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叙延靠在林渊的办公室门前,心不在焉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
林渊的办公室在45楼。
刚好能让有点恐高的人吓个够呛的那种高度。
整层楼空荡荡的,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刚才把他们带上来的助理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郑叙延往口袋里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了个打火机,在手里开开合合地玩着。
电梯“叮”地作响。
很响。
郑叙延抬眉,看着电梯门慢慢打开。
是刚刚在电梯里偶遇的“闲话”二人组之一。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有事,先挂了。”
没等听到对面的回应,郑叙延就摁灭了屏幕。
顺手把打火机又丢回了兜里。
“麦克斯韦尔先生。”
助理小姐神出鬼没的,此时突然在郑叙延的背后出了声。
被叫到名字的那位先生露出个难堪的苦笑,对助理小姐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向郑叙延。
“郑先生。”
郑叙延笑着勾了勾嘴角,眼神毫不掩饰地打量起韦尔手中的那盒雪茄来,说:“识货啊。”
韦尔被郑叙延这反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道了谢。
这是他刚才千方百计问来、买来的林先生最常抽的那款。
足足花了自己三个月的月薪啊。
韦尔当然知道眼前这位经常出现在花边新闻版头上的花花公子和林先生的关系非常好,但日常老老实实打工的他此时也实在琢磨不清楚郑叙延的态度。
——不过,仅仅是陪着林先生了来了几天,自己身边见过郑叙延的同事们就似乎总是要提起他,说他一点架子都没有,并且在性格方面看起来和林先生就像是两个极端。
韦尔的手紧了紧,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地开口:“郑先生……能麻烦你,把这个转交给林先生吗?对于今天早上发生的意外,我真的十分抱歉。”
郑叙延很给面子地接过,这让韦尔顿时松了口气,深感自己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郑叙延漫不经心地举起这个非常精致的盒子,上下看着。
“你是怎么能上45楼的,总监先生?”
他的语气陡然变冷,让在职场上已经是“身经百战”的助理小姐也差点哆嗦了一下。
“是……”
没等助理小姐说完话,郑叙延就已经把雪茄随手扔给了她,然后还是笑眯眯地看向韦尔。
“他又不姓兰开斯特,总监先生。你有什么好害怕的?”
尽管郑叙延一直都是那个表情,韦尔却觉得周围的空气都霎然冷了下来。
助理小姐正在郑叙延身后拼命地冲韦尔使着眼色。
显然,聪明的助理小姐已经反应过来,郑叙延不可能不知道,任何人想要上45楼都肯定要经过助理小姐先寻求林先生的许可。
郑叙延此时只是单纯想教训一下韦尔罢了。
——完了。
此时韦尔心里也只有这两个字。
郑叙延欣赏着韦尔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
然后又拿出打火机,慢悠悠地掏出根烟点上。
韦尔求助似的看了一眼助理小姐。但对方却抿着嘴轻轻摇了摇头。韦尔便不敢再有什么动作,紧张得甚至连呼吸都想屏住。
“就这点脑子,我都想不到你用的什么办法能坐到总监的位置。”郑叙延温和地开口,冲着紧闭的办公室门扬了扬下巴,“真正好对付的人在里面。这你都看不出?”
说完,郑叙延又看了韦尔一眼,就转身进了办公室。
门内。
高大的落地窗几乎全被镂空金属制的书架挡了起来,让人无法直接看到窗外的景色。
郑叙延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烟,又用皮鞋蹭了蹭脚下柔软的地毯,叹了口气。
然后径直走到了办公桌前,一手把这根一口都没抽的烟往干干净净的烟灰缸里摁灭。
林渊抬眼,看了盯着那根烟完整尸体并且满脸写着“可惜”的郑叙延一眼,“夸赞”道:“精彩。”
看来林渊刚刚已经通过手边的屏幕实时观看完了郑叙延在门口作威作福的全过程。
“良心呢?刚帮你收拾完别人。”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都敢让我跑腿’,你更不爽的是这个吧。”
郑叙延笑了笑,一屁股坐到林渊对面的椅子上:“你说什么是什么。”
“你还真打算让他给你道歉?”郑叙延支着下巴问又重新低头看文件的林渊,“挺小气啊,林总。”
林渊闻言抬起了头。
半晌才轻轻勾了嘴角,玩笑般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的很需要那盒烟。”
听完林渊的话,郑叙延的神情却忽地一变,然后猛地站起身来。
他走到窗边,几乎是掀开了放置在柜子上的雪茄盒。
盒子里什么都没有。
刚才瞬间的猜测被验证,郑叙延慢慢放下了手,没有转过身看林渊,而是沉默地看向被书架的金属框割裂开的、近在咫尺的窗外。
终于,郑叙延开口,语气里含着少见的怒意:“塞缪尔·林。你这几天到底吃药没有?”
