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川瞬间被惊醒,起身舒背道:“师叔,怎么了?”
潘辰示意别出声。
叶思川警觉有事发生就悄声去点起烛火。
正当潘辰推开窗户时,人影突然消失了。
“刚才那是个人影?”叶思川探出窗外道,可窗外只有将沉的圆月和虫鸣笼罩下的江水。
潘辰皱眉摇头道:“不知道,刚才明明还……”当他窗户关到一半时,一道倩影从窗外窜出来扼住了他的脖子,趁他没反应过来将他压制到窗棱边上。
“师叔!”叶思川距离只有四步之遥,可他不敢行动,因为那人用一尖细的簪子抵住了潘辰的脖子。
“别过来!也别叫人,不然我划开他脖子。”那人声色尖细道。
虽然那人换了身粉衣红带和白襦裙,梳起叠环发髻,发饰妆容都变得素净,但是二人还是认出了傲娇带媚的眼神挑衅的人。
“你是……竹花夫人!你放开我师叔!”叶思川紧张道。
潘辰未敢动弹,仰头道:“竹花夫人,来此……有何贵干?”
竹花眼神散漫,拿簪的手指指尖抚动潘辰的喉结:“来报仇呀。”
叶思川嘴角一垂道:“我师叔在化仙洞并未伤害你,反而放你一马,你恩将仇报,是何道理?”
潘辰吞咽一口道:“你是如何找到我们的?”
“你身上沾了我特制的香粉——黛影留踪,我的猫鼻子灵,找你易如反掌。”竹花嘴角噙笑道。她鼻子逐渐凑到潘辰脖子边。
潘辰挣扎躲闪,锋利冰冷的簪子划开了他的皮肉,他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竹花眼现惊惧,马上将簪子后移了半寸,她道:“明知故问,韬魂鼎呢?交出来!”
叶思川上前一步道:“不在我师叔手里。”
“退后!没问你。”竹花威胁道。
潘辰眼波一转,道:“我们去寂春山只为救人,未拿韬魂鼎。”
竹花哂笑道:“潘郎真会说谎,另外两个人难道不是跟你们一伙的?你们没拿,那就是在他们手里。”
叶思川定是不想透露郁留云在船上的消息,撒谎道:“他们已经走了……”
“闭嘴!我看见你就烦。”竹花打断道。她将簪子又往前送了送。
叶思川未敢再动,她好像只想与潘辰说话。
潘辰道:“他们早已离开,韬魂鼎也不在我手里,你可以在房间搜一搜。我没穿外衣,实在有辱斯文,被你压着也不和体统,你先放开我。”
“真没在你们手里?”竹花扫视房内,转头又笑盈盈道,“我没觉着压着你有什么不好,怎么了,你害羞了?”她又将潘辰朝窗户上挤了挤。这个紧贴足可传达体温。
“你先……你放开我,你若不信,可让你的同伴前来搜寻。”潘辰不适道。
他现在就像一块压得实在的肉垫子,无处可退。
“潘郎不必试探我,就我一个,这大江大船,又这么多守卫,我还能带一群匪徒上来招惹大户人家不成?飞芦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就只配撑船。
她神光闪烁扫视潘辰的脸:“其实……我好像也没那般关心韬魂鼎,得到也不会属于我,你不一样,你这个鼎……”竹花继续绕弄潘辰的喉结。
“那你伤我师叔做什么?”叶思川喝声问?
竹花双眉一蹙,撇嘴责怪道“他刺了我还打晕我,害我不知被什么东西咬了手,我就不能撒撒气?痒死了,还好脸被袖子盖住。”
叶思川:“……”
竹花又盯着潘辰躲闪的眼睛,语气撒娇道:“我好不好看?我特意重新打扮了一番,我想你这样的男人应该喜欢这样装扮的女子。” 边说着,一只戴手套的手还刮蹭着潘辰的胸口,金属指尖已在衣上留下了痕迹。
潘辰耳朵生红,一副被撩拨到不知所措的样子。他磕巴紧张道:“我道歉,你……别贴过来了,不然我自己戳死在簪尖上。”
“师叔……这……”
竹花一女流之辈,不为取韬魂鼎却来“关心”师叔,叶思川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竹花扫兴道:“好,我让开点,别人还巴不得呢。”
又道:“韬魂鼎真没在你手里?你如果交出来我可保住你,只要说你是我的人,没人敢动你。”
潘辰垂眸道:“没……没在我手里,我们只是去救人的。”
竹花又贴靠上前,眼波一转道:“看你正派君子我相信你,我也舍不得杀你,放你一马权当还你不杀之恩。”
“反正巽江本就是主人给钱做事的,他没成事还丢了韬魂鼎本与我无关。但是潘郎我要提醒你,飞芦不会放过你,到时我可帮不了你。”
叶思川道:“那你就放开我师叔。”
潘辰侧目望向窗外,声色低沉道:“既然不杀我,你快走吧,等会天要亮了来人就走不了了,日后相见,无需留情。”
“潘郎你关心我?”竹花欣喜道。
潘辰语调淡漠道:“在下……有名字,竹花夫人请自重。”
“自重?”竹花听后生气垛了一下脚,“你觉得我轻薄你?”
