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默默将手伸向小腿外侧,绑着刀的地方。
原身习惯性在身上绑满武器,而她忠实地延续着这个习惯。
与此同时,不知为何,白府中总有许多样式不同的刀剑,外表纷繁精美,却无人使用。
这些武器,一看便是价值不菲,按照白老头对自己清正廉洁地高要求,这般昂贵之物,必然不会堂而皇之的放于室中。
而问起家中工作已久的老嬷嬷,对此话题也避之不及,像是什么可怕的话题似的。
白筱对此不甚了解,毕竟在自己看的小说中,原身白筱只是一个透明到不能再透明的小炮灰,
最后在入侵者府中苟且偷生,最后悄无声息的死去罢了。
白筱大胆猜测,这些武器可能和众人口中早已死去的母亲有关。
那个她甚至不知道名字的,所谓的母亲。
然而原身白筱,武艺高强,为何会有这般结局。
现实像在迷雾在之中的路,终日笼罩在阴霾之下,叫人难辨真假。
而在现实生活中,她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长大。
养育她的老院长,在她高考前,就去世了。
她一滴眼泪都没掉。
旁人说她太冷血,不念亲情,她也只是一笑了之。
而此刻,白筱神经高度紧绷着。
尽管眼眶发胀,她仍死死望向前方,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手中是匕首圆滑的刀柄。
不过短短数秒。
帘子被彻底撩开,露出白色衣袍。
白筱堪堪将手收回。
剑锋却迎面而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还来不及细想,身体跟随本能极速下蹲,险险避开了这封喉一剑。
与此同时,右手拔出小刀,向来人腹部刺去。
那人显得猝不及防,显然是没料到白筱还有武器。
趁此机会,白筱拔回小刀,微微起身,右腿发力,向其伤处狠狠一蹬。
那人痛呼出声,连连后退。
白筱上前一步,正打算乘胜追击。
冰冷的剑锋抵上了她的咽喉。
可恶,居然被绕后了。
白筱有点懊恼,究竟是实战经验不足。
她扔下手中刀,金属砸到草地上,声音被泥土稀释,只剩微不可闻的一声。
她将双手举过头顶,手背默默感受着金属发簪带来的微凉。
但,尚不是死局。
只需要一瞬,只要身后人分神一瞬便可。
“你们是谁?”
她问着,企图分散他们的注意,同时目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景象。
初春尚且泥泞的土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七八具尸体。
很显然,分为两类人。
己方身着灰色杂役服装,是两个跟着她进宫的小厮;敌方身着黑色统一服饰,小臂那一段用灰色棉绳扎了起来,他们死因多为一击毙命,可以轻易看出是谁的手笔。
“将死之人,无需知晓。”
白衣男子看起来不大聪明,却没有犯大多数反派的错误,捂着汩汩流血的伤口,干脆利落的下达命令:“杀了——”
见其态度果决,白筱心中暗道不好。
然而,下一秒。
“噗嗤”。
利刃切开人体组织的声音。
那人话语未尽,软剑穿心而出,血液自伤口处开始浸染整件白衣。
白筱感受到,身后举剑人那一瞬的怔愣。
就是此刻了。
“抓住机会。”
她一咬牙,下定决心,拔出茶花簪,转身,刺进那人眼睛。
“活下去。”
她感受到剑锋划过皮肤,痛觉传导到大脑。
隐约间听见,一个陌生女声,在她耳边温柔低语。
她听到身后男人的痛苦尖叫,以及鼻尖突然充盈的远山味道。
出剑,收剑。
动作利索,毫无情感。
是怎样的经历,才会锻造成,阿哭如今这般模样。
她突然对阿哭的身份有些好奇。
白筱手中紧紧攥着簪子,半晌没动。
她知道,阿哭正看着她。
与死亡擦身而过那一刻的恐惧,在积压下爆发。
她并不是原身,有着数不胜数的刺杀经验,她才高中刚刚毕业,仅此而已。
她不奢望自己,能成为什么救世大英雄,只是希望,自己能安度此生。
她感受着茶花簪尖锐的棱角,和血液结块后的粘稠干硬,努力平静下来。
阿哭开始刺客的身。
那些黑衣男子,包括当时站在她身后的那一个,身上除了武器,别无他物。
相比之下,最后的白衣男子身上,倒是比较丰富。
“追上了吗?”
