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擂!开始!”
“擂者——朱索!”
裁判高台上,落癸的金瞳里暗光流转,盯住了场下的巡夜女卫。
天命横瞳之下,人、妖、鬼甚至是有灵气的物件法宝,灵息的波动都能被捕捉察觉。万物生灵,灵息随呼吸频率、情绪变化、乃至天地环境的影响而起伏如潮。有的人内核不定,灵息波动如同跃动急躁的火焰;有的人稳重端庄,灵息波动就会缓如微风。
但朱索周身那层灵息,竟平稳无波,半点涟漪都瞧不见。
无声无息间,它指诀暗掐,欲要探一探她的命星。
下一刻,竟然四目相对。
原本正朝鱼九放狠话的朱索,突然歪头昂首,朝落癸咧出个锃亮的笑:“癸大人!您这么盯着我,怪不好意思的!”
却在此时,她一双黝黑的人眼圆瞳,竟也泛出金光!
“无色境,开。”
朱索的眼中,竟然凭空一道冰冷的金色横瞳!最惊骇的是,她原本的人瞳并没有消失,眼眶之中,圆瞳与横瞳左右并存,好不诡异。
落癸和鱼九皆是一惊。
她也拥有命境,还是能够观测过去未来的无色境。
无色境一经发动,吞噬一切颜色的白,如同潮水席卷擂场。脚下的冰面由幽蓝褪成惨白,紧接着,看台众人的面容、判碑上的玄狐、乃至空中高悬的青铜斗契,都在呼吸间褪尽色彩。
素白如天地初开的擂场中,除了度朔和冰夷两个神祇不受影响之外,还有斗台上的朱索和鱼九生动鲜艳。
“哎呀!诸位见笑!我这无色境,在癸大人的破虚境、还有擂主鱼九的归一境面前,属实是小巫见大巫!”
朱索嘿嘿一笑,朝鱼九抱拳作揖:“巡夜卫零零七号朱索,请赐教!”
眼前白茫茫一片,这样的场景,鱼九不是第一次见。
追踪配骨刀那段时间,在临涣古茶镇的观星台,她亲眼见过范围更大的无色境,几乎将古茶镇一半染白,并在观星台上召现出浩瀚的星云命海,以及七星反映出的上古祭祀画面……种种不明就里且怪异非常的景象,给当时的自己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而那次的启境人,是一个被谢烛息摆布如傀儡的老道人。他最终化作一具白骨,被一条潜伏在暗处的金蛟带走不见,现在想来,应该都是幕后风家的手笔。
但现下不是琢磨往事的时候,鱼九稍作回忆,看向眼前擂场。再次身处无色境,没想到竟在九幽,启境人则是自己的擂赛对手。这个叫朱索的年轻姑娘,明摆着是想和自己进行命境的高低较量。
同为命境拥有者,鱼九不敢怠慢,收敛些许傲气,拔刀轻声道:“赐教不敢当,开始吧。”
见鱼九没有动作变化,拿着一把刀立在原地,朱索急得跳脚:“你怎么不开境!你的归一境呢!我要和你进行命境对决!不是来看你耍刀玩水烧火的!”
鱼九故作深沉:“特级归一境,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开的?”
“意思是,只要我破了你的水火与刀法,就有机会逼出归一境?”朱索自行理解起来,顿时斗志更甚:“那我可要使出浑身解数!接招吧!”
她取下腕间的五色彩线,指尖灵活曲张,双手间结出一个镂空星星的花样。
“不过,我不会舞刀弄剑,只会学小孩子翻花绳,嘿嘿。”她话说得轻巧嬉笑,言语间已经使出杀招。
只见她指尖轻勾,星星绳结光芒一闪,身影竟顷刻消失不见。下一刻,无声无息间出现在鱼九身后,双手之上,复杂的绳结已然拢成一股,勒上喉咙!
鱼九大惊,颈间被丝线压擦出血丝,痛意来的突然!她完全没看清对方动作!没有风声、没有灵息波动,朱索如同被空间直接吐到她身后!
正想起刀反手逼退朱索,没想到身侧的虚空之中,左右刺出两股五彩丝线,分别将左右手腕缠住拉紧!一时之间,竟然被她困在原地。
朱索在背后笑道:“我的彩线翻花术,怎么样?”
“嘶……”
鱼九向后抻着脖颈,皱眉咬牙:“挺好。”
双手被缚,脖间又被勒的生疼,她急速思索,集中精力后,感应起体内冥火,将其从喉间伤口召出。一缕火焰顺着血痕窜出,将那束彩绳迅速烧断。
喉间得了生路,鱼九迅速催发两道水箭,将缠向自己手腕的彩线刺断,紧接着向前疾跃,与朱索拉开安全距离,警惕回头看去,却发现她并没有贴身跟来。
“哎呀,你还真是聪明!”朱索站在原地由衷夸赞,手上的动作已经开始出新!
按照刚刚的逻辑,无色境内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窜出她的彩线。既然如此,就不能守株待兔,等线头现形再去解决,不然就成了无穷无尽的消耗战。
鱼九心下一动,盯紧了朱索手中灵活翻动的五色绳——那应该就是核心的“母绳”,通过翻出不同的绳结花样,驱使隐匿在白色空间里的“子线”!
