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点钟。
慕燃被冻醒了。
他侧头望向窗台，蕾丝边白纱帘被风吹得噼里啪啦响，出神喃喃：“这窗帘到底是谁的杰作？”
又一阵风吹进来，屋内恍惚间降到零度般。
原来忘记关窗了。
脑子混乱，实在冷得哆嗦，慕燃在翻了几个身后，最后还是认命起床，“山里夏天需要这么冷吗？”
自然没人回答他，他也不希望从暗处里蹦出个声音，跟他说“对，你家邪门……”等等一堆乱七八糟的话。
窗外是成片的树林，远远望去，盘根错节的藤蔓在黑暗中仿佛百鬼众魅，个个张牙舞爪，气势恍惚比白日响午的日头还嚣张。
这是他回到老家的第七天，住的是小时候的卧室。这几天发生了不少的事，例如……但他现在还可以当作无事发生。
他关好窗，拉好窗帘后才推开门卧室的门，扭头望向走廊镜头的窗户，透过栏栅，看到了浸在清冷月光下的古楼一角。
慕燃现下住的楼屋在一栋四层高的古楼正前方，爷爷信上说的古屋指的就是古楼，风格构造跟慕燃到过一个城市的钟楼大致差不多，但看着比那钟楼小了许多，宽度大概五十米左右。
而他家屋子为了挡住古楼，占地就更宽些了，几乎是拦势就地砍下一片，呈“冖”字形的结构，位置意义更像是古楼的门房。占地这么大，房间就一堆，几代轮回，前后两座楼屋依旧□□，但如今人就只剩他一个。
爷爷信上说，他家是守护后面那座古楼的守护家族，现在轮到他守护了。对此慕燃只是冷笑，他想着把古楼拿来搞成旅游景点，而他往后只管收门票就行。
反正他现在没有工作，慕家的列祖列宗不会怪他的，毕竟他要是早早饿死，谁帮他们继续守古楼。
一手插在裤兜里，在经过走廊一处时，慕燃伸手拉了下从天花板悬吊下来的碧绿色尼龙绳，骤然间，一片白色强光兜头罩下。
回来的第一天晚上他没意识到这盏灯的厉害，那时还仰头去开灯，强光亮起，差点亮瞎他的眼。
“窗帘得后天才能送到，但这个灯不能拖，早上要到镇上买个瓦数低的才行……”他自言自语，脚踩到一楼的木地板时，又嘀咕，“爷爷是有回来过吗？我怎么记得小时候是黄色那种小灯泡。”
慕燃半个月前被流言缠身，经理叫他去谈话，说流言性质恶劣，影响到内部工作，让他主动走人。慕燃不肯，莫须有的流言必须查清楚背后始作俑者，然后你争我论之下，慕燃挥了他们经理一拳。
于是工作没了，赔偿金也没了。
他计划拉横幅去闹，但只是计划没实施，而是偷偷调查是谁散播流言，在调查期间，他收到了慕霄林的信，收到信时他还问了邮政工作人员好几遍。
他一直以为他爷爷还活着，看到信时才知道他爷爷过世三年了，这信是慕霄林临终前写的，托人三年后再寄，祭拜什么的，不用他去。至于原因，慕燃至今觉得奇怪，因为信上只说了句：我受不起。
信上吧啦说了不少，慕燃头次认识到他爷爷其实挺话痨的，直到信末尾，才提到他必须回老家，去看守古楼。
这时散播流言的第一人也揪出来了，是江少明，自己识人不浅上了当，于是他偷袭打了江少明一顿，随后收拾行李回老家。
死亡，是个隐晦又要体面的问题。
慕燃从小到大，身心都在贯彻实行这句话，才二十九岁挤掉了带他的殡葬业老师傅，坐上对方位置，这下彻底让其他同僚统一战线，一致把他逼走了。
抬头望着斑驳的天花板，沉吟半会，“师父年纪大了，脑子年轻了，不失为好事一桩。”手没个注意，将音量滑到最高，脚边的音响骤地爆出一声重响。
爆裂的DJ曲在黑夜里吭哧吭哧地响着，瞬间掩盖了屋外的呼啸狂风声。
将降噪耳机戴好，又拉高被子到脖颈位置，手背交叠放在胸口处，慕燃入睡前无声感叹：我的世界，一片祥和。
十分钟后，室内骤冷骤热的温度让他睁开双眼，屏气凝神后再度闭上眼，几秒后又睁开，一把掀开被子。
未到楼下就发现客厅的光有些怪异，他快步走到两台音响面前，盯着音响上头的蓝光一闪一闪，看似正常，其实也不正常，因为它是灭了，又亮了。
摘下降噪耳机，没有躁动的DJ曲，捡起手机一看，音乐的进度条还在走着，但此时音响播出来的却是一段悠扬笛子曲。
慕燃眉心蹙紧，额头慢慢沁出一层汗，这时再说不怕有点强人所难。
虽然他是在翠与山度过童年，对这地流传的妖魔志怪之说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加之后来职业的特殊性，让他越来越坚定一个事，世间万物的终点，是一抔黄土。
不就是磁场吗，有些地方走进去就是会导致指南针失灵，国外的探索栏目不也做过实验吗，归根究底是因为磁场。
“老屋也是这样吧，”慕燃小声安慰自己，“爷爷讲过，这屋的年代跟古楼的历史不相上下。老古董，没啥人味……”
慕燃不断暗示自己，一边打开屋内所有灯，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找。
期间，他曾有次不死心地切断蓝牙连接，客厅内霎时出现两种音乐交融，手机的DJ跟音响里的笛曲，下一秒，笛曲猝然间消失了。
慕燃：“……”
他抿紧嘴，眉心几乎能拧死一只苍蝇，手指有点微颤，点了下连接蓝牙，机械的提示音落地后，客厅瞬间被躁动DJ曲包围，“砰砰——”“噔噔噔——”“哟哟哟——”
大概三十秒后，躁动消失了，又变成了笛子曲。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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