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卯时,所有四品及以上官员都到了金銮殿,钱齐川的脑袋用纱布裹着,一看便知是出了事,不然一个文官怎么好端端的头上就缠上了一层纱布。
“朕听闻御史大夫帮着卫尉与光禄勋一同将城中乱党抓获,赐每人十两金豆子,二百匹绢帛。”
殷译和赵别时正疑惑,昨晚上才将乱党全都抓获,还没来得及上奏,正想着趁今早上的早朝来告诉杜燕霄,可杜燕霄却早就知道,难道说杜燕霄……
两人不敢再细想,怕再想下去会对陛下大不敬,杜燕霄还在上头说着话,殷译便拍了拍前面钱齐川的肩。
“陛下是怎么知道的?”
钱齐川看了一眼花相景,没细说,“那肯定是有人提前告诉了陛下的。”
“可知道这件事的人就我们三个。”
钱齐川:那可不一定。
下朝后,殷译便要去审问那三个人贺楼宇的下落,花相景也想去,但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这事不归他管,他也没有参与其中。
“你想去呀?”
钱齐川一只手搭在花相景肩上,花相景点了点头,而后钱齐川便将殷译叫住。
“殷大人,本官想带相爷也去瞧瞧。”
地牢内黑漆漆的,根本就分不清黑夜白昼,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年,唯一能知道的就是自己死没死。
楼仓舒、方观,还有那个三墨斋的老板,都被绑到了十字架上,三人的脸上和身上都布满了鲜血,一旁的小士兵见殷译来了,便走上前去。
“报告相爷,御史大人,卫尉,还是不肯招。”
“把他们叫醒,我来。”
方观被一桶冷水泼醒,而后慌张的环视四周,“殷大人,就是让我死了,我也不知道。”
三墨斋的老板也道:“太子确实没有告诉我们他的行踪,我们只知道他不在城内。”
殷译拿着一根铁烙放在火中烧着,噼里啪啦的声音从火盆中传来,再次将铁烙拿出来的时候已经绯红了,上头还股股冒着白烟。
“那你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联合砺帮推翻南杜。”
砺帮的实力的确强大,就算是朝廷也不敢贸然对抗,但砺帮一直都只听一个门派的指示,那便是迎宗宫;这次的规模不小,若贺楼宇去找砺帮首领帮忙,那砺帮首领定会去征求迎宗宫同意,而如今迎宗宫宫主是花永慕,花永慕一定不会同意的,但也不可能帮南杜。
花相景有些想笑,贺楼宇找人帮忙也不搞清楚关系,幸好不是直接去找花永慕,否则现在就已经没贺楼宇这个人了。
“意思就是说贺楼宇去荆楚了?”
“不清楚,也可能已经回来了。”
殷译皱着眉头,啧了一声,“是砺帮的话,那就有些难了。”
“这有什么难的?这么大规模的战役,砺帮定会征求迎宗宫共同意,而现任迎宗宫姓花,我也姓花。”
花相景没有明说与迎宗宫的关系,但在座的各位都能明白,被绑着的那三人均是一怔,又白忙活了一场。
“迎宗宫三小宫主?”
楼仓舒已经是正常形态,脸上的人皮面具也摘了,这张脸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厉气,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花相景走了过去,“你还知道江湖中的事?”
“我曾经也是砺帮的人,但奈何我想成名,北辛竞争力没那么大,就去了北辛。”
“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选会选什么?”
楼仓舒抬起头看着花相景的那张脸,“我会选迎宗宫。”
花相景微微扬起嘴角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再见到钱齐川。”
钱齐川:……
“开玩笑的,对比朝廷和江湖,我跟愿去江湖,江湖当中人们以义为先,追求个人的自由和正义;而朝廷则是穿着华丽衣裳的盗贼,剥削百姓。”
“你放心,南杜绝不可能是你说的那样的;你若真心想去迎宗宫,我便放你走,去了迎宗宫报上我的名,他定会接纳你的。”
楼仓舒不敢相信花相景会放他走,而且还帮他入迎宗宫。
“为什么?”
