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不太对劲。
自从他去追队长那天开始。
不，如果再细化一点的话，其实卡洛斯回来碰见哈里特那个时候还是一副极其讨人厌的样子。
其实是在那之后的第二天，卡洛斯才变得更加不对劲了起来。
而卡洛斯的反常产生了连锁反应，已经好几天都没和他干嘴仗的哈里特也连带着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更衣室里，哈里特的柜子和卡洛斯的柜子中间只隔着一个施密特。
这位靠谱门将的左边右边显然都是不让人省心的莱斯特刺头top2。
此时哈里特站在柜子前。
明明已经放好了东西，但是哈里特的眼睛还是使劲往卡洛斯那边瞥，神情非常专注。
——专注得就差整个眼球都翻过去了。
不过，如果这时候有人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关注卡洛斯，哈里特一定会先吓一跳，然后面红耳赤地开始骂脏话。
卡洛斯在更衣室抱着手机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哈里特默默在心里写下观察日记。
明明平时自己找不到事干的时候，卡洛斯也能像那种所谓的“足球优等生”一样找到一些新的训练方式，仿佛一刻都停不下来似的。
所以在更衣室基本上都看不到卡洛斯的身影。
他现在这是在干嘛啊？
一副一直在等着消息的样子，难道是有俱乐部来事先和他接触了？
哈里特皱着眉头推测。
当然，还有比这件事更奇怪的。
在昨天，哈里特刚好在开门的时候直接撞上了进门的卡洛斯。
因为没看清楚是谁，哈里特下意识地打了个招呼，等到看到来人是卡洛斯，都差点后悔得想把自己舌头给咬断。
换谁都想不到，那个不拿正眼看人的卡洛斯竟然眼神放空了地看着哈里特愣了一会，然后“嗯”了一声，还侧了身非常“绅士”地让哈里特先出了门。
哈里特简直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那时的心情。
——打起精神来啊！和我吵架啊！你这样我真的很不习惯啊！！！
好在很快，一件更大的事就突如其来地发生了。
这是比赛日的前两天。
正好是下午，照例是莱斯特全队聚在一起进行下场比赛对手的录像分析以及部署针对性安排的日子。
在周一的那场比赛，莱斯特城将在客场对战到女王公园巡游者。
女王公园巡游者，来自伦敦西北部。至于被外界所广为人知的是这支球队比起踢球，他们显然更加热爱打架、斗殴。
作为英冠队伍里著名的“升降机”，女王巡游每个赛季的状态都时神时鬼，所以无论是前几或是垫底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而在当前这个赛季，女王巡游的状态恰好称得上非常不错。
目前为止，女王巡游的积分只排在以离谱胜率稳居联赛第一的、和莱斯特城已经面对面交手过的利兹联之后。
已知情报：这赛季女王巡游的前锋阵容，首发加上替补总共五个人，有四个是黑人。
黑人球员嘛，往往身体素质好、爆发力强、冲刺速度快。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使整个足球历史上的黑人球员中涌现出了很多世界级的锋线杀手。
再加上女王巡游这个球队原本就彪悍、强硬的球风，所有其他队伍的球员们都不难想象，对阵到他们时将会迎来的是一场怎样的恶战。
此时，莱斯特全队都聚集在会议室中，观看着女王巡游的前两场比赛视频。
新来的助理教练其实是个挺负责的人，队员们正在观看的视频在会议之前都已经截好，方便福德能够停下来进行作战布置。
屏幕旁边的白板上已经草草地画了两个阵型图。
看来莱斯特城并不打算和女王巡游硬碰硬。
这是联赛，比起杯赛来说，掀翻长线的作战才更为重要。为了那几分而在比赛过后把俱乐部变成一整个“伤兵营”，怎么说都是最不划算的事情。
作为替补球员的卡洛斯在这种会议时只能坐在最后一排。
看着白板上的阵型，他手里来回翻转着已经调成静音模式的手机。
正当讲到女王巡游队伍中的重点需要注意的球员时，会议室的门却突然被敲开了。
福德停止了说话，示意助理教练去开门。
门外是俱乐部的一位女工作人员，身后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
正坐在门旁，马文的手指不自觉地缩了缩。
那几个穿着西装的人先是表示了对打扰到球队日程抱歉，然后从衣服里拿出了证件。
是足协的人。
福德脸色很沉，但也只能冲那几个人点了点头。
“足协收到了相关举报，为了进行下一步的程序确认，我们将带走马文先生进行调查。而在调查期间，马文先生将处于被禁赛状态。”
为首的那个人话语平静、态度很好，几句话说清楚了前因后果，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现任队长的马文坐在最前面。除了与众人相对的福德，没有人能看清楚他的表情。
球员们面面相觑，显然是没明白当下的情况。
施密特紧皱眉头，看着马文的背影。
作为马文的好友以及球队里最“勇敢正义”的那一个，听完那些人说要带走马文的话以后，哈里特马上就坐不住了。
“你们不是弄错了吧？马文这样的家伙能因为什么被举报啊？”
哈里特连替队友维护的话都像是带着一种敌我不分的气势。
——吸毒？兴奋剂？还是其他的什么？
不管怎么样，这种事怎么可能和马文沾上边啊？
“……先生，这是件很严肃的事情，不然我们也不会专程跑这一趟。”
足协的人仍然很好脾气地说着。
