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志强见儿子刚来就要走,他松开妻子,拿起桌上的银行卡塞回儿子手里,语气又开始急起来:“你还愿意回来看看,我跟你妈就高兴了。这卡你拿回去,我们一分都不要!”
“是啊。”王金凤也在一旁说,“小丰,快把卡收起来。”
元丰拒绝接受,把卡往回推:“收下吧,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个事儿,我走了。”
“这咋刚进屋就要走啊?”元志强拉着儿子不让走,“小梅他们几个还没回来,留下来吃饭,我明早就去接小俊。”
王金凤见儿子要走,顾不上虚弱的身体,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小丰,我对不起你……”她说着,缓缓地屈膝,跪在了儿子面前。
元丰惊得瞪大双眼,立刻弯腰将跪在地上的母亲给扶起来,“这是干啥啊?!都过去了,我,我早忘了!”
“小丰,是我对不起你!”元志强想起那些不堪入目的偷拍照片,悔恨得当场抽了自己一嘴巴。这种事儿,要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如何去承受?
这样的画面,是元丰怎么都没料到的。他爸猛地握住他的手,语气异常激动:“那个畜生死了我才晓得你这孩子受了多少委屈,你妈因为这个事儿,哭了好几宿。我悔恨啊我……我去镇上县里到处打听,不知道上哪儿寻你。怪我一时糊涂啊……信了那畜生的鬼话,以为能让你把病给瞧好。”
死了?
元丰愣愣地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他像是在问父母又像是自言自语:“现在说这些还有啥意义,你们不还是把我给卖了吗……”
“咋舍得把你卖了……那畜生过了俩月才给我打电话,说正在带你瞧病,瞧完不回来了,以后就在大城市念书。”元志强说到这儿叹了口气,说不下去了。
正是因为这通报平安的电话,他才彻底放心,没再过问。
也因为太过相信兄弟,当时忙着卖菜的他根本没去多想,只想着儿子以后也算半个城里人了,能在大城市过上好日子。
“等不到电话来的那阵子,你爸隔三岔五就上邻村看看,那新房子一空就是好多年……”王金凤抬手抹了抹眼泪,也说不下去了。那些照片虽然被烧掉了,可却实实在在地扎着她的心。
“……”元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父母的只言片语里,他明白了一切都是那男人的谎言。可他不是傻子,他知道那些谎言半真半假,父母嫌弃自己这副身体,是不争的事实。
即便过继是真的,对他来说,也跟抛弃没什么两样。但得知父母并没有将自己贱卖,他心里多多少少舒服了些。
最终,元丰同意留下来吃完饭再走。不为别的,他确实有些想见见两个妹妹和弟弟,下次应该不会再来了。
那张银行卡,他父母死活没收,被塞回了背包里。
在这间有人曾经给自己讲过许多故事的西屋里,元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那男人真的死了吗?
如果死了,为什么他躺在这儿还会犯起阵阵恶心。
屋外传来窸窣的动静,元丰闭上双眼,似乎有人过来了。明知来人是谁,可那轻轻的脚步声竟让他有种如临深渊的感觉。
他迅速坐起来,下床开了灯。
王金凤没想到会吵醒儿子,面上有些尴尬:“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元丰低低地嗯了一声,坐回床边。
儿子明天就要回去了,王金凤心里百般不舍。她缓缓走到床边坐下,开始没话找话:“小丰啊,处对象了吗?”
元丰一愣,脑子里突然闪过贺总那张硬朗帅气的脸,跟着想起昨晚打的那场炮。
他咳了两声,回道:“还没有。”
“是不是着凉了?”王金凤关心道。
“不是。”元丰捏了捏自己的喉结,“嗓子有些痒。”
“赶路过来都没怎么喝水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元丰立刻拉住要起身的母亲,又很快松开,“我喝过了。”
“那行,要喝水就跟我说。”
“好。”
王金凤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儿子身上,他身上穿的衣服瞧着挺好。
她不敢问太多,只能问那些最基本的。因为话题敏感,也没催着儿子找对象,而是问他在哪个城市发展,公司里是做什么的。听着完全不懂的金属材料,她笑着夸儿子厉害能干,是个有本事的。
一个人躺在这屋里容易胡思乱想,所以元丰没太抗拒跟母亲聊天。多年未见的隔阂与生疏,让他心中感慨万千。
“明天下午走啊?”王金凤问道。
“嗯。”元丰纠结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真的死了吗?”
王金凤怕儿子回忆起那些过往,才没提赵民淞的事儿。停了好半晌,她才说:“死了,年前在县城里喝多了,开湖里去了。也没个亲人,还是你爸给办的丧。我跟着你爸一块儿去了新房子里,这才知道……”
母亲虽没说下去,元丰却猜出了结果,那些照片大概被那人带回家收藏起来了。
“小丰……”王金凤犹豫了好一会儿,到底是没问出口。
元丰知道母亲想问什么,他故作轻松地说:“我没事儿,后来跑出来了。”
王金凤难受地点点头:“没事儿就好……”
后来的谈话里,元丰从母亲口中得知,赵民淞一走就是十年,直到去年夏天才回来。给出的说辞是当年医生建议保留另一部分,他的生理性别将会彻底变为女性,不再是男性,所以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在住院期间偷偷跑了。
这个男人诚恳地向父母认错道歉,说这些年一直在努力找他,从未放弃过。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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