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显示屏上挪回来，她看到手机掉在沙发的边缝，秉着不打扰她的原则，按住身前的长发，悄悄将手伸了过去，拿起手机。
再抬头，就发现顾知悠看了过来。
她有点惊讶，“你怎么走路不带声音的。”
“……抱歉。”
从没在顾行也那里感受到这般还会道歉的礼遇，让顾知悠的内心还升起了一小股的愧疚感。
让她不禁反思自己的语气是否过分：“哎呀，也没什么，又没吓到我。”
游戏里的小人正停在一个道具前面，顾知悠也不打了，索性拿起桌上的一个小东西递给她，“喏，收好。”
许雀下意识拽了拽衣摆，目光有些闪躲：“……不是我的。”
顾知悠没成想她反应这么大。
她正欲再说些什么，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接走了她手中的东西，随意地将那东西塞进口袋。
“我的。”
许雀不敢看他，转身朝卧室走去。
顾知悠接收到了她哥略显责怪的视线，讪讪地继续拿起手柄。
她向来对人和人之间的界限没什么分寸感。
顾行也亦转身朝主卧走去。
刚走到门前，那门又打开，两人撞了个面。
许雀后退了一步，落在他略带几分蓝调的黑色家居服上，见他迟迟不避开，忍不住抬头：“让我出去。”
顾行也撑住门，目光悠悠：“干什么？”
“……拿衣服。”
昨天的行李箱还落在车上，她没拿。
清晨的他很好说话，过了两秒，挪开身体，那门前的行李箱也就顺势被她看到。
“谢……”她又闭嘴，算了，他应该不想听。
瞄了一眼那边沙发上的顾知悠，她专心致志，再加上有隔挡，应当看不到这边。
顾行也微微抬眉，不太明白她要做什么，也就等着。
在她掂起脚尖的那一瞬间，忽而明了她的动机。
他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在那柔软的唇亲到脸上时，带着伺机而动的快狠准，按住她的后颈。
“想要抵赖？”他压低了声音，也不欲被顾知悠听到。
许雀望着他那双被放大很多倍的眼睛，不懂。
他左右端详着她的脸，那左下颚线上方的细小伤疤还在，一道浅浅的痕迹。
透了几分漫不经心的胁迫：“昨天晚上的事，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
许雀干脆再装不懂好了。
再说，她的确不懂是指那件事，还是只指那……件事。
所有的小心思都逃不过顾行也的眼睛，看着她闪动的目光，在内心轻笑，低下头轻轻亲了一口。
她脸色肉眼可见地变红。
“你干什么……”
可还是有第三人在场呢，就算他想干什么也不能。
“告诉你正确答案。”他抬手抚了抚许雀的长发，“也希望以后的每天早晨，你都能做出正确答案。”
那不能每天早上都有一件事需要她答谢吧？
许雀嗯嗯两声，蒙混过关，也就趁机钻了出去，去拿行李箱。
顾知悠不玩游戏了，她现在想要睡觉，见许雀在客厅，她打了个哈欠朝主卧去，问她哥：“我现在能在这里睡觉吗？”
心想，要是顾行也拒绝，她就去睡次卧。
不行的话，撒娇耍懒也得睡。
不妨顾行也起开身，将门让给她了。
顾知悠有点不可置信，怕他下一秒反悔，急忙冲进去将门反锁。
许雀拿起衣服想要洗个澡，顾行也给她指了地方。
等出来后，他也换了身衣服，正准备出门。
“今天去公司？”
他看似询问。
许雀应声，“今天应该去的。”
他们之前准备的短视频拍摄还有需要商讨的地方，毕竟，那剧本都没下来呢。
没那么快的原因是顾行也多次打回。
他侧眸过来，瞥向她的脚，还没说话，就见那白皙的脚丫子不安地搓了搓。
“我……你的鞋太大，我找不到其他的备用拖鞋。”
看来是他疏忽了。
还要多准备几双，备着她换着穿。
他伸手过来，将人拽到地毯上，“不知道哪里能踩，哪里不能踩吗。”
“我习惯了。我在家时都光着脚的。”许雀企图解释光脚的不重要性。
“家？”知道她说的是租处，顾行也却想起来她峦城的那个家。
继而，又想起五楼的月光。
他停止回想，声音不冷不淡的，“这里没那个习惯，不要让我再见到你光着脚。”
正在穿鞋的许雀急忙点头。
手机震动，她拿过来看，看到陈甜鱼的留信。
她还不清楚要怎么跟沈复说，便先瞒着，让许雀赶紧准时和她汇合一起去上班，以免遭人猜测。
顾行也察觉到她的目光，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她问：“我今天可不可以自己去乐亚？”
“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可以……”
顾行也表示她说对了，抬抬手让她继续。
“可是，我不太想让别人知道我搬家了。”
“是吗？”
