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意鸣(三)

白色的长袍中单从上身脱落,被腰间的系带卡在了胯骨上。

上身的肌肉一览无余,由月色刻画出一道道深深浅浅的沟壑。

朱绍身形一滞,心跳猛然加速。

她不是没见过男人的身子,只是没见过谢书安的。

毕竟谢书安从来都是一副衣冠齐楚的模样,衣扣老老实实地扣到最上面,领子也整整齐齐地交叠到锁骨之上。

就连那次被朱晋囚起来,搞的衣衫不整时,他也依旧穿得好好的。

加上她方才还那样肖想过他,如今他竟这么直接地脱去了上身的衣物,将身子敞露在她面前。

她不止是震惊,还有难以启齿的兴奋。

“伤了上臂,还有肩膀。”谢书安一边说着,一边去解那止血用的绢布。

他伸出另一边的手将长发撩到一侧,手臂带着腰线拉动肌肉之间的沟壑,肉.身.肉眼可见的结实且富有弹性,好似蕴藏了无限的生命力,迸发之时将会翻江倒海。

朱绍的脚尖不自觉地缩了缩,忽觉得自己的体温正在逐渐升高。

见朱绍一直没吭声,谢书安抬眸看了她一眼,入眼便是她那有些出神的目光,还有微蹙的眉眼,轻轻咬着唇好似想说什么。

他看了眼自己手上绑着的这一层厚厚的绢布,心想张冲莫非是还说了些什么,让她见着这伤顿时沉默了下去,开口道:“没事的,小伤。他们太夸张了,绑这么厚。很快就好了,你别太……我没事的。”

他说完,将最后一层带血的绢布给拿了下来,露出了下面的伤口。

手臂上原本的旧伤留下了一道道的疤痕,其上是三道新的伤口,看上去像是一刀一刀整齐地划开的。

伤口上缝了线,线穿透皮肉,将伤口紧紧地拉到一起。

结痂的地方还渗着血,应当是方才拉扯到时裂开了。

视线往上,在他的肩膀上还有刀扎过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大块的血痂。

朱绍看着这狰狞的伤口,瞳孔骤缩。

这哪里不重了?血肉都切开了,好深好深的伤口。

谢书安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见她眉宇间的忧色愈发的重,瞳孔被月色照得湿润。

他心下一晃,生怕她眼里掉出些什么,急得想伸手去接,压抑着惶恐安慰道:“没事的,它只是看上去吓人,实际上打了麻药一点都不疼的,很快就好了。”

“是救我的时候伤着了?”

朱绍声音微哑,在谢书安的耳里像是带了点哭腔。

他用力地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是我自己伤到的,跟你没关系。”

话落,又怕她继续想下去,让她发现自己对她撒了多少谎,干脆不再说这些,柔声地换了个话头,“你帮我上药吧。”

“……嗯。”朱绍应了他,拿起几块裁得小片的绢布,沾了些药水轻轻地擦在了他手臂的伤口上。

绢布才将触碰到,手臂上的肌肉陡然紧绷,肌肉的沟壑变得更为明显。

还说不疼,分明就疼。

朱绍心中隐隐作痛,伸手抚上了他的手臂,将唇凑近,在伤口上呼着气,想让他好受些。

怎知,这一吹,手臂颤得更厉害了些,连同眼前人的呼吸都好似有些紊乱。

这么疼?是药渗进了伤口了,刺得厉害?

想着,朱绍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小声安抚道:“还有一点,很快就好了,等会这里头的麻药起作用,就不会那么疼了。”

“……嗯。”谢书安低声应着,青丝下藏着的耳根发红。

其实这药里,根本没有麻药。

他偏过头看向她,看着她睁着那明亮的琥珀色瞳孔,专心地给自己上着药,生怕弄疼了自己,轻轻地吹着气。

他发现自己竟卑劣地心生喜悦,欢喜她关心自己,欢喜她那双好看的眼睛此时此刻只看向他。

“好了。”朱绍将手上的绢布放到一旁,换了块新的绢布,抬头看向他,“你稍微转过身一些,我给你肩膀上点药。”

谢书安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视线,默默转过上身正对着她。

甫一转身,朱绍的眼帘中便映入了那个扎眼的奴印。

她第一次看时,是在一片水雾之中,那时只大致看清了那半边的烙印。

此时,她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再去看它,才发觉这烙印是这样惊心触目,心中不由有些喘不上气。

月色拂过她纤细的手,照着它触在了那枚烙印上。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对方温热的胸口,两人均是蓦地一颤,而后白皙的五指向四周滑去、贴落,直至掌心覆在了对方强健的胸口上。

