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打开又合上。
奚滢拭去最后一滴泪，压下奔涌而来的回忆，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不想再被一段无疾而终的情感左右。
回到酒店房间，被情绪抽空力气的她直挺挺躺到床上，好半天才缓过来点。
她想了想，决定打开出行软件看车票，然而一小时过去了，回海城的车票还是没候补上。
她叹了口气，大概是春运吧，去哪里都受阻。
本来想多待两天的，但是怕再遇到某人，现在一心只想赶紧回家，躺在她香香软软的被窝里。
“看看能不能打到顺风车。”
动车高铁都没票，她只好去打车软件碰碰运气。
幸运的是，发出订单没多久，就有司机接了，她停下收拾的动作，翻看司机资料——
——是位中年女性司机，司机备注理由是返乡的同时再顺便回点油钱。
且同程的两个乘客都是女生，正好符合她的乘车要求，奚滢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看过太多社会新闻了，谨慎点总没错。
找到联系方式后，正想拨电话过去，跟顺风车司机联系约具体的时间地点，另一头电话恰巧打来了。
电话接通，爽利的女声传出：“xx尾号的奚小姐是吗，我是拼车车顺风车车主莫美兰啊……”
“是的，你好你好……”
……
两人快刀斩乱麻约好时间地点。
“明天下午五点半星海路是吧？”
“好好，我看下地图……”
奚滢切出地图找到地方，离酒店有些远：“姐姐，我这酒店离星海路有点远，天气不好行李也有点多，你看我再加点钱，能过来接下我吗？”
“没问题！”
对面爽快答应：“那先说到这里，我先联系一下另外两个，我们明天见。”
“好的，拜拜。”
*
她刚挂断电话，另一则电话急急打进来。
她定眼一看，备注差点让她头脑发昏。
领导的电话啊……
真不想接这人的电话，每次他打过来都没有好事。
反正也放假了。
他又管不到她。
奚滢冷哼一声把手机关掉声音，丢在一边，侧过身去掰手指头。
没想到这人好像手机主人不接，他就要不停地打的意思，终于在第五次振动不停的时候，怕对面真有急事，她认命地接通电话。
“喂！小奚啊！”
“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对面的责问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他多大脸呢？
奚滢没敢问也没有顺着解释，礼貌笑笑：“李总，是有什么急事吗？”说完她皱眉暗暗痛骂自己原则不够坚定。
“是这样的，我看你发的朋友圈，你不是在邕城嘛！正好，我们有一位重要的客户也在那边玩。”
电话对面的李总慢悠悠地说，还不时传来清喉咙的声音，奚滢下意识地把手机离耳朵远点。
“这是……”
奚滢话才开了个头，就被李总重重咳了几声打断：“你先听我说完，这个客户对于我们公司非常重要，这么跟你说吧，他现在有意跟我们合作，但是对于分成方面有点疑问。”
天天咳咳咳。
有病就吃药啊。
奚滢暗自腹诽。
“这样，我马上发两份合同给你，我给你们订好桌，他要是对合同价格抗拒的比较激烈，你就按照另一份合同的价格跟他谈。”
听到这话，奚滢差点笑出声。
公司营销大佬都解决不了的事，她一个臭管资料的就能了？
补药啊！
她语露难色：“李总，这不和规矩吧，这不是营销部的单子吗？跨部门干涉不好。”
“怎么不行！”李总厉色道。
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求人’，他随即放缓语气：“小奚啊，你是怕别人背后嚼舌根吗？不怕，我已经跟营销部的老大和Boss申请过了，他们都同意让你试试。”
“再说了，现在全公司只有你一个人在邕城，这说明什么？这是你升职加薪的好机会啊！”
“你要是不信，看一下邮箱，营销部那边应该给你发了邮件了。”
“李总……”
奚滢再次被打断，李总急急地说：“别磨磨蹭蹭的了，去不去的赶紧给句话，客户明早还要赶飞机。”
奚滢没有开口。
真有这么好的馅饼的话，怎么可能轮得到她？
多得是抢着干的人。
对面见她久久不说话，连哄带威胁：“你要是去了，Boss说无论成不成，今年的年终奖都给你翻倍。”
“你要是不去，哼哼！年终奖还没发呢！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卧槽，拿年终奖威胁她！
高，实在是高！
难怪年终奖年后才发，是怕员工过了年不回来了吧。
虽然她是管档案室的，但是每个月的工资还是挺可观的，年终奖也有三薪。
要是真被扣了，相当于损失了三个月的工资。命根子被人拽在手里，不去能行吗？
显然不行……
“好，我去。”
奚滢苦大仇深地说：“李总，先说好成不成的都不能怪我。”
“放心，Boss都发话了。”李总吐出一口烟：“我已经把合同发给你了，你赶紧熟悉熟悉。”
