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死亡

“你看!”

看着乌泱泱涌进来的一群人,林森腰杆挺了挺,不等调整一个更自然的坐姿,小野人炮弹似的发射过来,栽他怀里。

“这是我的猎物!”绿草举起手里的小兽,怼到林森眼前。

“嗯。”林森闻到了股淡淡的血腥气,往后靠了靠。

“我厉害吧!我一个人捕到的,我当时看见它飘下来,旁边都没有人注意到,我把兽皮脱了一下子就跳下去……”

绿草并没有注意到林森的动作,把手里的猎物举得更高,眉飞色舞地描述起自己的勇敢的捕猎过程,林森目光在眼前的小兽上一闪而过,捕捉到小野人话里的几个关键词,看向小野人。

果然,小野人头发湿着,脸上肌肉还有些僵硬,身上的兽皮倒是干的,应该是绿叶给他换过了。

小野人还在噼噼啪啪讲个不停,水好冷,他喝了好几口,谁谁谁过来要和他抢,他一下子就躲过了,他阿达叫他上去,他假装没听见……

这邀功邀得太明显,林森根本无法忽视,落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始终没抬起,这不是他之前那个小山洞,他也不是之前山洞里唯一可以发号施令的人。

“你看呀!别人都看了!”林森在想什么绿草想不到,他只管仰头看着林森,一双眼睛亮得晃眼,林森躲了又躲,还是狠不下心,低声夸了一句,“厉害。”

“嘿嘿!”绿草满足地笑了,绿叶适时上前,把小野人从林森身上拉开。

“你一会儿吃我的肉!”绿草一边往后退,一边美滋滋朝林森喊,林森点了下头,小野人笑得更高兴了,仰着兴奋地和绿叶说着什么。

“你……”旁边,月终于插进话,来来回回看了林森腿上的兽皮好几眼,奇怪道,“这张皮子还不能穿啊。”

“山给我的。”林森说,神色如常,谁也不看,抱着胳膊,老神在在地坐在木墩子上。

闻言,月立马转向山。

“不是有做好的吗?你往里面多走两步就能看见,给人穿这个,路都走不了。”月一边说,一边上了石床,从最里侧掏了掏,掏出条全新的兽皮裤,扯了扯示意给山看,递给林森,眼神询问他要不要。

林森:“……”

故意的?林森忍住不去看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不是很确定。

他接过兽皮裤,展开看了看大小,见还算合适,刚想起身换掉身上的,蓦地止了动作,抬眼,山洞里十几号人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

林森抓着兽皮裤,不动了,垂着眼左看右看,看似在找东西,实则在拖延时间。

看什么玩笑,他已经过了可以当众换衣服的年纪。

“怎么了?”月见林森摇头摆脑的,贴心问道。

“没事,不用管我,你们忙。”林森说,月一愣,盯着林森表情有些惊讶,不过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有人插进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林森觉得眼前一黑,抬头看见了熟悉的后腰。

山将木墩子上的人遮了个严严实实,月思绪刚从林森上一句话里拔出来,就听见山说,“你去忙。”

“啊。”月疑惑,和山大眼瞪着小眼,忽然,月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下子窜过,表情一下恍然,捣泥似得点点头,转身走向墙角的伤员,结果这个角度好死不死的,一侧眼就看见了满脸写着难为情的林森,她再也憋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埋头逃离了原地。

“哈哈哈!”人群中,大河忽然大笑,这一下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山洞里紧接着就爆发出一阵忍俊不禁地低笑。

大河笑着摇头,“搞半天是不好意思,哎呦我说,刚学会走路的小崽子脸皮都没你薄。”

男人话落,旁边的石水才反应过来,像炸弹炸开了一样开始笑,一边犯起贱,他走到山跟前,探头要去看林森,还没看见林森一根毛,就被山卡着喉咙一把推开。

“呕!”山力气不小,石水呕了一声,缓过劲儿贱兮兮地喊,“我看一下是谁家还没成年的崽子在换裤子。”

“走。”山绷着脸,再一次推开石水。

“哈哈哈!”石水笑得猖狂,转头去拉红果,红果忙不迭躲开,并不想和石水一起丢这个人,“诶别这样,我一个人打不过山,你看他那样子……”

石水说完,山洞又是一阵欢笑,林森就算只听了半懂都明白自己的小动作被看穿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咬牙,站起来扒掉了腰上的兽皮。

这帮原始人简直无聊透顶,林森想,手上脱裤子的力道都加大了几分,不时碰到了前面山,两人都没什么反应。

三下五除二换好裤子,他把换下来的兽皮扔在木墩子上,若无其事地从山身后走出。

“哈哈哈,这不是挺好看的吗。”石水靠在红果肩膀上,目光在林森和山之间打着转,笑得整个人都在发抖,“我说换个裤子怎么要这么久……哈哈哈……”

红果颠了下肩膀示意石水收敛些,石水没领悟到这暗号,继续笑个不停,好像林森不好意思换裤子这件事真的很好笑。

“呵呵。”大河也看着墙角边正没事找事的林森,笑容收敛了些。

“好了!你小时候不也是这样,你还怕黑,晚上不敢一个人出去撒尿,非要拉上……”“诶诶诶!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石水表情霎地凝固,笑容转移到众人脸上。

“多久?反正那时候和你差不多的小猎人只有你一个晚上不敢一个人去撒尿。”

“听说因为这个还和山打过架。”

“怎么不是,非叫山起来陪他去,硬生生把人晃醒了。”

“就为了撒尿?”

