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结束，人群缓慢离去。温肆刚出酒楼，初秋的夜风带了些许凉意，吹散了她身上沾染的酒气和宴会厅里的暖香。
她微微舒了口气，正准备拿出手机叫车，屏幕却抢先一步亮了起来。
来电显示：嘎嘎。温肆的心下意识地一提。
妹妹自从读大学来到这座城市投奔她后，两人多是微信文字、语音、视频沟通，等闲不会主动打电话，尤其还是在这个时间点。
“意己，怎么了？”温肆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一股强装镇定下的焦急：“姐...我们摊子被人掀了。”
“怎么回事？”温肆的嗓音拔高了些，引得旁边几个等代驾的人侧目。她立刻转过身，压低声音，“你人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人没事，都没事。”钟意己语速很快，“就是东西撒了一地，有些徽章机可能摔坏了。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还没来，对方胡搅蛮缠，姐，我们有点怕后面处理不好，对方看起来难讲道理...能来一下吗？”
温肆的眉头紧紧蹙起，想起见过的几个斯斯文文的小女孩。
“把定位发我！尽量别起冲突，你们保护好自己，我马上到！”温肆没有丝毫犹豫，语气斩钉截铁。
她挂断电话，点开妹妹发的地址，转发任平生，直接拨通对方电话，快速传递信息，两人约好相见地点，挂了电话。
然后温肆点开打车软件，手指飞快地操作着。
“需要车吗？”
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温肆惊了一下，回头看见纪墨不知何时也出来了，正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温肆愣了一下，罕见出现疑惑的情绪。
纪墨左右脑互博当中，她随着人流走出来，不期然看到温肆停在原地，看着她连着几个通话，又看见她打开打车软件，不自觉走上来问，等她反应过来时，话已经说出了口。
纪墨看见温肆眉头微皱，是‘笑面总监’少见的状态，看她似乎疑惑看着自己，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语气平淡地补充道：“我不酒驾，家人来接。你不是要赶去什么地方吗？我家人正好到了，可以...顺路送你一程。”
温肆确实非常意外。她看着纪墨，对方依旧表情寡淡，但眼神却有点...局促？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SUV悄无声息地滑到路边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带笑的、与纪墨有几分相似却显得开朗太多的男人的脸。
“小墨！上车...欸？”纪沉的笑容在看到温肆时顿了一下，眼神询问自家妹妹。
纪墨像是找到了救星，有点不自然的对温肆道：“喂！车到了。你走不走？”
“那...真的太麻烦你们了！”温肆当机立断，取消了刚刚接单的车，报出了夜市的名字，“把我放在附近能停车的地方就行，非常感谢！”
“不麻烦，顺路。”纪墨言简意赅，率先拉开了后座车门，示意温肆上去。
温肆道谢后坐进车里。纪墨也跟着坐了进去，和她保持着一段礼貌的距离。
纪沉从后视镜里看着这一幕，眼睛都快笑弯了，除了让人主动搭车，还能把绕路说成顺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纪沉透过后视镜看了温肆几眼，忽然想起什么，正对上自家妹妹的视线，挑眉问了一句：“多面？”
纪墨翻了个白眼，点点头。温肆看不懂两人的暗语，但会翻白眼的纪墨实在新奇。
纪沉顿时来了精神，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纪沉笑着开口：“美女你好，我纪墨她哥，纪沉。这么晚还在忙工作？你们公司真是辛苦哈。”
温肆心中道了声难怪，脑中千回万转，即刻真诚道：“纪大哥您好！我叫温肆，是纪总监的校友同事，您叫我小肆就好。今晚公司庆功宴刚结束，我有点私事要处理，真的非常感谢你们能捎我一段，太不好意思了。”
“温肆...小肆，别客气！小墨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反正‘顺路’嘛！”他笑得爽朗，通过后视镜看了眼正在看窗外的妹妹，“之前还听小墨说起你呢，说你能力出众，管理能力超群，上下服帖的很！”
后座的纪墨：“？？？”她什么时候在家夸过了？不要扭曲事实。
她转头，瞪向驾驶座的后脑勺，耳根微微发热，纪沉认真开车，忽视攻击。
温肆也是一怔，虽然这更像他瞎说的，但纪墨不否认的态度，让她脸上不自觉发热。
眼角的余光下意识瞥向身边的纪墨的衣角，难得语言系统跟不上：“哈...她也很好...”
