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雀正坐在外面的休息区翻着剧本，一道身影缓缓落在身前。
瞄到那人的运动鞋，她微愣，再抬头，对上一双不怎么熟悉的眼睛。
齐野见她抬头，顿时抬起手挥了挥，脸上溢出笑容，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许雀好奇：“……你是？”
前几分钟刚在会议室上自我介绍，怎么现在就忘了。
他有点丧气，不过还是很快地说：“齐野。”
嗯，许雀想起来了，记得他今年二十四岁。
齐野在她身边坐下，看了眼她手中的A4纸，“看什么呢？”
许雀合上剧本，把封面上的字展开他看。
“原来你们还有剧本，”他不以为然地说，“我觉得这种视频就应该临场发挥，才能有更好的效果。”
许雀不太同意，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继续看下去。
齐野拿了旁边的杂志，他一进公司就发现了，到处都摆着乐亚啤酒的广告牌，还有那不可或缺的代言人。
许雀很漂亮，能当平面模特的人没有不好看的。
他觉得自己也不差，要不是为了追寻摄影梦，他说不定也是其中的一员。
“你的微博最近都不更新了。”齐野忽然出声。
片刻，许雀才从剧本中回过神来，很是迟钝：“你说什么？”
“你的微博，怎么不接着更新了？”他表示有关注。
毕竟摄影圈也不大，又是有过合作、交集的模特，关注她的微博也不足为奇。
许雀听清楚了，她抿抿唇，不予以回答。
之所以不去更新，是因为根本没打开过微博，自从那天以后。
齐野还在等她的回答，许是刚出大学没多久的缘故，一双眼睛里还有着明显的纯真，扑闪扑闪地望着她。
许雀想到一个敷衍的回答：“忘了。”
他不由得低眸把自己的手翻来覆去，打量。
看到点儿那么相似之处。
他找到个角度拍下来，不经意地问：“你有男朋友吗？”
许雀没看到他的动作，听见声音，忽然警惕，“你……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之前在你微博上看到了张照片，评论不都是在猜测是不是你男朋友嘛。”
齐野虽然不是第一时间收到，却也算是在现场。
当时他的脑子里瞬间冒出陈甜鱼的那句话，还以为许雀是真的官宣，谁知她又把微博删除，隐形了起来。
齐野觉得那个人也未必是她心尖上的人。
或许，“惨死一下”也能收获她的芳心呢。
“……不是。”
听到她的回答，他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我觉得你可以发一张团队的合照嘛，为视频的发布预热。”
他这个建议倒是很中肯，乐亚已经要求她这么做了，不过没标明具体时间。
她略微一思考，拿出手机。
如果不是因为旁人在场，多了那份面对尴尬的勇气，她可能还不会想要打开微博。
开会的时候已经拍过照片，陈甜鱼给她传了几张，挑了一张发上去。
心想，如果顾行也在的话，或许他也在合照里面。
不过，他一定不喜欢这种要公之于众的东西，连在乐亚的公司手册上都没有他的简介信息。
“你发了吗？”齐野坐近一些。
因他之前的铺垫，许雀对他减少距离没什么太大的反感，但她还是微微倾了身体，说：“发了……”
“我看看。”
他凑得更近，脸离她的手机大概只有二十厘米的距离，忽然出现一只手挡在了他的脸上，继而，那手指不假思索地用力，将人推开。
“谁啊？”
齐野不满，这人怎么这么粗鲁。
顾行也没出声，看了眼手指上沾掉的粉底，嫌弃地抽出桌上的湿巾使劲擦了擦手指。
那深邃的眼眸瞥向沙发上的许雀，她显然还处在状况外，有点懵的小脸上却起了浅浅笑意。
对于他的到来是高兴的。
他稍稍愉悦一些，又看向齐野。
齐野摸了摸脸，有点疼啊，他正欲问责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抬头看到顾行也，嘴边的话一滞：“……你干嘛？”
说着，又审视了他一番。
在对方身高的衬托下，让他本就没什么气势的话又弱了许多。
顾行也扔掉湿巾，随意地蹭了下袖口上耗不起眼的粉尘，却是在跟许雀说话：“我在干什么？”
许雀拿不准他生气的原因，“你在……干什么？”
她轻轻反问过去。
“我是谁？”顾行也理好袖口，对她的反问置之不理。
唔，还能是谁。
许雀就说：“你是乐亚公司的老板之一。”
齐野看着他们这熟稔的互动已经很狐疑了，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乍然听见这话，视线便停在顾行也身上。
外界一直都传乐亚的老总是半个老外，他一直以为对方是个年龄稍大的看着很像老外的模样，没想到，他不仅年龄不大，除了那双眼睛，似乎也看不到任何外国人的基因。