白筱声带紧绷。
长久的紧张让她的声音变得干涩极了。
能让阿哭提刀直追,应该是这次事件的主使。
“没有。”
阿哭回着,顺手扯下白衣男子脖子上的链子。
白筱看见那人锁骨处一闪而过的图案,不禁微微皱眉。
凑上前去,想要看的更加真切,
阿哭却好似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随口说。
“这行人身上,都有此纹身印记。”
边说边将那人衣领略微下拉,露出纹身。
白筱仔细辨认了半天,试图将图案与自己看过的小说中的所有组织进行匹配,最后失败。
这图案,像是一根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炬,在如今冷寂的皮肤上显得滑稽、黯淡。
“这是什么组织?”
白筱本不愿暴露自己的无知,但真相太具有吸引力,她还是问出了口。
“屠尤。”
白筱一无所知,这一组织从未在《无相》中出现过。
往前走了两步,阿哭将一个玉质的葫芦形的小瓷瓶扔到她手里。
白筱刚刚历经生死,手脚还软着呢,歪七扭八地勉强接住。
“伤药,涂脖子吧。”阿哭语气淡淡。
白筱笑了一声。
“谢啦!”
她冲着阿哭,晃了晃手中瓷瓶,笑得很甜。
·
“这可是在京都呀!”
直到喝完翠鹂精心熬制的红枣人参乌鸡汤,沐浴完在涂抹香脂时,翠鹂还在念叨这件事情。
白筱有点无奈:“没事了昂,这小伤口,就看着吓人罢了。”
却被翠鹂狠狠瞪了一眼。
她看着白筱脖子上已经凝血的伤口,满眼心疼。
白筱假装委屈巴巴地看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漂亮,当那透亮的浅色眼瞳里,倒映着自己的脸庞时,相信再愤怒的人都会冷静下来。
当时转身的时候,她有稍微后退,以此来控制装上去的力道。
她明确,那只是皮外伤而已。
“但小姐以前从来都没有受过伤。”
仔细一听,竟隐隐有着哭腔。
白筱一惊,不顾正抹着香脂,坐了起来。
“哎呀,小翠鹂,别伤心了,小姐身强力壮。”
左右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看到自己受伤怕是害怕坏了。
“你总这样。”翠鹂又气又笑。
又被狠狠瞪了一眼,白筱才笑着趴回床撵上。
她一向如此,不愿意向他人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他们已将此事告与慎刑司。
白老头的意思是:此事蹊跷,大概率不会有结果。
白筱郁闷地咬牙。
她趴在床上,无所事事。
又想起中午时,谢清洛所提。
随口问着,“你知道,那个,屠尤吗?”
可真是个怪名。
白筱感受到,背上涂抹的手微微一滞。
“小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翠鹂沉默半晌,继续说。
“是江北的一种民间风俗,人们为庆祝战胜蚩尤而举办的盛会。小姐,大抵是去不了的。”
白筱沉默了。
她,确实去不了。
不过遇刺一事,实在过于蹊跷。
她确信自己没有做过侵害别人利益,最后要被刺杀的事情。
而今日之事,又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特意派人引开阿哭,再有两人埋伏夹击,明显进过细致谋划,绝不是临时起意。
但是,他们是怎么确定自己行踪的。
细细思索,后背发凉。
会是陈思羽吗?
翠鹂抹完最后一点香脂,拿起阿哭给的伤药。
鼻尖是栀子清香,身下是绵软床垫,白筱只觉得安宁。
她翻身,决心暂时不想,这些烦心事。
身边翠鹂打开玉瓶,闻了闻。
“这伤药看着不是京城这边制作的,但味道还算好闻。”
白筱顺着她的意思,坐起身来,随口搭腔:“那是哪里的呀?”
“尘外。”
白筱瞳孔骤缩,心里咯噔了一下。
在原书中,成为被描写成天外之地、人间仙境;无数仁人志士慕名前往,却无人窥得其真正入口,大多败兴而归。
而近年来却有无数人,自称来自尘外,在楚国封侯授爵,尽享富贵荣华。
但现在楚国中,所谓尘外人,大多数也就是些招摇撞骗的江湖中人,所言之物,也大多是些以讹传讹的鬼话。
所谓王公贵族将其奉为座上之宾,只能叫人贻笑大方。
白筱对此印象颇深,因为她喜欢的男配谢奕同样来自尘外,并且来自一个颇具盛名的家族——星族。
而所谓星族,似乎精通风水卜卦之术。
在国家分合中,长盛不衰。
作者对此着笔不深,也就上面这些内容。
白筱莫名有些焦灼。
她的手轻轻搭在自己的腰上,企图寻找到那一刻的温度。
终是无果。
[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