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瞬间便将白月明全身都缠裹住,一双双黑气凝结的手贪婪地抚摸上白月明的面颊。白月明使劲挣扎,却仍是要被这些贪婪的手掩住口鼻,索性拔出灵犀剑,随手挽了几个剑花,剑刃寒光闪烁,瞬时便将团团黑气隔绝在一尺之外。
真假仙神色一寒,冷笑道:“就这么让人近不得身吗,我偏就不信世间真有能这般清心寡欲的人。”说着,眸中闪过一丝血色,原本被灵犀剑逼退的黑气复又缠上,如黑色的潮水一般,将白月明淹没。
只见黑色的潮水中,灵犀剑的一点寒光越来越微弱,眼看着就要消失不见。真假仙眸色越发变得血红,恨恨说道:“只是这样,你就受不了,这倒让我有些不忍这么快杀你。不如让我再赏玩一阵,正好我也寂寞许久。”
黑潮之中那一点白光渐渐微弱,逐渐平息。真假仙微眯着桃花眼紧盯已经变得平静的黑潮,此时却是一点笑意也无,竟有些落寞的样子。
忽然,原本平静的黑潮中,一道金光暴涨,瞬间劈开了浓重的黑潮。凡是金光所及之处,黑气便如烟散开,如同被炙热的阳光烧灼。
真假仙连忙向旁边跃开,将将避过金光,却仍被剑气所及。只见白月明手持灵犀剑,从黑潮中跃出,那金光正是从剑中而来。真假仙闷哼一声,将涌在喉头的一口鲜血勉强咽下。但他仿佛十分的愉快,说道:“我本以为你是一个清净之人,却没想到你的剑中却有着更大的**。”
他微眯着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白月明,似乎要用目光把她穿透。他忽然一笑,低低说道:“原来这**不是你的,难怪会有这般强大的力量。你虽然是个清净之人,但所有的不清净都因你而起,那便也不多我一个。“
白月明仿佛并没有听见他的话,灵犀剑今非昔比的金芒照着她如霜雪凝成,无悲无喜的脸,更显得她不染凡尘。真假仙紧盯着她,忽然更加暴怒了起来,喉中又涌出一口鲜血。原本已经消散的黑气骤然又聚拢起来,甚至比以往更加浓烈。这些黑气翻滚着,彼此纠缠着越来越大,滚滚的黑烟直冲云霄,仿佛要凝成实体。
这黑色的庞然大物,几乎要把天宇遮蔽,大有不死不休之势。白月明目光一凛,将手指飞快地在灵犀剑刃上一抹,喝到:“不论从何而来,借力一用。”指尖鲜血瞬间涌出,滑过剑身,滴落在地上。灵犀剑猛然金光暴涨,这金光噼啪作响,隐隐有愤怒之意。
白月明一咬牙,越发催动灵力,灵犀剑寒光乍起,与闪耀的金芒交相辉映。似被这金芒所刺,真假仙捂着胸口,不顾嘴角渗出的鲜血,双目已经变得赤红,遮天蔽日的黑气像巨大的罩子一样,将白月明罩住,却始终近身不得。
正在两人胶着之际,天际隐隐传来雷声,两人斗法正在紧要关头,谁也无暇去一看究竟。滚滚的雷鸣伴着闪电越来越近,灵犀剑的金芒如有感应一般,电光愈发耀目。
一道闪电劈空而下,如有所引一般和金芒接续起来,霎时间,整个天宇的雷电都变得金光闪耀。金色的雷电在滚滚的黑云之中如金龙一般的翻滚,时隐时现。白月明仰头向天,紧盯着雷电交加的天空,她的眼瞳中倒映着天空里金光灿然的雷霆。
不知何时,狂风呼啸,将如有实质的黑气撕成碎片,纷纷然如同烧尽的蝴蝶,又像是一场漫天的黑雪。随着金光穿梭如游龙,黑雪下得愈加纷繁。最终,天空中所有的黑气都被涤荡干净,天宇恢复了清明。层层的黑雪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
真假仙的半身已经被厚厚的黑雪埋住,他仰躺在黑雪之中,如同漂浮在黑色的海上。好看的桃花眼看着天空,眼神逐渐失去了神采。赤红的血色褪去之后,这双眼睛恢复了少年人的模样。如今的真假仙就像一个如竹叶上的晨露一般的俊俏少年,晶莹而脆弱,只要太阳升起,便会消失殆尽。他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正在静静地等待最后时刻的来临。
忽然,他的下巴被一只白皙的手捏住,嘴里不由分说地被塞进一颗丹丸。真假仙正想挣扎,那只白皙的手将他的唇覆住,一双清亮的眸子直视着他:“嘘,别动。”这声音甚是温柔,真假仙不知怎的,全身就卸了力气。
他还没来得及问,只听见那个温柔的声音继续说道:“给你喂了噬心毒,暂且可以保你被天雷击伤的经络,不会破碎。但你只要不听我的话,我便不会给你克制的解药,即刻便会毒发身亡。”她语气柔柔,但言语间尽显森寒之意。
真假仙定定地看了她一瞬,闭上了双眼,轻轻地说:“我现在哪怕法力尽失,也不愿为他人傀儡。你不如杀了我。”白月明嘻嘻一笑:“我拿你的性命做甚,我从不做这多余的事情。”说着,将手从真假仙的唇上拿开,忽然俯下身来,贴在他的耳边,呼吸相闻,轻轻说道:“我啊,要做你的师父,让你跪地磕头三下,拜我为师。”