顾行也对她的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
不过他没有表示，只沉沉“嗯”了一声，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他漫不经心地撑着脸，并没有看过来，视线落在一旁，似乎在打量这片地方。
齐野又拿不准他到底和许雀什么关系了。
他试探着重新坐下来，见对方也没反应，莫名松了一口气，揉揉脸上被他按过的地方，继续跟许雀聊天。
就是不等他开口，就听那声音清沉且慵懒，随意道：“今天什么时候回家？”
齐野微愣，这地方只有他们三个人，显然不是在问他。
便听许雀说：“可能再过一两个小时就可以了。”
营销部说要先拍点物料，让她先在外面稍候一下。
所以她才在这里。
“嗯。”顾行也拿起一旁的杂志也看起来，“我等你。”
这句话落下，齐野就看到许雀的眼底亮起了暖暖的光。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过来，只有简短的两句对话。
却让他深刻认知到自己的失败。
齐野下意识问出声：“他就是那个人？”
许雀反应慢了一拍，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还是轻轻应声：“是。”
“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记住我？”齐野也不明白自己哪根筋抽了，这么问。
见对方点头。
他又想，一个人突然死在面前，谁印象不深刻啊。
齐野低眸把那张手部特写发了出去，又转发了许雀的微博，因他平时也喜欢经营账号，也算是个小V博主。
没过多久，就有粉丝评论。
拍摄完物料，明天正式开始拍摄视频内容。
若是快的话，可能三天内就能拍完。
顾行也等待多时，比他预期中的还要多一个小时，不过某人甘之如饴就是了。
他抬手将许雀圈进怀中，正欲跟她算账。
余光瞥见沈复的身影。
他略一停顿，松开许雀。
许雀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他一松开就转了身，恰好对上沈复看过来的目光。
沈复目光清淡，落在她身上，却看得许雀不由自主地心虚。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表示自己顺路，顺便接一下自家经纪人和旗下模特。
顾行也倏而道：“堂堂一个老板有这个闲心，是该说沈总体贴下属，还是该敬佩沈总的仁爱之心。”
沈复轻轻一笑，“顾总过誉，不过是以前也经常这么做，习惯了。”
他问许雀：“等会儿一起回公司？”
许雀知晓有些事情还是跟他说明白的好，比前几天晚上她说和顾行也“没什么”，转头就住进了他的家中。
虽然之间种种也颇显曲折，但她不想让沈复觉得她是被迫的。
她想着，拉住顾行也的手，点头。
大家都是体面人，沈复见她同意，有什么话稍候再说也不迟，便深深看了一眼顾行也，转身离开。
顾行也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拐角处，那人脚步微顿。
他抬起没被许雀握住的那只手，捏住她的脸。
深邃的眼眸略微轻扫两眼，低下头来，却在许雀忸怩的神态中擦过她的脸颊，停在了她的耳边。
“晚上，我等你。”
低哑的嗓音配上缓缓弥散的尾音，几分旖旎缱绻。
可是听在许雀的耳朵里，却更像是“你等着”。
她表示：“……你也可以不用等我。”
她觉得这份被期待的危险值很是微妙。
顾行也再抬头时那人的身影已彻底消失不见，他笑了下，“怎么，想住到你经纪人那里？”
许雀圈住他的腰，顾左右而言其他：“那个，谢谢你等我这么久。”
嗅到她身上的清香，顾行也伸手按在她的脑后，勉为其难吃下这糖衣炮弹。
回去的路上，一向关怀不会故意冷场的沈复什么也没说，许雀本就不爱讲话，陈甜鱼也不知说些什么。
眼看气氛被她搞得更加尴尬，索性也闭嘴。
沈复并没有带她们回公司，沉默了一段路后，他又恢复成从前那个平易近人的沈老板，问：“要不要去吃烧烤？”
夜幕已上，路边摊开始营业。
这地方有点偏，深巷里的烧烤味离着很远都能闻到。
沈复选了张桌子坐下，抽出纸擦干净桌面。
灯火通明的东城内，此处烟火正浓。
许雀本以为他会问为什么会搬家，没想到他提都没提，只拣了些以前从没说过的趣事说给她们听。
她主动开口：“老板……”
沈复打断她：“不用解释，我都明白。”见她迟疑，又笑，“是真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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