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汤助理没忍住笑出了声。
聂潮汐脸色顿时涨的通红，猛的扭头对着汤助理怒目而视。
汤助理轻咳了两声，勉强止住笑，装出一副刚刚才进门的样子，朝前台走过去。
关明熙跟在他身后，路过聂潮汐身边时脚步一顿，微微垂眸，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个把林照夜迷得五迷三道的小明星。
平心而论，聂潮汐长得不错，完全有叫人一见钟情的资本。
只是为人浮躁，功利心强，习惯了利用外貌讨好依附他人，虚浮的心气直白地暴露在面上，生生削减了几分天生的好姿颜。
好看，但俗气。
乍一眼看去，与娱乐圈那些流水线般千篇一律的人造流量小生没多什么分别。
聂潮汐本人恰巧也真是个草包。
九年义务教育都没念满，早早就顶着初中毕业的学历出来混社会，后来运气好被星探看中才一脚踩进娱乐圈，不说什么创作才华，即便是唱歌跳舞演戏这些勤能补拙的技能也都一塌糊涂。
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饶是一无所长，因为相貌出众，他倒是没吃过什么物质上的苦。
总有人愿意为青春美貌买单。
林照夜也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也是其中最冤大头的那个。
关明熙早就把聂潮汐的资料查了个底朝天，并不意外这人能靠脸吃饭，只是有点奇怪林照夜怎么会对这样的人用情至此。
在美人如云的娱乐圈里，聂潮汐的相貌只能排在中上，算不上倾国倾城。
为人更是不真诚、不善良、不知恩。
“真善美”三个字里，最多就只占了半个“美”字。
他甚至不懂得伪装自己，所有的浅薄都直白地摆在面上。
林照夜就算糊上百八十层滤镜，也绝不可能从他身上看出什么人格魅力来。
他们之间也没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传闻。
非要说恩情，几乎全是聂潮汐倒欠林照夜。
林照夜喜欢上这人的皮相并不奇怪。
但奇怪的是他怎么会将这样的人视作真爱，并且不计回报、不计后果地付出。
——莫不是被下了降头吧？
关明熙心底越发觉得古怪，面上却波澜不惊，视线上下一扫，语气平淡地开口：“聂潮汐？”
“是、是。”聂潮汐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就低下了头，完全不敢跟他对视，声音小得像蚊子。
刚刚还咋咋呼呼的人瞬间乖巧得像只鹌鹑。
“你找林照夜有什么事？”关明熙问道。
“我、我……”聂潮汐支支吾吾半天，终于急中生智，说道，“我是他的朋友，听说他生病了，顺路过来探望他一下。”
“生病？”关明熙意味不明地重复，“你从哪里听说他生病了？”
“听……听另一个朋友说的。”聂潮汐眼珠子乱转，心虚的模样都不知道遮掩一下。
他确实是刚知道林照夜住院的事。
至于是怎么住院的、又是什么时候进的医院，那些人没说。
他们叫他过来“探望”林照夜，再打听一下他的近况，他就直接照办了。
不过对于他们的用意，聂潮汐其实心知肚明。
探病是假，试探才是真。
林照夜一个被赶出家门的丧家犬，哪里还有底气住进这么好的医院。
照那些人的想法，林照夜合该像条狗一样，被家人厌弃、被情人背叛，彻底萎靡不振，狼狈不堪地流落街头才是他应有的下场。
如今见他似乎并没有像他们预想的那样继续消沉下去，那些人就有点坐不住了，忙不迭地就叫聂潮汐过来再给点刺激。
结果没想到出师未捷，到了医院里，却连门都进不去。
聂潮汐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再傻也猜到他和林照夜关系匪浅，心下只觉得诧异。
跟着林照夜的那几年里，林照夜对他的好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恨不得叫所有人都知道聂潮汐是他罩着的人。
见朋友的时候自然也不会遮遮掩掩，反而时常叫朋友多多关照聂潮汐。
聂潮汐几乎认识林照夜所有的朋友。
但眼前的人并不在其中。
自从林照夜被赶出林家，他的死对头就放话说不许任何人接济他，否则一并当做和他公开叫板，必然要跟对方不死不休。
他就是要把林照夜逼到绝境，把他逼到跪下来求他。
那就是一条疯狗。
没人想正面对上他。
这也是林照夜这段时间日子过得艰难的原因之一。
眼前的人却打破了这条“禁令”。
要么是无知者无畏，要么是有足够的底气，压根不怕那位死对头的报复。
聂潮汐眼神闪烁，他并不认为有谁对林照夜情真意切到愿意平白招惹一条疯狗，再看这家医院的环境，便下意识以为是后者。
他心底隐隐生出几分妒意——林照夜的命还真好，前脚跌落泥潭，后脚就有贵人相助。
反观他自己……
聂潮汐脸上扭曲的神色遮掩得并不好。
关明熙逐渐失去了与他对话的耐心，并直接在心底给出“林照夜眼睛瞎了”的结论，眸色渐渐沉下去。