他又清了下嗓子接着说：“我让小刘去订桌了，待会他会把具体的信息发给你。好了，我要去跟客户交流一下。”
“收到。”
奚滢苦闷地看着已经挂断的通话，太阳穴突突直跳，没来由地感到心慌。
这人一向心机深沉，平时做事不择手段，虽然很多同事都觉得他是礼贤下属的领导，但是综合平时她的观察，这人就是个笑面虎。
看来今晚的饭局多半有坑，她还是提高警惕才好。
一边叹气一边从收拾好行李箱里翻出笔记本电脑，奚滢点开邮件，又发信息请教营销部领导，确认确有此事才开始熟悉合同。
她本来想跟两个领导旁敲侧击问问客户的信息，然而只有一张照片和姓名公司职位，其他关于人品性格什么的说法都不同，搞得她有点忐忑了。
不知不觉间，差不多到饭局赴约时间了，奚滢补了妆后，直接衣服都不换，只简单绑了个低马尾。
她对此行签合同不抱希望，糊弄一下得了，要是真有啥事，轻装上阵能跑得快些。
照例打车过去。
车费……
回公司她一定要找领导报销，自费是不可能自费的。
按照同事发的地点到达目的地。
刚进餐厅大门，李总电话又打过来了：“喂！小奚啊你到了没有？去早点别让人客户等着，省得客户对我们印象不好！”
“到了李总，我刚进餐厅门。”
奚滢故意气他：“客户到了让他先吃菜，不用等我。”
“哎呀，你们年轻人！”
“没点紧迫感怎么办得成事，想想你的年终奖！认真点！”李总粗声粗气地说。
哦……
“好的好的！”奚滢无语地笑看电话挂掉，这些天净接电话了……
奚滢在服务员的引导下找到了包厢——吉祥房。
包厢名还挺有意思的。
起名都是吉祥、如意、大吉之类的。
客户还没到，奚滢照着菜单点了几样大众爱吃的菜，开着大门等人来。
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客户还没到。
虽然她有客户的联系方式。
但也不敢催促，也不敢发个菜品暗示啥的，怕引起个人不满。
这时，余光捕捉到有人影过来。
这是终于来了？
奚滢忙看向门外，意料之外，这是她今天第二次看到江月。
江月的表情有点愕然，身侧还有一个大波浪紧身短裙美女，显然他也有约。
两人互相微点头后。
江月二人就进了隔壁如意包厢。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有别的女生站在江月身边，她居然会觉得苦涩。
*
奚滢一边和朋友吐槽领导、吐槽客户了十几分钟，客户才终于姗姗来迟。
服务员把人带到吉祥包厢门口，大腹便便的样子，奚滢一眼就认出了：“张总，快请坐快请坐。”
张总看到奚滢眼前一亮，要不是小李那小子发了张照片给他，他都不会来。这女孩很符合他的胃口，像是校园清纯女大。
他毫不顾忌地打量一番，满意点点头又开怀大笑：“你就是小奚吧？不用拘束，就当在自己家一样随意一点。”
*
如意包厢。
“哥，你跟隔壁那美女认识？”刘菲琳一进门口，毫无形象地翘起二郎腿。
“嗯，高中同学。”江月淡淡地说。
他把菜单推过去：“看看你喜欢吃什么。”
刘菲林嘿嘿一笑，难得宰一次，不宰白不宰：“那我不客气了。”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上一份。”她对着菜单，头也不抬地点菜，服务员一一记下。
“点这么多，吃的完吗？”江月无奈笑笑，接过递过来的菜单，指着某处说：“再来一份这个就够了。”
“可以啊，吃不完打包回宿舍嘛，宿舍里还有几个嗷嗷待哺的闺女呢。”刘菲琳扎起头发：“对了，你们这里有没有儿童套餐？”
儿童套餐？江月疑惑脸。
服务员专业憋笑：“有的。”
“给我再来一份薯条和鸡块。”刘菲琳满意脸。
隔壁吉祥包间突然穿过来男人的大笑，笑得有些肆无忌惮，江月听得微微蹙眉。
“菲菲，我去上个厕所，待会上菜了你和小伟先吃。”江月犹豫片刻，还是有点不放心隔壁的某人。
“嗯嗯，我哥那傻逼估计上午跟你吃饱了，都忘了晚上的事。”刘菲琳切出游戏界面：“我给他打个电话。”
“行。”
*
吉祥包间。
奚滢感觉他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阴鸷又油腻，像是被盯住的猎物一样。
然而面上她只能赔笑，倒了杯茶水递过去：“张总，您百忙之中能抽出时间来，是我的荣幸。”
“张总请喝茶，请喝茶。”
张总看着她不够圆滑，青涩的讨好，更满意了，接茶的时候故意装作不经意般，摸了一把她的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奚滢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水都差点没端稳。
张总呵呵直笑：“小奚啊，你知道你公司派你来干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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