三年前。
仲夏。
在拒绝了不知道是第几个人的合影请求后,郑叙延终于得以穿过酒吧熙攘的人潮。
远远地,那个被很多人簇拥着的、面容姣好的年轻男性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他,冲郑叙延挥了挥手。
郑叙延点头,往他周围看了一圈,问道:“他人呢?”
年轻男性看着郑叙延,似乎是反应了一会,然后起身有些抱歉地对身边的人说:“你们先喝。”
他拉着郑叙延到了吧台。
这里要安静上许多。
酒保认出了郑叙延,所以在将他们点的单递过去之后就识趣地走到了吧台的另一边。
郑叙延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他将酒杯攥得紧紧的手。
“你们分手了?”
艾德里安沉默着,似乎是做完了心理准备后才看向郑叙延。
“……他跟你说的?”
他的眼睛很好看,也很好看透。
不太习惯这种气氛的郑叙延耸耸肩,随口说:“我猜的。我和他关系又不算好,不然你怎么敢只邀请我而不邀请他?”
艾德里安很给面子地笑了笑,又很坦率地道歉:“对不起。”
郑叙延没说话,只是轻轻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猜想到也许这是倾诉的开始。
“其实我并不难过,郑。和塞缪尔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好像每天都特别、特别开心。他好得太不真实了,好到我早就有预感他应该是不会属于我的。”
郑叙延听着他的话,不可置否地撇撇嘴。
关于这个,其实连艾德里安本人都不一定有郑叙延知道得清楚。打个流氓一点的比方,林渊就是那种419之后还会给对方盖好被子以后再离开的人。
——毕竟似乎林渊的所有前任都是这么对他说的。而他的那些前任们似乎也无一例外地有着相似之处。
洒脱?
直率?
或者说,纯粹?
总之是不可能用来形容林渊和自己的那种词语。
“……你知道他这个月都、都在做些什么吗?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明天就要走了……”
本来听着艾德里安的话已经开始有点走神的郑叙延突然抬起头。
酒吧里的音乐此时好巧不巧就放到了他最讨厌的那个乐队。
“什么?”
被打断的艾德里安没见过郑叙延这么认真的样子,有点不知所措。
“这个月?你们分手一个月了?”
“是。我没再联系过他。在学校也碰不到他。”
郑叙延转过头,对着面前各式各样装了满满一墙的酒眨了眨眼。
半晌,郑叙延动作很快地起身,顺手拍了拍艾德里安的肩膀。
“突然想起来我前阵子买了盆花,还得回去喂。”郑叙延的借口找得也不算很有脑子,“食人花,进口的。啊,对了——分手快乐啊。”
没等艾德里安再说些什么,郑叙延早就已经跑得没了影。
凌晨三点。
郑叙延停的车直接横跨了两个车位。
他伸手用指纹解锁了门,直奔三楼。
三楼只有一间书房,和一个阳台。
以郑叙延对林渊的了解来说,他那种除了正儿八经的床以外哪里都能当床的人,但凡林渊现在是在家,那么多半就肯定窝在他那个书房里。
书房的门没关,郑叙延还没走到三楼就闻到了一股很浓很浓的尼古丁味。
甚至连郑叙延这种平时衣服兜里不放几根烟就不出门的人都一下子被呛得不行。
——他什么时候学的抽烟?
郑叙延皱着眉头,看着书房里乱扔了一地的面包包装袋,还有数不清的、堆了满满一地的书。
被倒扣着,或者是就这么摊开。
风一吹进来,书页就不知道又会展开到哪一章。
林渊也没穿鞋,竟然就那么靠着巨大的、透明的玻璃窗,坐在阳台冰冷的地上。手边是已经“严重超载”的烟灰缸。
其实郑叙延也记不清那天凌晨的树梢上到底还有没有那些聒噪的蝉鸣了。他只清楚地记得自己的手脚就像被冻住了那样看着林渊的背影。
明明应该是伦敦仲夏溽热的夜晚,在他的记忆中却是冷的。
蓝色的烟雾从林渊修长的指尖缓慢地升腾着,颤抖地飘摇着。
像雨汇入海水那样,他的烟雾也汇入了深蓝的夜幕。
等郑叙延反应过来,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过去,也不知道用了怎么样的力度踹了林渊一脚。
随后他又狠狠抓起了倒在地上的林渊的衣领,手微微颤抖着:“……你他妈抽的什么垃圾烟?”
林渊本来被勒得有些难受,听完郑叙延的话却又强忍着皱了眉,干咳着笑了一下。
“……妈的。”
“那个人说,只有这个牌子有那么多库存。”
提问!到目前为止,事业线感情线占比ok吗,或者说希望接下来占比怎么样?(不知道大家喜欢看比赛还是爱看xql…T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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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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