“你这一身的好功夫,没了可惜。”
楼仓舒走出牢房的时候都是蒙的,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让他出来了,他可是帮过贺楼宇的人。
“你就这么让他走了?”钱齐川看着楼仓舒的背影说着。
花相景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当然不会,我派了些人跟着他,若他撒谎便一定会去找贺楼宇,那样我们便可以得知贺楼宇的位置;若他说的是真话,那就当我做了份善事。”
花相景回府后,吴萍莲就抱着小柚坐在树上,见到他便翻身跳下树,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用纸包住的糕点,慢慢将纸打开,伸到花相景面前。
“这个味道应该是你喜欢的,我找了好久才找到有。”
花相景温柔的笑着,拿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吴萍莲期待的看着花相景,希望花相景夸夸她。
“好吃,莲儿真是知道我喜欢什么。”
吴萍莲高兴的举起小柚在花相景左右摇了摇,“小柚,你看哥哥夸我们了。”
“莲儿你和小柚慢慢玩,我还要工作。”
吴萍莲撇了撇嘴,“我不,我在你旁边看着。”
“好好好,顺便你也看一看国家大事。”
花相景拿着一大堆卷轴翻阅着,吴萍莲就抱着小柚坐在一旁,她抱着一大袋柠檬,用小刀剥开,然后啃着。
“你这几日不是吃不得吗?”
吴萍莲一边啃着,一边还拿一半喂给小柚,“月潮还没来。”
“那你还不是要少吃点,不然到时候你肚子又要痛。”
“我不,最近就是很想吃酸的。”
花相景用毛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而后又翻了翻卷轴,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困难的地方,他有个习惯,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会吸烟。
他拿出烟杆,正欲点上的时候,吴萍莲却道:“我最近有点想吐。”
花相景收了烟杆,觉得有些问题,“你最近是不是早上醒的很早,小肚子偶尔有点痉挛,感到很疲惫,嗜睡,胸部感觉胀痛,很想吃某种东西,对气味变得敏感?”
吴萍莲愣了一会儿,而后微微点了点头,花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把抓住吴萍莲的手,将袖子一撩开,原先吴萍莲手臂上的那颗守宫砂不见了。
“多久的事?”
吴萍莲害怕的抽回了手,“对不起,我……”
“没关系的,你不用怕,你只需要告诉我是谁的?几个月了?后续的事我会帮你处理。”
吴萍莲的手护住小腹,不敢看花相景的眼睛,“是贺楼宇的,快四个月了。”
“什么?”
花相景我更相信自己的耳朵,贺楼宇的?胆子这么大,真后悔在北辛时杀了他。
“相景哥哥,我错了,但他发过誓要照顾我和孩子的。”
“这种男人的话,你也信?”
花相景一个头两个大,吴萍莲肚子里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不好打掉,而且也对吴萍莲的身子不好,但不打掉后果不堪设想。
“相景哥哥,我和他是真心相爱,还请你放过他和我肚子里的孩子,他答应过要对我好的。”
花相景揉着眉心,呼出一口气,他现在真的很想将贺楼宇掐死,贺楼宇真是畜牲,趁吴萍莲什么都不懂,就让她怀上北辛后代,这明摆着就是想利用吴萍莲。
“你告诉我,贺楼宇在哪里?”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肯定会带人去把他杀了的。”
花相景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拎着吴萍莲的后领,小柚被吓得从吴萍莲怀里跳了下来;现在这个局势,贺楼宇很有可能将吴萍莲搙走,花相景就必须保护好吴萍莲。
他将吴萍莲扔到了吴萍莲自己的房间内,而后转身锁上门,吴萍莲使劲的敲打着门,想让花相景放她出去。
“他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坏,我是真的很喜欢他,求求你不要杀他。”
花相景的额头低着门,声音很轻很柔,“莲儿,古人云: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tuō)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你有没有想过,等他的目的达成了,你和你的孩子会怎样?”
“不会的,他不是这种人。”
“反正我不允许你们两个在一起,也不允许你将他的孩子生出来。能抓到他,再把你放出来。”
“花相景!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花相景苦笑着,“早知这样,我就应该让吴太启把你带走,是我对不起你。”
说罢花相景转身便朝皇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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