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是的,平静。

和我们这些从泥里长起来的贱骨头不一样,柳哥哥不接客的时候意外的平静,成日里抱着看了千百遍的书卷站在窗口,也不知是看书还是看街上的丑态,就好像他只是过客而不是出卖皮肉的人一样。

其他的哥哥们说这是大少爷的穷酸性子,让我别学他,不过我倒是挺喜欢的。

我从未见过花街柳巷之外的景色,学会识字也只是为了能看懂那些劳什子闺中术去哄贵人们欢心;但是柳哥哥不一样,他是外头来的人,遭贬的贵族名门在这勾栏里活脱脱像个谪仙人,时不时说些小时候的事情对我来说跟蓬莱仙人的传说没什么区别。所以没客人的时候我总爱赖在他房里。

柳哥哥的屋没有我的大,但是看起来却宽松干净不少,少了几柜子的工具和巨大的捆人用的架子。妈妈说他是罪人,服侍的客人都是普通的贩夫走卒,简简单单发泄完**扔下俩铜板就会离开,不像头牌的我,能受到贵客们的宠爱。

他从来不让我上他的塌,连坐坐都不让,说塌脏的很。明明每次接完客妈妈都会换上新的被褥,连客人们完事后难闻的气味都不会有,不知道脏在哪里。

论脏,我岂不是比塌脏上千万倍。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跟着柳哥哥一起坐在案边喝着一文钱几两的碎末子茶叶泡的水,听他说那些还是世子时候的故事,一坐便是一个下午。直到明灯初上,妈妈在大堂里喊着:“月铃,来迎贵客。”往往这个时候柳哥哥便会闭口浅笑,送我到门口再轻轻说句:“莫要着急,明日再来便是。”

明日再来四字,成了我活过每晚的期盼。

贵人们总是喜欢在办事之前先把我捆在架子上,摆弄成各种形状再用鞭子棍子绳子来抽我打我勒我;有些贵人那儿出了点问题,办事的时候只得用物品代替,下手就比寻常客人更重了,这时候我也总是会哭喊着跟贵人们求饶。

这也是教导妈妈教的,她说哭得越惨越美,贵人们越满意,满意了才能少受点罪。

也是因为我总是哭着晕过去又哭着醒来,结束后又往往直接昏死过去,我向来不清楚隔壁的动静,不过怎么想柳哥哥应当比我处境好得多,不然怎么会那么平静的过着。

直到有一天,妈妈说朝廷里近期烟花柳巷抓得严,比起让我平白掉了价去接待那身份低下的主不如给我几日的清闲。于是这些天里,傍晚熟悉的“月铃来迎贵客”就变成了“青弦接客”。

入了夜自然是没心情折腾我最爱的琵琶,吵着哥哥们的客人更是不妙,只得躺在床上等着入睡。楼里的隔音基本没有,不知是不是有意要让哥哥们的声音彼此穿插来刺激客人们,不过现下确实是悉数进了我的耳朵。常人或许应当感到些许羞愧或者是不自在,我只是在想,平日里我的哭求是否也是如此地传进了整栋楼的耳朵里。

怪不得客人们每次下手都比上次更重了些许,他们手下的月铃哭声大小也是京城里街头巷尾的一个谈资。

我躺着也是无聊,于是认真分辨起声音来了。尖而短促的是羽哥哥的声音;尾音柔而媚的是萧哥哥的……以及许久才能听到一声的压抑叹息是柳哥哥的。

朝廷的命令管不住底层的平民百姓,柳哥哥屋里的人是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我掐着手指数到最后一人离开,一共是有一十三人来过。隔壁的客人往往不爱说话也没有其他心思,关上门便直接开始办事,结束之后也是系上腰带便直接走人。也就是在送客人离开之后新的客人进来之前,柳哥哥才会剧烈喘息几声,有点活人的气息。

泛白的天色就是楼里停止接客的信号,妈妈一个个把满足的客人送出门之后,会在正门落下沉重的锁头,防着的不是里头的人逃出去而是外头的人偷摸着进来,这锁是我们这些人的定心丸。落锁的声音也代表着休息时间的开始,可以放心地闭眼睡过去,不用担心客人突然出现。

一夜未出现的睡意在落锁之后突然涌了上来,这是我十五岁生辰日之后第一个安稳睡着的夜晚,全身上下也没有新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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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铃儿
连载中孤舟泊秦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