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这帮孙子甚至还有枪。”老齐认同道:“如果是为了起到威慑梁文膺的作用,仅凭着他们掌握的武器就已经足够了,根本没有必要去绑架梁玉林。”
“文物走私那边的线索实在是乱。”尚思只是提起来就有些头痛:“我在那之前还自以为算是了解高睿,可当时根本没有想到他那种人会走私文物,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伪装的那样好,整个文物保护界都拿他当对文物痴迷到疯狂的那种人来看,结果这层皮只是他用来牟利的工具。”老齐也感慨到:“而且在大学老师的这个身份上,他也是极尽投机取巧,偷学生论文这种事干起来居然也这么得心应手。”
“……不对。”季识青忽然出声,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线牵扯,猛地坐直了身体。
“怎么了?”
“老齐,你晚上下班会去摆摊卖东西吗?”季识青目光如炬,看向老齐。
“我疯了?!”老齐的睁大眼睛,像是听到了季识青说胡话:“还嫌我的工作不够饱和?”
“尚教授,那你呢?”
“……虽然我的情况有些特殊,名义上是学校的担子和异态队那边同时担着,但是想来你们都清楚,学校那边我几乎是挂名,一个月能去一趟,讲上一节课就算是我勤快,而且我也不带研究生,不用指导论文,就负责忽悠新生入门。恐怕只要学校那边给我多上一点任务,我都没有办法平衡学校和异态队的工作。”
季识青说道:“你那时候挂名学校是因为受你曾经导师的嘱托,老爷子一把年纪,你算是想要完成他的心愿,可高睿有什么理由?”
“纵然高睿以程彦明的名字在柏科大任教的时候,和‘负责’这两个字搭不上关系,但他任教是有了些年头的,而且即使很多时候学校找不到他的人,但他曾经也带过学生,更何况他身上是有教学任务的。他在永创文物保护协会做到了高层,要承担的工作只多不少,他有什么理由主动去柏科大,不惜伪造假身份也要应聘?高睿无利不起早,他做这件事情究竟能获得什么好处?”祁悯的话一针见血。
老齐一拳锤在桌子上:“是啊!柏科大的工资虽然不低,但说句难听的,高睿连走私文物这事都干了,难不成还会看上这点工资?所以——”
“柏科大有问题,而这问题与文物走私息息相关!”
突然,一阵急促的铃声划破空气,几人奇怪地将视线集中在发出声音的果篮上。
老齐听到熟悉的声音,上下摸了摸身上的口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站起来:“是我的手机,刚才应该是不小心忘在果篮里了。”
“快去接。”冷不防地从紧张的气氛中缓过来,尚思啼笑皆非推了老齐一把。
“是安排在楼上看守那些人的兄弟!”
——
祁悯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季识青刚才挣扎着想要和他一起来,被他们三个人全票否决,季识青反抗无效,被尚思和老齐严防死守地关在病房,于是只有祁悯一个人前来审问这几个暴徒。
老齐带过来的人看着就相当靠谱,围着病床站了一圈,把来换药的小护士吓得差点抱着绷带就地站一个军姿。
“你们先出去,这里有我就好。”
“可是,祁顾问,这几个人……”为首的人看着祁悯有些瘦削得就差在脸上刻上“小白脸”三个字的身影,犹豫道。
“他们都伤成了这幅样子,不会出什么事情的。”祁悯未作解释,只是笑着宽慰。
“那好,我们就在门口,祁顾问您有事请一定及时喊我们。”
“还有谁需要换药吗?”见他们离开,祁悯侧过身转向小护士:“交给我可好?请放心,如果是粗浅的包扎我也懂一些。”
“那个,呃……”任谁被祁悯这个长相的人如此温柔地瞧着都会心乱一拍,小护士职强行把职业道德在脑海里面过了一便:“这恐怕不行,还有两位病人需要换绷带,这个比较复杂,还是得我们这些专业的来。”
祁悯有些遗憾,但保持充分的理解:“那好。”
“顾问你尽管问你的,我知道你们案子要紧,不会影响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拿钱办事——这是道上的规矩。”祁悯还没有说话,病房中央的一张病床上就冷不防地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即使处在这种情况下,这声音依然带着点混不吝的意味。
祁悯认出,季识青就是撞在了这人的刀上。
“规矩,什么规矩。”祁悯表情看不出波动,抬脚走到那人床尾。
“小警官,别白费劲了。”那个被铐在床头、脸上还带着被季识青揍出来的淤青的暴徒无所谓似的歪了歪头,扯出一个无赖的笑,“我们就是拿钱干活,道上规矩,不打听雇主是谁,知道的多了对我们没有好处,而且不只是我,兄弟几个都不知道雇主……或者说个更顺你们耳的,甲方总行了吧,甲方是什么人跟我们没有关系。”
空气似乎凝滞了几秒。
见祁悯不说话,那人又不安分地挪了挪身子,在不牵扯伤口的范围内给自己调整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我们会被判多久?”