“算了!”她手渐松,叹了口气道,“难得遇到个对眼的,还真狠不下心。”
叶思川想趁机出手救下师叔,缓缓上前。
“你要再过来,别赌我不改变心意。”竹花警觉道,她将四周烛火掌灭。
“好,我不过来,你别伤害我师叔。”叶思川停下脚步。
暗得只剩月光的窗边,竹花头部剪影靠向潘辰的脖子。
“啊!”潘辰低叫了一声。
“师叔!”叶思川以为师叔被害,一个箭步冲上去。
竹花摸抬了潘辰下巴,风吹之间跳出窗外,娇怒道:“呆子,我走了。”
“师叔,你如何了!她是不是扎你了?”叶思川惊慌扶住潘辰道。
“我……没事。”潘辰摸着脖子道。
叶思川点着烛火,立马查看潘辰的伤处。
“牙……牙印?她只咬了你一口……”叶思川略带震惊和不解。
潘辰冲到镜子前,轻触流血的簪孔和透出血红的齿印。
他慌眨眼皮,面色不悦道:“不要……跟他们提方才之事。”
“我知道的师叔。”
潘辰穿上衣物,遮盖脖子道:飞芦的人迟早会发现我们,也不敢保证竹花……夫人不会泄露我等所在,看来我不能回家了,得赶紧带你们离开。”
“兴雨说郁公子明天就能醒来,等他醒了我们就走。只是师叔,你不回去给你父亲祝寿真的可以吗?”叶思川担忧道。
潘辰促眉道:“反正无论过多少年,我与他见面就吵,回去也只是徒添烦恼。再说若是飞芦也杀来,只会给他带去危险。”
叶思川跟潘辰警惕到天明,潘辰找到潘柔说了实情。
潘柔也知他不会久留,尤其还惹了祸事,只得道:“这么快?爹其实很想你的,这么多年你的房间都保持不动,日日派人洒扫。”
潘辰叹了口气道:“如今久留只会带来祸端,我也不想因为人生选择再跟他吵架,我会留一封信,你帮我带回给他。”
潘柔眼带伤感,苦笑着整理他的衣领道:“来走都是一封信,来无影,去无踪,见到我都不认识了。”
潘辰心有愧疚又欲言又止。潘柔轻推了他一把道:“好了,我会跟爹解释。我先去把马匹这些准备好再赶回去操办寿宴,我的那匹乘雷就留给你了。”
“谢谢姐。”
潘柔离去后,一行人便只待郁留云苏醒,在郭兴雨几副药的作用下,郁留云于下午醒来。
陌生又迷茫的郁留云摸索出门,循着叶思川的声音来到大厅。叶思川正与尔南在大厅坐着研究韬魂鼎。
叶思川高兴道:“留云兄你终于醒了,感觉如何?”
郁留云面色依旧苍白,眼神渐渐平静,只轻微点头以示回应。
郁留云靠向尔南,问道:“可在鼎身上发现些什么?”
尔南将鼎托举翻动,一脸愁苦道:“没有。”
叶思川上前道:“既然你醒了,现下不是研究韬魂鼎的时候,昨夜有飞芦的探子上船,我们得赶紧离开。”
尔南道:“对,一早潘前辈就说了这个事,看来新晴不能久留。”
郁留云将赶紧将韬魂鼎打包好,认真道:“那尔南我们赶紧走,别牵连各位为好。”
话意是要分开,叶思川看向郁留云,担忧道:“你们一个外伤未愈不能提刀,一个内伤未愈不能再次运功,又拿着韬魂鼎,单独离开实在不妥。”
潘辰疾步赶来,大声道:“思川说得对,按目前的情况还是一起比较安全,你们留住韬魂鼎的可能性也更大。”
郁留云已背上韬魂鼎,声气虚浮道:“此番相救,郁某感激不尽,万不能连累各位陷入危险。”
叶思川知道他不想欠人情,也不想被看作累赘,定是不能直说想跟随保护才相邀同行,便温声道:“现下人多,一起会更安全,飞芦已将你我认作同伙,同样不会放过我们,留云兄你的奇技已救人两次,有你同行,我们便多了一层胜算。”
郁留云没有表情,眼神到很平静,道:“我的内伤恢复还要些时日,期间不能再运功,不会对你有帮助。”
又道:“我跟他是要回程的,与各位并不同路。”
“回去?”话碎的郭兴雨上前拍打郁留云背上的鼎道,“你们能知道这东西怎么用?如果胡乱尝试,那只会害了你娘。”
郁留云捏紧胸前系带,眼睛一沉。
郭兴雨又道:“你们远道而来又不深解中原文化,意思就是在你们家乡无人能解开韬魂鼎的谜团,还不如跟我们一起游历天下,没准还能有机会了解它。”
郁留云眉头一皱,他的确不知韬魂鼎的用法,有飞芦的前车之鉴,也不敢擅自揣测韬魂丹的用法。
尔南瘫坐,尴尬笑道:“小神医说得对,我们本就是病急乱投医,什么都不懂。”
郭兴雨道:“所以大家一起走既能保命,我见多识广的师叔还可能帮你们找到韬魂鼎的正确用法,别扭什么啊?”
众人将目光移向潘辰。
“我也没有把握,不过……”潘辰沉思后道,“我当初与师兄游历西南时结识了一个人,此人经营着一家萃玄山庄,主营古珍异器,已经有百年传承,庄内懂古玩玉器的先生更是颇有名气,没准能解开韬魂鼎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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