这声音平而淡，丝毫没有泄露出半分情绪。
许雀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完蛋，祸从口出的道理她这一辈子也记不住。
“不是很多人，就是公司里的……”
“主要是你那个沈老板。”
还真让他猜中了。
不过方向却大相径庭。
看她那支支吾吾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顾行也蹲下身抬起她的脚，将剩下的一只鞋给她套上。
他系好鞋带，抬起头，“需要我把你送到哪里？”
许雀差点怀疑自己的听力。
“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他站起来，刮了刮她的鼻子，清冽目光中几分温和，“不是你说过和他没什么，我相信你。”
至于不想让别人看见，他也可以理解。
理解许雀那龟缩的心情状态。
那双眼里是罕见的温柔和体贴，许雀不由得抿了下唇，攀住他的肩膀，他配合地弯下腰，由着她在嘴唇吻了一下。
许雀离开时才敢睁开眼，撞见他眼底的笑意。
“正确答案？”她问。
他不应声，只来抓她的腰，却倏而被她后退躲开，躲到门后。
那伸过去的手因她脸上的笑容而顿住，只轻轻一勾，勾起装饰柜上的车钥匙。
隔着公司一条街的奶茶店里，陈甜鱼没点奶茶，点了两个甜点。
许雀来的时候她刚好吃完一个。
陈甜鱼问她：“时间还很充裕，你要不要也来一口？”
她摇头，方才已经吃饱了。
“那我们就去公司吧。”
她拿起桌上的包，有人过来收拾桌上的垃圾。
那人不禁抬头看了他们两眼，这一看，很是惊喜：“许雀？”
对方戴着口罩，见她疑惑，赶紧把口罩摘掉，许雀顿时有些惊讶，却已了然地朝他点了点头。
带着些恭敬：“许店长。”
许店长是她在学校的奶茶店里兼职时的店长，因为许雀和他同姓，还自诩了好久的老乡，直到问清了老家才知道八竿子也打不着。
不过他还是一直把许雀当小妹妹看。
他摆手：“现在不是店长了。我微博有关注你，你真得越来越漂亮了！”
“谢谢。”
“不止我，我女儿跟你也特别有眼缘，见到你的照片就喊姐姐。”他拿出手机调出女儿的照片给许雀看，“上年三月份出生的，虽然不是特别可爱哈哈，但是我一回到家看到她就觉得这天特别值。 ”
他像个女儿奴，一直唠叨着家里的情况。
陈甜鱼一开始还能等，到后面时间越来越近，忍不住催。
对方恍然大悟，一脸歉意：“不小心耽搁你的时间了，你赶紧去忙吧，我也还有事情要做。”
出了奶茶店，两人往公司的方向走去。
陈甜鱼听得一声清浅的叹息。
她也就看过去，“心里不是滋味了？”
许雀承认：“嗯。”
以前的奶茶店虽然小，他是店长也算是前辈，去哪里工作的几乎都是兼职的学生，没有一个说他不好的。
现在，他却只是一名奶茶店里的操作员。
不过这家奶茶店颇有名气，全国连锁，店员的工资应该都要比之前多上很多，足以让他在东城生活，支撑家庭的开销。
从他的语气和神态上看，他还有着一个幸福的家庭。
想必，这就是支撑他在此生活的力量。
“你可不要圣母心泛滥，这世上值得同情的人多了去了，谁都要同情，那得累死，最要紧的，还是过好自己的生活。”
许雀心情有点说不上来的酸涩，却听得陈甜鱼话锋一转，“我准备的东西有没有用上啊？”
霎时将那些沉郁的心情一扫而空。
“你还说。”许雀狠狠瞪她，想要把她盯出一个洞。
直至现在，她都不好意思跟顾行也解释。
陈甜鱼却但笑不语，欣赏她恼羞成怒的模样。
在她真的要恼了之前，急忙将话题转移到别处，谈起接下来的两个通告。
有个通告不在东城，也不算远，不至于飞几千公里。
可是当陈甜鱼说出名字的那一刻，她有些愣怔。
“之前不是这个地方？”她轻轻地问。
“甲方临时改了地方，比之前的还近了一些。”所以她很爽快地接手了。
“你不喜欢这个地方？”
陈甜鱼知道她老家在什么地方，也知道那是她不愿提起的过去。
可是X市，她还真不知道对她有怎么样的回忆。
许雀摇头。
这地方她从没有去过，她只通过希萌了解了一些。
她仍记得，还有一个人也曾去过。
顾行也：许雀牌男友正式上岗。
许雀：……不，你只是我的同居舍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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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月光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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