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李琅琊却没有彻底放下心来,锦衣卫是天孤牙,他们来池府做什么呢?

银白色的月光下,灵堂只有几盏烛火,而却乌泱泱地挤满了人,红衣少年踏在青色的琉璃瓦上,衣袂如风,昳丽的笑容阴灵且诡异,只见他不自在紧檀木椅上坐不来,有锦衣卫为他奉上热茶,目中无人到了一定程度。“哟,今儿个我是来得不巧了。”张御危笑道,又看向躺在刑凳上气息奄奄的池鱼:“嗯,倒是热闹,没有白来一趟。”

沈玉髄冷声道:“李颉英的走狗。”

张御危抿了口茶,兀自淡笑,接着朗声大笑,笑得胸腔震动:“没错!我们是鹰犬、是爪牙、也是走狗,可是次辅大人你也不看看,那是谁的鹰犬爪牙?把我们这些爪牙都拔了削了,疼的又是谁?满朝文臣大儒,一个个顶着清流的名号,竟又有几个是真正为国为民,而不是沽名钓誉的呢,在朝堂上我可没少见敛财不避亲疏、贪婪不是锋芒、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人,他们比我们这种恶名昭著的人更圆滑狡诈,媚上御下更见功底,你看看他们都是在攥着自己的利益往上爬,我们好了还是听命于陛下、效忠于陛下,陛下说什么我们做什么,而不是像你们文官那样为了争夺话语权,操控国策,屡屡用各种理由挟持上意,甚至毫不顾忌天子颜面。”

沈玉髄面上仍是一派清冷:“废话少说,半夜造访沈府有何指教?”

“指教可不敢当,只是现下北镇抚司查到一桩案子,恐怕和沈三郎有关系。此皆夜衣打扰也是为尽赶查明真相,还沈三郎清白,沈三郎毕竟是沈大人最疼宠的幼子,他若是牵扯了这不明不白的官司,不也影响沈大人和沈家的名声,往大了说,会影响陛下对沈家的信任,往小了说会质疑你长辅大人的为人,所以说,我们这都是在为沈家考虑,也是不想让素来以清正闻名的沈家蒙受冤屈,这样天低下还有哪个臣子肯尽心尽力地为国家办事,毕竟这沈山社稷的安稳,不都牵系在你们文臣身上嘛。”

张御危阴冷的脸浮现出一丝笑意。

沈玉髄哪里听不出来他在讽刺沈家和文臣,这人戳着他的脊梁骨,言辞交锋间似乎有隐隐的杀意浮现,李颉英向来攀附于卫家,此人盘踞在朝堂上十年,在锦衣卫一手遮天,难保他们不是要拿此事做文章。

松宦阑是他的恩师,向来与卫党极其不对付,无论如何,他们前来抓拿沈鱼准没好事,而北镇抚司的刑罚令人闻风丧胆,就是出于兄长的角度,他都不能让沈鱼被锦衣卫带走。

“不知同知大人以为三弟所犯何事?竟请动你亲自来拿人?不管是何案,拿人也要走正规流程,而且三弟素来胆小,他又能犯何事?我劝张大人可切莫因为立功心切就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到三弟的头上,如果同知大人非要今夜将三弟带走,那么我也只好将此事在明天上达天听,到时同知大人又能否禁得起陛下和诸臣的诘问呢?”

张御危微微一笑:“次辅大人所言在理,不过锦衣卫办事可先斩后奏,这种事就不劳大人费心,犯事说不上,沈家家风如此清明,怎么会有作奸犯料的宵小,我们不过是请沈三郎到诏狱协助调查,本官向沈次辅保证,你保证看不到沈三郎身上少一块肉,掉一根头发,去的时候什么样回来就是什么样,如果沈次辅执意阻拦,怕不是心里有鬼,还是仗着自己身居高位,不将朝廷法度放在眼里,又或者说,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我们镇北抚司平日里处理的大小案件不下百余件,就是首辅大人,你的恩师也配合过我们回去协查,怎么到了你沈家就不行了,明日传出去怕是有朝臣要弹劾你,沈次辅恃宠而娇了,将镇抚司视为无物,反正这人今天是要带走了,沈辅大人有疑义不如同陛下倾诉,届时是赏是罚,我们都认。”

沈玉髄笑道:“既沈大人如此说了,我也没有什么可置疑的,不过,三弟犯了家规,我正要以家法处置,不若同知大人先等等,待行完家法,沈鱼任由你们处置。”