纪沉透过后视镜看着两个瞎害羞的两人有点懵。
温肆很快清醒，笑道：“被纪总认可真的很难得。我只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起一个支点作用，纪总这样说，我应该算的上一个找对位置的好支点。总体成功，是多方高效配合的，其中最硬核的力还得是纪总部门。”
她巧妙地把功劳推了回去，既回应了纪沉的“夸奖”，又再次肯定了纪墨的价值。
“真的呀！小墨一向懂事，她那倔性子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纪总个性可人，无论是技术同事、市场同事，甚至董事徐总都对纪总赞叹有加！”温肆边说边通过镜子观察纪沉表情变化，见他始终，继续真诚道，“纪总帮我解决了很多难题，我也受益匪浅，后续还有很多可以学...”
纪墨热意先后涌上来，脖子也红了。
纪沉一听，乐了，果然是真的！
他避重就轻，哈哈一笑：“哈哈，小墨当然很厉害！咳咳...你们这是强强联合，缺一不可！对吧，小墨？”他还不忘把对他瞪眼的妹妹拉下水。
纪墨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依旧看着窗外，只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短音：“...嗯。”
“纪大哥，难怪纪总监做事那么稳妥可靠、心无旁骛，原来是有您这样一位既成功又体贴，还能把家人照顾得这么好的哥哥做榜样。这年头，像您这样自己事业有成，还能亲自来接妹妹下班、对妹妹同事也这么热心周到的成功人士，可真是不多见了。”
温肆观察到纪沉等红灯时还在处理工作聊天，接了一个家人短暂的对话，再看车内装饰心理推测，可以说是极为自信的男性了。
纪墨暗道一声坏事，纪沉什么都行，就是受不住夸，在外面还能警惕伪装，可现在是极为熟悉的环境。
果然，纪沉听了，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飘飘然乎。
“哎呀呀！小肆这话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纪沉笑得见牙不见眼，嘴上‘谦虚’，语气却满是受用，“我这算什么成功人士，就只是自己比较争气，碰巧得到很好的结果啦，不过接妹妹那不是应该的嘛！哈哈哈！”
温肆看着他的反应，松了口气。纪沉风趣健谈，温肆虽然心急，但基本的社交礼仪还在，一来二去，两人竟然就这么聊了起来。纪墨看着商业互吹的两人，陷入无言沉默。
很快，车子到了夜市附近的路口。里面人多车多，实在开不进去。
“就停这里吧，纪大哥，纪墨，非常非常感谢！”温肆再次郑重道谢，急忙开门下车。
“小肆客气了！快去处理事情吧！需要帮忙随时让小墨联系我！”纪沉热情地挥手。
温肆下意识地接了一句：“好，下次有机会再聊，纪大哥再见！”说完才觉得这话有点太顺杆爬，但纪沉已经笑着应了“一定一定”。
温肆又看向车内的纪墨，真诚地说：“谢谢你，今天真的多亏你了。”
纪墨还没从被温肆叫了名字中缓过来，抿了抿唇，只点了点头：“...嗯。”
温肆关上车门，快步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车子重新启动。纪沉终于放开笑出声。
纪墨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开你的车。”
“哈哈哈，顺路载着我家热心大学霸回家啦！”纪沉大笑调侃。
纪墨干脆闭上眼睛，假装睡觉，不再理他。只是心里，却不像脸上那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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