“我叫关明熙。”关明熙直接说道，“我猜你们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关明熙？
关家那位——
聂潮汐脸上的神色从茫然变成震惊，随后又浮现出一丝惊喜。
“关总？”聂潮汐忙不迭地说道，“我知道，我在新闻里见过——”
“林照夜是我弟弟。”关明熙语气平淡地打断他的话。
“……”聂潮汐脸上刚堆起的殷切笑容一僵，大脑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你说什么？”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林照夜明明是独生子——至少在私生子回家之前是。
眼前的人显然并不是林家最近风头正盛的两位私生子之一。
林照夜怎么还会有个哥哥？
有哥哥就算了，这个哥哥怎么会是关明熙？
聂潮汐神色开始变得慌乱，大脑里也一团乱麻。
他直觉这并不是什么好的消息，便下意识不愿接受这个“现实”。
关明熙并没有再重复的耐心，只冷淡地警告：“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把自己的爪子收收好，不然我不介意替你们剁干净了。”
聂潮汐满脸无法理解的表情。
关明熙微微顿了顿，忽然轻笑了一声：“你知道你现在为什么还能接到工作，还能受到粉丝的喜爱，还能站在我的面前吗？”
聂潮汐脸上全是茫然，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开始微微发抖。
“你这辈子最该庆幸的事，就是林照夜眼光太差，偏偏看上了你这样的货色。”
谁也不知道林照夜看上了聂潮汐什么。
但谁都知道林照夜爱他爱到没有理智。
所以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撞了南墙还不知道回头，还对这样的人一往情深。
关明熙实在不想看到便宜弟弟因为这点小事再跟自己闹起来。
若非如此，早在聂潮汐背叛林照夜的那一天起，他在圈里就已经查无此人了。
——是林照夜又“救”了他一次。
聂潮汐最后是被保安“请”回去的。
关明熙和汤助理一起上了电梯。
汤助理怀里捧着一箱从前台那里签收的书，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关明熙的脸色。
他感觉的出来，关总平静的表象之下，明显心情不太好。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
要是他的弟弟因为恋爱脑委曲求全，甚至断送自己的前程，他恐怕都忍不住想要把弟弟的腿打断。
关总这个还要更难搞一点——他们不是亲兄弟。
单纯是因为第三人的恩情裹挟，关明熙才不得不接手这个便宜弟弟的烂摊子。
但总归是还隔着一层的外人。
连“打断你的腿”这种口头威胁都很难说的出口。
那就不叫吓唬恐吓，而是纯粹的人身威胁了。
盯着电梯内跳动的数字看了片刻，关明熙终于开口说道：“警局那边的调查结果出来了，他们调了聂潮汐的小区所有的监控，其中还有门口的监控，记录了当天晚上冲突的全过程。”
汤助理踌躇片刻，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
关明熙忽然冷笑了一声，自己继续说了下去：“那天他就站在门口，被人家挤兑的头都抬不起来，然后自己转身就跑了。”
“……”汤助理一时都有些词穷，“这可真是……”
窝囊。
汤助理心底过了一遍，到底没敢说出口。
说出来就是火上浇油了。
好在关明熙也不需要汤助理给出什么评价，他心底那一口气憋了半天，说完就泄了大半，只剩下认命。
这小麻烦精再窝囊、再脑子不清醒，也是他弟弟，断没有叫外人随意欺辱还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道理。
他那个死对头倒还好办，自身能力平平，不过借家里的势。
现在越张狂，日后能叫他跌得越惨。
反倒是聂潮汐这个前“真爱”……
“叮。”
电梯停住。
两人刚走出电梯，就见林照夜的主治医生正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关明熙脚步一顿，微微眯了下眼：“听说沈医生最擅长治疗各种疑难杂症。”
汤助理有些不明所以，就顺着点头道：“沈医生是很厉害，院长当初也是花了很大力气才挖过来的。”
关明熙沉吟片刻，问道：“你说……能治恋爱脑吗？”
汤助理：“……”
除夕快乐呀[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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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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