“你看起来并不担心坐牢。”
“嗐,铁饭碗,不端白不端,我们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坐牢还省的在外面拼命,这回的条子倒是比我们想象中难缠,老子捅了他一刀够吹一阵子——哎,小美人,那条子是你相好?我看你赶过来抱着他哭的那叫一个带劲……哎哎哎?!”
一阵剧痛打断了他继续胡言乱语,祁悯漫不经心地收回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旁目睹了全程的小护士心里暗暗给祁悯叫了无数次好,表面上也是像没有看到这边的情况一样拍了拍一旁装睡的“难兄难弟”:“换药了,醒醒来。”
祁悯拿起那人床边挂着的病历板,慢条斯理地翻看着,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胫骨骨折,左侧三根肋骨骨裂,轻度脑震荡……伤得是不轻。”他放下病历板,目光重新落在暴徒脸上,那眼神沉静无比,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压迫感,“你口中的条子的确难缠,不过医生说你很走运,最多残废,不会没命。”
那人被这眼神刺得很是不自在,下意识地又想挪动一下身体,这次没有那么走运,牵动了伤口,疼得龇了龇牙,强忍着没有叫出声。
“看来,”祁悯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字字清晰地传到他的耳朵里:“给你钱的人,也不怎么在乎你们的姓名,甚至不肯将目标的信息多透露给你们一些。”
“你少挑拨离间,我们怎么知道那个姓季的也他妈功夫这么好?”
祁悯微微向前倾身,手搭在冰凉的床尾栏杆上:“你方才说‘也’,你知道季识青身边有功夫好的人。”
“……那又怎么样?”那人梗着脖子,声音已然透露着心虚。
“你不会真以为这次能像以前一样,坐几年牢就出来了?”
“不然呢?”
“不要怪我没告诉你。”祁悯指尖在栏杆上敲了敲:“你既然知道他姓季,那你不防猜一猜,他的这个季,是哪个季?”
那人明显一怔,上下打量了祁悯一番,想通过祁悯的表情窥探一二,只是未能如愿,过了半晌才慢吞吞地吐出:“珩胥季家?”
祁悯极轻地笑了一下,“不是。”
那人舒了一口气,“那不然是什么?恪真科技?汝清地产?再怎么样这两家手还能申到监狱不成?”
祁悯:“为什么不猜测是季氏?也就是你刚才所说的珩胥集团的本家的那个季氏?”
“你说什么?!”一瞬间,刚才在装睡、装死、装听不到的人全都拼着命坐了起来,也顾不上伤口,挣扎着下床就扑了过来。
“现在你们应该知道所谓的‘道上规矩’保不住你们。但法律可以给你们机会——你们作为多次入狱的‘老油条’应该也知道,提供重大线索,算立功表现。”祁悯直视着对方开始闪烁的眼睛,“现在,想想你们的‘规矩’,再想想你们的将来。你想选哪条路?想明白之后,该怎样做你心里清楚。”
说完,祁悯重重地看了他一眼,松开手,让病历本摔在他的身上,没有再多说任何一句,转身离开。
“祁顾问。”出门差点和正要进来的尚思撞个满怀,尚思忙后退一大步招呼道。
祁悯有些奇怪,关上病房门:“尚教授,你怎么上来了?季识青那里……”
“季队听说你这段时间一直没好好吃饭,就让我开车带你去吃点东西。”尚思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正好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店,我们现在过去?”
“不用了,我还不饿,里面的人随时可能会吐出东西,我在医院等着就好。”
“别啊,有的是人在这里盯着他们,你放心,派过来的都是精英,不会在这里出问题。”尚思苦兮兮地双手合十,在胸前晃了晃:“祁顾问你就让我完成季队的任务好不好?”
“……你们季队人呢?”
尚思尤其不擅长在熟人面前隐藏秘密,祁悯起初只是有些怀疑,现在看着尚思就差把“心虚”写在脸上的样子,几乎是能确定了。
“他说要去柏科大一趟,刚才已经被接走了。”虽然在有些事情上有些坑队长,但是尚思最大的优点就是十分会读空气,见势不妙,跳过了犹豫的时间,直接快进到坦白。
季识青还不知道自己的“得力干将”一眨眼就把自己卖了个干净,他正跷着腿坐在陈启办公室里,不提问,不答话,纯折磨陈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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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云千重,水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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