以为老汉要出言排斥他们两个外人,但出乎意料的是,这老汉的目光强烈了片刻后,便颤抖着双手和嘴唇,似是惊喜又像惊叹,不像是普通发现外来人的反应。
他张着口颤颤巍巍高举双手,眼中好像有泪,神情激动。
这更让林英之疑惑和犹豫,她转头和闻清语对视了一眼,从他眼中也看见了同样的不解。
“天神!是天神降临!”
他声音发颤,以极其恭敬的姿态在林英之身前行跪趴大礼。
疑惑变成了震惊。
那老汉对着旁边几人高呼,“快去找村长!天神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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