“就为了撒尿。”

大河和旁边人聊起来,石水恼羞成怒了,余光瞥见林森似乎往这边看了看,脸上莫名开始发臊,“你都说都少遍了!每次都拿出来说,有意思吗!”

“怎么没意思,不挺好玩儿的吗。”大河幽幽道,“山不理你,你就去烦人家红果,烦得没人理你,结果晚上就不敢出去撒尿了,全部悄悄撒在了山洞口,要不是我路过闻到……”

“诶!”石水放开红果,扑向大河,大河踉跄一下,接住石水,两人幼稚地打起来。

众人注意力被转移,纷纷开始起哄,没人再注意林森和山,月笑够了,嫌弃地看了眼闹哄哄的人群,走到木墩子旁把林森刚换下的兽皮捡起,叠好放回石床上,退下来时骤然对上一双泛白失焦的瞳孔。

“啊!”月尖叫,脚下一滑就要从石床上跌下来,大河第一个反应过来,撑着木棍一个箭步上前扶住月,两人一起砸在石床边缘。

大河垫在下面,闷哼一声,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了欢快的气氛,一群人一窝蜂涌到石床边,七手八脚地扶起跌倒的两人。

“大河!”月惊慌地摸着大河刚才撞到位置。

“没事。”大河说,就这么会儿功夫脸上的血色退了个干净,一半因为疼痛,一边因为刚才匆匆的一瞥。

他抬起隔壁推开伸过来的手,用力撑起身体,被推开的人不明所以,见山接下来的动作,顿时僵在原地。

大河扑向石床上老人的位置,看见刚才的一幕并非幻觉,这个领导了大山部落十几年的猎人眼中一瞬间涌出了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空白。

他伸出手,手指颤抖着悬在老人鼻孔底下,摸向老人的脖颈,半晌,又不甘心地地扒开老人的兽皮……

一眨眼,山洞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喜悦和窒息的交替就在一瞬间。

林森是在大河向老人探出颤抖的手指时才真正确定发生了什么,大河反复试探着老人的鼻息和心跳,他看向山洞其他人,发现他们几乎每一个都被巨大的黑云笼罩了。

石水,红果,小野人,甚至是花雨,所有不久还生动活泼的人,全部看着石床的方向,像被短暂的夺去了灵魂。

林森无法感同身受,但此时此刻,他被这种巨大的,无形的,无比沉重的悲怆影响了,不自觉放缓了呼吸,连眼神都不再乱动。

“祭司死了。”石床边,大河转向山洞众人,毫无波澜地宣布,人群毫无反应。

“除了这几天在山洞照看伤员的几人,其他人全部出去,通知部落其他人,在广场上集合。”大河继续说,林森注意到男人没有断气,一口气说完,尾音带着微颤。

他说完,有人开始动了,也有人立在原地,目光呆滞地看着石床。

“无关的人出去。”山提高了音量,惊醒了那人,那人茫然地四周,跟着身边的人离开,不过半分钟,山洞恢复了空荡。

大河长久地注视着洞口的反向,直到洞口的兽皮都停止了摆动,原本挺直的腰瞬间垮下去,隔着数米的距离还有昏红的火光,林森辨别出男人红了眼睛。

他弯腰撑着石床,只用孤零零的一条腿站立,开看起来随时都要跌倒,好在旁边很快就有人上前扶住了他。

“没事。”大河下意识拒绝月的搀扶,月牢牢抓着大河胳膊不放手,两人僵在原地,好一会儿,大河才主动抬手搭上了身边的人,同一时间转过头,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直直看向山洞角落里的山。

“过来。”大河说。

余光中,山走向大河,大河由月搀扶着,再次站直身体,平视上前来猎人,“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山毫不犹豫。

“看好了,我只教这一次。”大河又说。

“是。”

教什么?林森想,但这个问题注定没有人能够回答他,接下来,山洞里除去大河和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大河示意月帮自己捡起地上的‘拐杖’,之后月抱起石床上另一个人,自动退开。

石床前两人动了,大河掀开了老人的兽皮被,单膝靠在石床的边缘,俯下身给老人整理兽皮,到了衣领的位置,他抬了一下老人的脑袋,林森终于看见了老人的样子,随即意识到自己之前又错了。

即使再瘦,再病,看起来再是可怖惊悚,只有还有一口气在,活人和死人是不一样的。

短暂的一眼,老人凹陷的眼窝只有白茫茫一道缝隙,是他半睁着的眼睛,他嘴巴也张开,从外往里看,黑洞洞好像没有尽头,树皮一样干枯的脸皮也变得僵硬,头发像被火烧过一样,似乎一碰就要碎成粉末。

老人是什么时候死的?林森忍不住开始回忆。

他和山进山洞时,山跳上石床去找兽皮,没发现异常。

他把兽皮裤架好在火堆上,到石床边坐下,没有异样。

月一帮人涌进来,月给他找来兽皮裤,没有异常。

当她把它换下来的兽皮还回去时,才终于发现。

而这中间,山洞最热闹的时候,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老人的异常。

睁开眼睛是想看看人们在笑什么吗?张开嘴巴是还想说什么话吗?

没有人知道。

石床上,大河整理好老人的衣服,他撑着木棍上了石床,在石床背后的墙壁上的凹槽里翻找,翻出一个林森来这边起还没见过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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