说完，就没再管这个站出来为队友出头的傻孩子，而是直接把目光投向垂着头的马文。
气氛只僵持了一瞬。
马文终于沉默地站起身，走了出去。
“打扰。”
足协的那些人还是保持着非常冷淡的礼貌，走之前，还替在会议室的众人轻轻关上了门。
先不提马文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
突然被告知下一场将缺少一个首发中场，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在足协的人像一阵风一样走了以后，没了外人，教练的脸色毫不掩饰地更臭了。
拿着数据资料的助理教练在一旁默默咽了咽口水。
——怎么事先没人告诉自己在这种小俱乐部工作也会有这么多事啊！今天看来怎么着都是不能准时下班了啊！
气氛显然有些紧张。
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马文的这个中场位置，除了一个受了伤需要养至少两个月的替补球员外，没有替补。
——怎么办？谁来踢这个中场？
——还是说，本来和女王巡游的这一战胜算就不大，缺兵少将会使比赛的失败变得更加“情有可原”一些？
大家都各有想法，但是没有人会在当下这种情况先发制人地说些什么。
“下场比赛的队长位置还是暂时交给施密特。”
终于，福德开了口，决定了下一场比赛袖标的主人。
施密特没说话，大概是默认了福德的安排。
这两人的不尴不尬的关系仍然持续着。
然后，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自然要有人打破这阵沉默，不然下班的时间简直是遥遥无期。
助理教练翻了几页纸，抱着必死的决心，有些哆哆嗦嗦地开了口。
“……我……我曾经看过卡洛斯在西班牙的比赛，卡洛斯……有踢过中场……表现还不错的……”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助理教练的身上。
包括福德。
当然，在这齐刷刷的视线之中，只有哈里特“睿智”地扭过了身子看向在最后一排、作为被提名当事人的卡洛斯。
哈里特不可置信的脸上写着“你小子竟然还会踢中场”这几个大字。
——虽然中场替补席没了人，但前锋那儿不还坐着“一尊大佛”吗？
不过，让卡洛斯踢中场这件事，最需要表态的两个人，一个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福德，还有一个是比主教练还难搞的卡洛斯本人。
瞬间在脑子里设想了这两个人无数个不同的反应，果然还是两个人一起拒绝的几率比较大吧。
卡洛斯在替补席上坐了这么久了，此时临危受命叫他去踢很久没踢且只踢过几场的位置，这不是膈应人吗？就算不是卡洛斯，换个脾气好的也一定不会答应吧。
但是说都说了，助理教练心一横，干脆继续说了下去。
“虽然突然换人这种做法有些风险，但是眼下好像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刚好我们可以在下场尝试一下‘4-3-2-1’这种更加灵活的阵型，权当做做试验。”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的助理教练的语气平稳了许多，“……福德主帅，你觉得如何呢？”
“4-3-2-1”这种阵型其实在所有球队里应用都比较广泛，但在莱斯特城，这却是一种没怎么被开发活的作战方式。
助理教练小心翼翼地看向福德。
福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同样也没有说话。
——教练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初入职场还看不懂上司脸色的助理教练此刻有些精神崩溃。
“这件事还是要先问问卡洛斯吧？”
施密特温和的声音适时响起。
听到施密特开始自然地主持起大局时，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在往常会议陷入僵持的时候，作为队长的施密特从来就是充当“沟通者”的那一个。
不过，自从马文担任队长之后，施密特就很久没有在这样的时候发过言了。
——而此时，福德前脚刚宣布完下一场比赛由施密特担任队长之后施密特还默不作声，到了这时候，施密特却毫不看教练脸色地越过福德，直接去问卡洛斯的想法。
在某种意义上，这已经是作为队长对卡洛斯极其偏心的一种“滥用职权”了吧？
施密特是站在卡洛斯这一边的。
几乎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福德的脸色也阴沉了一瞬。
只有被点到名的卡洛斯却像什么都没感知到一般：“中场？我踢得很好。”
哈里特听了几乎要吐血。
——你小子不对劲了这么久，一到这种时候就活过来了是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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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中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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