真假仙瞬间双眼圆瞪,怒道:“你要我将那三个响头还来,直说便是,何必戏耍于我。”白月明直起身来,笑道:“我可是真心实意要收你为徒,除非你已有师父,那我便不强人所难。”
真假仙思索了片刻,忽然一咬牙道:“我没有师父,拜就拜。”说罢,翻身而起,纳头便拜:“师父在上,受弟子三拜。”他的额头又结结实实地碰了三下地面,白皙的额头中央又沾染了点细细的余烬。白月明爽朗一笑:“乖徒儿,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真假仙从黑雪中站起身来,扑净衣角的残雪,忽然发现有些许的气力重回经络。正惊喜间,不经意说道:“我没有名字,有个诨名叫淘气郎。”
白月明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一笑,说道:“你这名字听起来倒像个假名,无论是真是假,入乡随俗,我就叫你小淘好了。你如今灵力尽失,师父我自会罩着你。”
淘气郎淡淡一笑:“我现在已经是个凡人,落在你的手里,任你搓圆捏扁。但只要我能东山再起,定要将你杀之后快。”白月明凑近他的耳边,轻轻地说:“好,有志气。眼下,你先和师父一起去个地方。”
说着,将淘气郎拉上灵犀剑。淘气郎筋脉尽损,虽是摇摇欲坠,却是勉力撑着身子,说道:“你要带我去哪里?”白月明将他的手固定在自己的腰上,说道:“自然是去一个世外桃源,坐稳了。”
灵犀剑应声腾空而起,不过须臾之间,就来到一座山谷中。此时正值春天,山谷中青翠欲滴,山花开得甚是烂漫。白月明将淘气郎安置在一块大石后,倚靠着坐好,便穿花拂柳而去,在山坡上的一丛翠竹后,一闪身就不见了。
淘气郎等了许久,也不见白月明回来。毕竟已经失了灵力,呆久了便有些乏累,于是起身,自己寻了个视野好的树荫坐了下来。只听见青山之中,传来阵阵的鸟鸣,不禁笑了一笑:“说是收我为徒,原来是来落草为寇,不如看看最终究竟是谁能占山为王。”
忽然听见翠竹一阵响动,白月明钻了出来,一边拍着身上的草灰,一边说道:“都弄好了,以后我们就落脚在此。”淘气郎靠着树干,有气无力地说道:“师父,我筋脉尽毁,实在是站不起来,麻烦您老人家让我借力一把。”
白月明想了想,折返回去,砍下一支翠竹,用灵犀剑将多余的枝叉都削去。淘气郎看着她的动作,皱眉说道:“你这把灵剑堪称绝品,却被用来做砍瓜切菜这样的事情,不觉得浪费吗?”白月明头也不抬:“正当其用就不是浪费,况且你是我收的第一个徒弟嘛。”淘气郎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手兀自不停,转眼间便做成一根拐杖,递给淘气郎:“给你。”淘气郎接过来试试,长短正合适,便一边借力站起来,跟在白月明身后,一边说道:“你剑中的那道神识好生厉害,是怎么来的?”
白月明说道:“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发现剑中还有这道神识。此剑自铸成之后,一直与我形影不离,睡觉都放在枕边。”淘气郎说道:“这道神识好生蹊跷,欲念这么强,恐怕终成祸患啊。”
白月明钻进翠竹后的石洞,头也不回地说:“祸患不祸患都无所谓,我们一直一起出生入死,早就是过命的交情,哪怕是祸患,我也要留它在身边。”淘气郎看着白月明的身影,不知在想什么,过了片刻,复又跟上。只见这石洞入口被一丛翠竹掩住,里面却是一间天然的石屋,洞内两侧摆着两张石床,上面铺着干净的稻草,中间一张石桌,点着一盏小小的烛台。
白月明扶淘气郎在一张石床上坐下,将竹枝拐杖靠墙放好,自己在另一张石床上坐下,说道:“我们师徒两人暂且就在这里住下,以采药为生。”淘气郎将自己的双脚无奈往前一伸,说道:“师父,我都这样了,你还让我去采药。”白月明摆摆手,说道:“暂且住下虽是你我,但在你伤愈以前,采药我自己去就行了。”
淘气郎往后一倒,枕着自己的两臂,看着被烛火微微照亮的石洞顶,淡淡说道:“反正早晚都要杀我,何必对我这般心慈手软。”
白月明也仰倒在石床上,说道:“我说过了,你的性命对我无用。”淘气郎悠悠然说道:“你虽不要我的性命,但你的性命只会是我的,不会是别人的。”
许久,白月明并无出声,淘气郎侧过身去,看向对面的床。只见白月明已经脊背朝外,呼吸均匀,似乎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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