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疾驰在夜雨中。
薛明看了眼靠在后座上的女人，她脑袋微微歪向一边，双眼闭阖，显然是在睡觉。
回想起上车时她的那句“我先睡会儿，到了叫我”，薛明不禁抽了抽嘴角：“还真是放松啊，这种时候都能睡得着。”
薛影深有同感：“喻文静不是说了吗，她姐姐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医生，心理素质强大得连她都觉得可怕。除了看诊、查房、做手术，她还要去学校上课，去其他医院坐诊，甚至还有自己的研究课题。这么算下来，大概是把睡眠进化掉了吧，不然普通人怎么可能做得到？”
说着他二人对视一眼，又齐刷刷看向后座的郁思嘉，异口同声道：“原来是争分夺秒补觉的啊。”
然而郁思嘉并没有麻烦他们俩，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她就已经睁开了眼。
兄弟俩在前座蛐蛐得光明正大：“怪不得喻文静说，闹钟在她们家是摆设。”
郁思嘉也只是淡淡一笑。她转头看向车窗外，雨势并不曾小一点。
“这里是……”外面的街道很陌生，郁思嘉完全想不起来这是哪。
“欢迎来到N109区。”兄弟俩默契十足。
N109区？郁思嘉一怔。
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是了，不是类似这样的地方，喻文静也不至于失联。
“怎么，听到N109区，也不怕吗？”
“可能心里在怕。”
听见那兄弟俩一问一答，郁思嘉微微一笑：“为什么要怕？”
兄弟俩对视一眼：“这里可不像别的地方，什么法律秩序仁义道德，这里统统都行不通的。你就不怕，会在这里丢了性命？”他们故意吓唬她。
郁思嘉轻笑：“要丢性命，也不用跑这么远了。”在她家里的时候，他们完全就可以得手了。
还真是油盐不进啊。薛明薛影大概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一提起她姐姐，喻文静就会两眼放光。
车子在一栋建筑前停下，郁思嘉压根来不及细细打量，就跟着那兄弟俩直奔喻文静的所在。
那是一间很大的卧室，比她家两个房间加在一起还要大，当中一张高床，铺设有暗色床品，喻文静就躺在上面，安安静静的，难得贴合她的名字。
“先声明，她现在这个样子，可不是我们的原因。”兄弟俩本不用解释，但不知为何，他们就是想说。
出乎他们的意料，郁思嘉走向床前：“我知道，”她在床沿上坐下，握住了喻文静的手，“她会没事的。”
薛明薛影面面相觑。但见她并没有再要与他们多说的意思，他们识趣地离开了。
房间里只亮了一盏床头读书灯，已足够郁思嘉看清喻文静的脸，并没有想象中的消瘦，正相反，她似乎，还圆润了些？
若不是她面色潮红，浑身高温，平时这种时候，一碰就该醒了。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出现，喻文静被她握着的手不自觉地动了下。
郁思嘉将她的掌心贴向自己的脸：“别怕，我在。”
秦彻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郁思嘉合衣卧在喻文静的身边，姐妹俩的手紧紧扣在一起，抵额相眠。
他驻足看了一眼，喻文静的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呼吸平稳，应当是没事了。
至于她这个姐姐……
雨夜疾行，她只穿了一件月光白丝质衬衫，下身是同材质的深空蓝西装裤，光着脚，竟也能睡得着。
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明明可以叫人送床毛毯进来，此刻的他却只想得起脱下肩上的西装外套，打算替她盖上。
外套挨着她肩膀的那一瞬，郁思嘉睁眼翻身。
秦彻的一只手还拎着那件外套——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回觉得尴尬是在什么时候了。
“是你。”还是郁思嘉先打破了这一室沉默。
不知道为何，在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眼中流露出一丝莫名的情愫。
“你还记得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深夜，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低沉，却又还夹杂着几分难以抑制的惊喜？
郁思嘉坐了起来，眼神示意他可以拿回自己的外套了：“谢谢。”她先道谢，然后才说，“当然了，公园里的猫很喜欢你。”
她低头去套平底凉拖，错过了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等她站起身来，男人的脸色已恢复如常：“秦彻。”他伸出右手。
郁思嘉握住他宽大的手掌：“郁思嘉。”
本该就此松手，可对方却并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反而捏住她的掌心，使得她不得不抬起头看上去——能让她仰视的男人实属不多见。
“就没有什么想说的？”男人微微颔首。
郁思嘉回头看了眼还在睡着的喻文静：“谢谢你让我过来，天亮她就该醒了。”
对方显然并不满意她这个回复：“我是说，对我。”他捏紧了手。
郁思嘉看回他，眼中一片纯清。这人，脑子不会有点毛病吧？
下一秒，她就发现这个叫秦彻的男人右眼瞳仁红得不正常。
“果然，”她冷静道，“你也是Evolver。”
男人的瞳仁渐渐恢复了正常：“怎么，你现在才知道？”
她笑了：“那天见你，看你瞳色异于常人，想来不是天生患眼疾，便是中二病。但看你穿着打扮，若是前者，应该不缺名医治疗，早该痊愈了；你的衣品，也断不会是后者。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秦彻哑然失笑。
郁思嘉微微挑眉。
秦彻终于松开了她的手，顺势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真没想到，原来你还是个名侦探。”
郁思嘉也就笑了：“那两个孩子已经告诉我了，这里是N109区，我想能生活在这里的人，那都不是一般人。该我知道的，总有人会让我知道。你说是吧，秦先生？”
而面前的这位秦先生，他微微勾起嘴角，哼笑一声，视线扫向床上的喻文静：“那你就不想知道，你这个妹妹，为何来N109区？”
郁思嘉随之看回了喻文静：“在合适的时候，她会告诉我的。”
秦彻收回视线，落在她的侧脸上。她大概自己都没注意到，只有在看向她这个妹妹的时候，她脸上那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才会抵达眼底。
既然如此……
“她想跟我去参加一场芯核拍卖会。”
果然，这句话成功唤回了她对自己的注意。
“那……”
床上的人动了动，似乎要醒来的样子。
见此，秦彻转身就往外走去。
郁思嘉看了喻文静半晌，她又没了动静……
果然还没睡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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