烫伤的皮肤是难以再生的,更何况用铁烙去烧灼的焦痕。

奴印上没有一点皮肤的纹路,而是一片可怖的皱缩,宛如要将整颗心脏吞噬在这枚烙印之中,永生永世都被囚困在此。

指尖滑动,在那烙印之上还留有一块疤痕,似是用刀剜下了一小块烙印,却又戛然而止。

她忽然想起之前见过张冲身上的伤痕,有一块巨大的刀疤。

当时只觉得那大抵是经历过重伤后留下的,如今看到谢书安这枚烙印,她才恍然知晓那是张冲将那烙印给生生剜了下来。

而谢书安却将它留下了。

掌心抚过之处,能感受到其下跳动的心,一下、两下,似是逐渐在加速,越发用力地鼓动着。

忽然,朱绍的手被谢书安一把抓住,从他胸口上掰了下来,空气中传来了对方一瞬混乱的气息。

掌心被对方的手指掐得发白,深深地陷了进去。

似是发现自己过于用力,那只手又蓦地松开了些。

朱绍愣了神,心觉自己此举似乎太过越界了,遂缓缓地收回了手。

就在她抽离之时,对方又突然抓住了她,将她的手包裹在了掌心。

掌心的温度从她的手背传递着,明明只是春日,对方的手却如此的烫,烫得她近乎怀疑他是不是病了。

朱绍诧异地滞住,慢慢抬眸去看他的脸。

谢书安将脸别到一边,没入了阴影中,握着她的手在月色下微微颤抖。

那手有些粗糙,手心上长了许多厚厚的茧,却掩盖不住本就好看的模样。修长的手指一点点地在她的手背上摩挲着,似是安抚又似是讨好。

“朱绍。”

半晌,屋内才终于有了点动静。

谢书安缓缓地深吸了口气,开口道:“我有事想同你说。”

“……什么事?”朱绍原以为他是想赶她走,现在又被他突然握住手,心里一时辨不清他是什么意思。

“还没想好,”谢书安低声说着,话语里竟透出了些小心,“我想明日再同你说。你何时有闲?我去寻你。”

朱绍瞳孔微睁,心生疑惑。

究竟是什么要事,让他连说话都变得这样拘谨了。

“我明日白日里有事要处理,傍晚后才有空。”朱绍回道,“要不,傍晚后我去找你。你到时候在哪?哪个时候有空?”

“我、我都在,都有空。”谢书安的眼神四下晃着,原本在她手背上摩挲的指尖不知何时去牵了她的手,“我就在这,你有空来寻我就好,我都在。”

“嗯。”朱绍轻声地回了他一句,微微动了动被他抓着的手。

谢书安猛地松开手,不知所措地看向一边,将手藏到了身后。

“那我明日就在这等你。”

“嗯。”

月影下,两人飞快的心跳声无人知晓。

-

“主子,这样可以吗?”

今日一早,碧娟便来唤朱绍起身,给她梳妆打扮了一番。

昨日回来时,簌金在她耳边悄声说了件事,让她今日需得下山同他走一趟。

“主子,不带上谢总管吗?”碧娟将手中的簪花戴到了朱绍褐色的头发上,看着铜镜里的她担忧道。

擦了胭脂的红唇轻启,声线娇柔如春,“他受伤了,让他休息吧。我只是去探个路,不会涉险的。”

-

谢书安一早便去了营里,他赶忙着将今日要办的事给办完,好早些回去。

春日鸟鸣,夏暑渐渐露了头,整个山房外高阳当空,薄云轻浮。

因着玄秋昨夜替他们查了一晚的事,今早的巡查工作便落到了谢书安的头上。

步履踩在林间的草地上窸窣作响,只有虫鸟的鸣声在林间荡漾。

忽的,他觉察到不远处有一人的气息。

那气息忽有忽无,甫一感知,谢书安便知其非常人,遂悄声追去。

他远远隔着好几棵老树,将身形掩蔽在枝干内,屏息查看。

来人踩着一双朱红色的绣花鞋,身上披着一件挡脸的兜帽斗篷,看上去是个身形娇小的女子。

女人?

谢书安心中狐疑,他营里都是男人,没有一个女的。

莫非是潜进山房里的细作?

但就在他多看了几眼后,心里开始浮现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步履的轻重,走路的姿势,手摆的幅度,还有她红唇的形状,足履的大小,空气中隐隐飘浮的香气。

他熟悉得很,每一样都在他心里头刻得一清二楚,分毫不差。

直至那人走了好一会儿的路,摘下了那兜帽露出了其下娇嫩美艳的容颜,他才敢蓦地让这个荒谬的想法显出原形。

朱绍……?!

少女的脸上擦了些淡淡的脂粉,让本就白嫩的肌肤更成了连稀世之宝都攀不上的美玉。

眉如弯月,眉宇间是少女那俏丽而灵动的秋水。

琥珀色的眼眸中好似藏了万千的星辰,挥洒在眸中的湖底,成了世上绝无仅有的星河。

平日的素唇上擦了层红口脂,每一动都叫人神魂颠倒。

谢书安看得入迷,耳边满是自己剧烈鼓动的心跳声,大脑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她的一颦一笑。

那娇小的身影在不远处左右盼着,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的向谢书安的方向小步跑来。

浑身的血液顿时滚烫地漫向全身,如雷的心跳将谢书安的呼吸扰得一团乱,激动得近乎窒息。

她……她发现他了吗?

谢书安藏在暗处,搭在树干上的手微微颤抖,心中不禁萌生出一丝期待。

她每靠近一步,心便又悬荡得更高,如火般将周身的空气点得焦灼。

那人忽的伸出手,似是要牵住即将见面的人。

他脚下不自觉地向她走去,不禁想去迎接她,抱住她,将她的手握入掌心中。

忽的,树影缝隙间,他见少女脚下一滞,牵住了另一个男人的手。

傲娇A上去了但没完全A,这就是白色相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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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意鸣(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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