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我想了半晌,偏头看了看哥哥手上的河灯,花瓣层层叠叠的遮了个严实,看不清上头写了什么,只见着“顺遂”二字,大抵也是和我所求的相仿吧。

挽着手步于河岸上,看着百姓们把一盏一盏灯推向河中,有的写着平安有的写着丰收,不过更多的都是空白的灯盏,毕竟能进学会写字的人还是少数。还有不少人站在河边念念有词,祈求风调雨顺的盛世日子长长久久。

我不敢说,但我知道,这世道约莫着是要乱了。百姓们也知道,所以今日放灯的人格外的多。

我们二人一路顺着人流在坊市里闲逛,我好像真是他刚过门的娘子一般,紧紧跟在身后,不敢落后半步,生怕被人群冲散。直到宵禁将近,才挽着手一同回到巷子里,路上柳哥哥还打趣,说要不我们二人就趁着这个档口夜奔,逃到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去,话没说完便被我捂上了口。我紧张地四下张望,确认没人注意之后才静静摇了摇头,“哥哥,不行,我是月铃。”

哥哥也只是笑了笑,好像不过一句玩笑一般揭了过去。

到了巷子口,平日里最繁盛的时辰却萧条的很,一丝灯火也无,直走到尽头才见着妈妈的窗口有一豆灯焰在风雪里摇曳。回了屋,一切归于沉寂,这一晚仿若梦境,深夜正好到了梦醒的时分了。

他说夜奔时,我着实是有几分心动,全新的生活、不必再日日受苦以及和哥哥一同生活,均是我平日里连做梦都不敢想的。

不过若是我们走了,不过妈妈呢,丢了月铃不成还赔了个上头押在这儿磋磨的罪臣之后,他和馆里的哥哥们的性命便会丢在我二人手上。我背不起这么多人命,柳哥哥也是。

不要奢望,那不是我能想的。

后面的日子变得平淡得多,睁了眼便依偎在一起说些话听听故事,夜晚各自回屋接客,晨光微露再相拥着入梦。妈妈和其他哥哥们好像都默许了我们二人这不容于世的感情和关系,我不懂,我也无需去懂。

不过近些日子来,贵客们总喜欢在打我的时候自顾自说些朝政上的话,就好似我是那被咒骂的人,多抽上几鞭子就能改了主意。我光裸着身子缩在塌边,泪珠大颗大颗顺着眼角往下淌,抖得像个筛子。贵客见了我的可怜劲儿手上力道更重了,边拧着腰窝的软肉边掐着脖颈,嘴里还念念有词。疼得听不清楚,只听着甚么“南下”“瞒上不报”“几日便要进城”。

这夜哭叫得格外大声,柳哥哥心疼得揩着泪进门,坐在我身边说不出话。我张了张嘴,也发不出声儿,估摸着是客人手重掐哑了,好在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儿。我伸着还渗血的手比划了半晌,最后还是附在哥哥耳畔轻声让他把妈妈喊来。

妈妈坐在床上,一下一下摸着我的脸,心疼得眉头都拧作一处了,忙吩咐下人买药跑腿生怕我留下根子。同我说了不少莫怕,好生歇着,定不会让我伤着等话,直到有人上门找他才离去,临走前还瞪了哥哥一眼,没好气地说了声“好生照顾着”才合上门扉。

缓不过疼的劲儿,缩在被褥里反复也睡不着,我翻了个身躺到哥哥怀里。他也尚未入眠,微微拧着眉来回看我身上的伤痕,虽然日日都要添些彩上去,不过这次算是伤得格外重的。一声接一声的叹息在耳边拂过,哥哥脸上写满了心疼和内疚,这次我倒是看懂了。

“无事,莫哭。”我张嘴,无声地做着口型,甚至还扯着嘴角笑了笑,虽然没有铜镜不过我知晓当是不会好看。他应当是懂了,再三叹了声气之后目视着我那青紫的脖颈说道:“怎会无事,我听着那声音都恨不得进来把你抢了。”

“胡说,莫要再提了。昨日我们讲到马嵬坡了吧?”我一字一顿地做着口型,柳哥哥也一字一顿地跟着念,连带着几下比划终是说明白了,他点了点头,让我别动只听他讲便好。

听着那杨贵妃在万千军马迫下与玄宗告别,一抹白绫阴阳两隔,故事甚是悲戚,不过我却渐渐睡了过去。醒来之后浑身好受了不少,渗血的地方包了布条,紫青的皮肤也上过了药,哥哥坐在脚凳上,趴着塌沿仍在梦中。

我对劳什子大团圆不感兴趣,尤爱听这些子悲剧故事,哥哥却不爱说,他觉着不吉利听了徒然伤怀,不过被我缠得无奈。说了又不情不愿的,总要穿插些其他小话本或是拉着我说些私房话,一个牡丹亭的故事从夏日说到前几天方说完,这贵妃的故事也不过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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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铃儿
连载中孤舟泊秦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