想到这里,鱼九沉臂挑刀,一道锐利刀气瞄准朱索掌间彩绳!
下一秒却砍了个空,朱索原地消失不见,那道刀气直直撞上看台,撞出斜斜的冰裂豁口。
见状,冰夷不由高看朱索两眼,评价道:“哟,这个其貌不扬的巡夜卫,有两下子嘛。”
零丁微笑着接话:“我也有些意外……夜游神手下,竟有这样的璞玉蒙尘,几百年来未曾注意。”
斗台上,鱼九却有些发懵。
朱索已经是第二次凭空消失了,她并非高速移动的残影,而是从其他地方浮现。毫无轨迹可循的闪现,鱼九没办法提前预判她的位置,及时作出反应,只得绷紧神经戒备。
正凝神间,朱索的身影如鬼魅般在斗台远端一闪,未等鱼九目光追及,下一刻竟贴面出现在她眼前!如此远近交错、频闪不定的瞬移,直晃得鱼九眼花缭乱。
而朱索手中那鸟笼状的绳结,已然成型!
“翻花术·天罗地网!”
虚空之中涟漪荡漾,四面八方袭来青、白、红、黑、黄五色彩线,线头疾刺之凌厉,好比万千破甲弩箭!
鱼九起初还能挥刀格挡,刀锋与彩线碰撞出金石相击之声。然而彩线越斩越多,甚至断线竟然自行续接,交织成绵密大网,逼得她不断腾挪闪躲。
几个呼吸间,她已如坠蛛网的飞蛾,被一道五光十色的囚笼困锁其中!
鱼九咬牙催动冥火,火焰轰然环爆,将周遭彩线焚作缕缕青烟。她微微喘息,火焰燃动不歇,在周身盘绕护体,所过之处彩线尽成飞灰。
趁此间隙,她踏步前冲,刀锋直劈朱索面门。
如她料想的一样,刀刃劈去时,朱索又一次隐匿不见。
但鱼九没有半分诧异,目光扫过左侧空无一物的雪地,旋身反手一刀斩出!刀气撕裂苍白空间,隐有血光迸现!
“咳——!”
白茫茫一片中,朱索顿时跌出虚空,肩胛处一道刀痕正汩汩渗血,显然被刀气砍中。她捂向伤口,不由得惊呼:“你怎么看出来的?!我明明化入无色境!气息与空间同频!”
鱼九刀尖垂地,冥火在周身吞吐不定:“你的隐匿确实天衣无缝。但灰烬弥漫,它们的痕迹倒是清晰。”
她刀锋轻抬,指向空中飘散的彩线余烬:“无色境能隐去你的身形,却隐不去这些纷纷扬扬的落尘。冥火焚线,灰烬本该均匀飘散,唯独落在你真身上的灰烬,有细微的差别。”
朱索看向肩头的斑斑灰黑,为自己的大意笑道:“鱼九,你眼神倒是不错。”
但她脸色不惧不忧,紧接着整个人褪色白化,声音荡在空中:“那要是……这招呢?”
只瞧见,她身形彻底融入无色境,只不过,手中的五彩母绳如虹桥悬空。这次,彩绳并没有结出复杂花样,而是被扯成五道平行的笔直线条,仿佛五色琴弦。
“无色翻花术·命丝狩。”
斗台上,被冥火焚毁的彩线灰烬,竟在空中凝而不散,随她手中母绳一振,霎时重组。
斗台上,先前被冥火焚毁的彩线灰烬,竟凝而不散,随母绳微颤,霎时重组为无数苍白丝线!新生丝线尽数褪去色彩,在无色境中如冰针融于雪原,再无踪迹可循!
这次彻底看不清丝线,鱼九只能双耳微动,凭借气流中微不可闻的尖啸声勉强辩位。她左掌冥火格挡,右手水刀劈斩,但丝线无形,忽左忽右、忽刚忽柔,鱼九的动作愈发迟滞。
朱索的声音似远似近:“看来,声音也得隐去。”
破空声骤然消失!
鱼九额角沁出冷汗,这下,她只能全凭一股生死间的直觉,在漫天无形杀机中险象环生!
哧啦——!
一道粗如笔杆的乳白丝线,竟悍然穿透冥火!它比先前的线绳粗了数倍,外缘几层被冥火灼得焦黑卷曲、纷纷断裂,可核心处一股凝如实质的赤红血线去势不减,如毒针般直刺鱼九面门!
鱼九猛然后仰,血线擦过她的脸颊,带出一缕灼热的血丝!
她指尖抹过脸颊血迹,触手滚烫,似乎带着微弱的灵息……那是属于朱索的灵息!
鱼九恍然大悟,不由得心生拜服,更多的是震颤:“你的丝线,竟然以血为芯,以灵为壳!你这是在燃烧命元!”
朱索的笑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我也没办法呀。你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一直躲在冥火壳子里,普通的灵线一烧就没。”
空中若隐若现,数十道内里血芯外部乳白的丝线,朝着鱼九猛攻而去。
“好在,我以命星之力造出的‘血髓命丝’,还有机会压你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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