张御危抿口茶,看了眼趴在刑凳上的沈鱼:“沈次辅真是公正不阿啊,清理门户毫不手软,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向陛下为次辅与沈家讨一块门风家正的牌匾来,让朝野内外都知晓沈家是如此地家学渊源、门风清正,让那群大臣们好好学习,想必朝野内外风气也会肃然一清,圣心也有所宽慰了。”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来人,继续行刑。”淡漠地瞥了张御危一眼。

沈玉髄则悄悄向那小厮投去眼神,小厮立刻心领神会地从珠帘侧方退下,堂中又继续刚才的行刑,沈鱼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灵堂本来就潮湿寒冷,地下就充斥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鬼魂泣夜一般,若有若无地萦绕身旁。

沈鱼的背上一片血肉模糊,鲜血透过薄薄的布料渗了出来,沈鱼仍自用恶毒的目光看着沈玉髄,直到后面的小厮将打他打得意识涣散,他才不得不放弃用这样的目光毒视他的兄长。

只见他紧咬牙关,额上青白交加,出了层巨大且细密的汗珠,一副快要受不住的模样,这时门帘外传来小厮的叫喊声:“二姨娘!公子说了您要禁足!”

“滚开!我现在还是沈家的二夫人,你们眼里可还有我这个二夫人!沈玉髓这个不安好心的居然敢对我儿子动私刑,老爷当初都不肯伤他骂他,他有什么资格!你们就是欺负我们母子俩孤儿寡母无依无靠,老爷啊,你看看!我们孤儿寡母被嫌弃了,我还倒不如就这样随你去了,好过在这里天天受人白眼!只是可怜我那儿子,指不定将来要被他们如何折磨!”

花氏哭得肝肠打断,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仿佛真的下刻就会随死去的沈凤琢去了似的,李琅琊见着妇人虽做出的模样甚好,可见她气血很足,面色红润,只是用脂粉掩住了而已,假模假式的确不是真心的,可见沈凤琢一腔真心错付。

小厮实在拦不住,倒是让花氏寻到间隙挤了进去,迅速将目光从看见锦衣卫的惊悚中收回,看见自己计月怀胎的儿子被打的遍体鳞伤,瞬间怒火中伤,口中喏喏都是‘我的儿啊’‘他们这群黑心肠的人,你们这些贱奴如此胆大包天敢对三公子下手,怕是不要命了’云云。

张御危先被吵得不耐烦了,命人将花氏拖下去,花氏不良不饶地与锦衣卫推搡起来:“你们这群狗娘养的东西!居然动我儿子!我好了也是七品官员夫人,你们如此放肆,沈家的事轮不到你们这些外来人管,如若再是如此不敬,我就是告到官府去也不罢休,今天我的儿子若是真被你们折腾出什么好了,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喊叫间他们拉扯的幅度越来越大,有人在背后推了花氏一把,花氏的身体立刻向栏子上靠去,磕晕了过去,头上磕出的血洞正在往外冒血。

沈玉髄看向张御危:“同知大人今日来扰乱灵堂,可是对家父有所不满?同知夫人手上的权力再大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地谋害官眷吧,还是在同知大人看来,我沈家是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

张御危自知理亏,看向刚才与花氏争执的两个锦衣卫,若斥道:“真是好大的胆,花氏也是你们可以推搡的,现在出了意外,花氏若有事,你们可担得起责来?纵是沈次辅心胸宽广,我也不能纵由你们如此肆意妄为。”

两个锦衣卫战战棘棘,只见张御危抽剑顷刻抹了他们的脖子,似笑非笑地收鞘:“今日打扰了,我们走。”

李琅琊看见张御危领着锦衣卫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沈府,李琅琊也没再看沈府的闹剧,自往高唐王府折回。

刚落入暗巷,半空中一道人影就闪入眼帘,吓得她一个猝不及防,蹬蹬后退好几步,接着本能挥出匕首击向那人,匕首划过对方下颌,堪堪口寸擦过脖子,那人丝毫不惧,反而笑着将她的手腕攥住。

李琅琊受惊地转过身,只见一名黄侯刺悍的锦衣卫就站在身后,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他就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对方却自然不动。

李琅琊站稳后,下意识地去伸手撞击以脱开他的桎梏,对方却将她的手腕带着转了方向,以至于匕首现在抵在她自己的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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